一指流砂亦年華 E8︰獨一無二

作者 ︰ 刃輾轉

「清風谷雲煙飄裊,徐徐霧靄中時光幾近凝固,慕容紹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十八年來他一直都在寒潭穴中修煉,而修煉的唯一內容便是盯著洞頂的水滴,今日,師父終于讓他出來了。」彭洪兮拿著一頁他扯下來的小說,如果他拿著一厚本的話就很容易被沒收請家長的,他大聲得給阿斯卡和張邁朗著︰「只見寒武師父立于劍凌山頂,看似在修禪,見慕容紹出了洞穴,徑直跳下,速度堪比慕容紹從小凝視的水滴。」

「得了得了,我不愛小說!別念了行嗎?」張邁擺擺手道︰「真搞不懂這半文半白的小說起來有什麼意思。」

彭洪兮倒也不介意,說道︰「等會兒等會兒快到了!」而後繼續拿起那張紙︰「‘師父,徒兒不知這麼些年來修煉的是什麼?’寒武師父笑道,眺望遠處霧靄,淺笑道︰‘敵鋒芒,自無盈,惟一物,力無終’‘徒兒不知’慕容紹不知所雲。寒武師父繼而微笑著看慕容紹,伸出袖口,慕容紹將信將疑地牽起,只見寒武微微發力,兩人如同兩條盤旋之龍一樣並將升起,在半空中旋轉。」

「‘徒兒是否感覺自己如同這輕盈水滴一樣,胸口一股真氣抵在丹心,體內有一股力量想要掙月兌開來?’寒武閉眼問道。‘是呢師父,這究竟是何力?竟如此之大?’慕容紹心里焦急,不禁抓緊了師父的衣袖。」

「只見寒武微微一笑,緩緩答道︰‘離心力。’」

「離心力。」彭洪兮重復道,然後猛然把那頁小說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著︰「誰家玄幻小說像你這麼寫的啊,連離心力都寫出來了,你咋順便不把重力勢能寫出來啊?」

張邁忍俊不禁道︰「那你還看?」

「喂喂,這只是個別案例好不好?玄幻小說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誰也不能撼動的!」彭洪兮拍著胸脯答道。

「女朋友也不行嗎?」阿斯卡笑著問道。

「不行!」

也是呢,有些記憶,終究無法忘記;就像某些人,終究無法代替。

日薄西山,天空上蔓延滿滿猩紅;夕光微弱,如同末日一般蒼涼。煙柳枝條停止了搖擺,樹下的螞蟻正在碌碌前行,忙著食物或者修繕洞穴。來自夕陽的方向,在刺眼的彤紅中依稀只有幾個晃動的身影,也許是幻覺。被拉長的兩個影子搖晃在放學回家的灑滿陽光的道路上。周遭一片安謐,像是上帝特地安排的場景,這兩人是主角,而這整個世界便是背景。他們倆的調侃,嬉鬧,亦或是毫無意義的微笑,都被一幀幀定格,投映成特寫。

張邁一只手緊緊抓住雙肩包的一根肩帶,另一只手無聊的揪著道路兩旁的樹葉。眼楮彷徨的望向遠方,目光茫然沒有焦點。像是散了魂魄的軀殼,像是逝了伴侶的蝴蝶。感情就是這麼微妙,當情愫悄然來臨的時候,即使只是一廂情願,即使都只是一個人的幻想,都像是兩片相互觸踫的陰雲,在心里淋下一場復蘇生機的輕雨。

雨季來臨總要比雨期更飽含期望。

張邁被拉長的影子在炙烤了一下午的路上搖晃不定,突然,那個影子停住了。張邁皺著眉迅速地把左手拇指伸向眼前,發現拇指被豁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正從泛白的口子兩旁緩緩沁出。張邁太不注意了,視線只是毫無目的的遠遠地投向遠方,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手下如同荊棘般扎手的梧桐枝條。張邁咬著牙呆呆地望著傷口,努了努嘴,卻什麼也沒有說。

「你說那個孫雪啊!我也不曉得她為什麼對你怎麼那麼客氣,那天她對我的做法,簡直就是殘暴啊!知道什麼叫做殘暴嗎?看著我的眼神,感沒感覺到冷?那天她就是這麼看著我的!啥?她怎麼我了?張邁你這人就是不會說話,我都心理有陰影了你還說!好吧,今天晚自習我想喝一瓶紅牛~~」阿斯卡借機訛張邁一瓶紅牛。

「嘿嘿,那天我和彭洪兮還有幾個哥們兒玩兒大冒險,我不是輸了嘛!一個哥們兒讓我問正想我們這邊兒來的妹子的手機號,那個妹子就是孫雪。當時我還以為福利呢,就屁顛屁顛地湊過去特別正經加上些許微笑問她︰‘同學,你手機號多少啊?想不想咱們晚上談談人生啊?’就是這麼正常,略帶小清新的一句話,就看到她面帶嘲諷,狠狠地抬腿要給我一腳,正當我轉過身護著**要跑的時候,她卻一腳踢在了我的後腦勺上!听到這里,你感覺到什麼異常沒有?她竟然踢在我的後腦勺上!是,我承認我個子矮,但是也不能這麼夸張吧!」

阿斯卡的帶著出離憤怒語氣的聲音在張邁耳邊響起。他微閉雙眼,像是逐字逐句的又傾听了一遍,而後用左手撕碎一葉梧桐,印有他血漬的梧桐葉在張邁手上被撕扯地粉碎,星的碎末散落在滾燙的地面,張邁的身後。他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阿斯卡說︰「**的疼痛要比錯過之後的痛惜更幸福。」

傷口火辣的疼痛感像是個環繞在耳邊的蚊子一般折磨著張邁本就不平靜的神經,那根被鮮血刺激了的神經收到了驚嚇,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張邁緊皺眉頭,用食指指肚擠壓裂開的口子以減少疼痛感。「誒,那個妹子確實長得不錯,可惜是八班的,可惜了啊!」沈淵在那節化學課上像是感慨的一句話被張邁牢牢地記在心里。是啊,我怎麼忘了,她是八班的啊!張邁無奈地抬頭望向天空,又低下頭搖頭嘆息,如同悵然若失。

每一個年級都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班級,正如每一個國家的軍隊都有特種兵一樣。這些班級里的學生跟特種兵一樣,是凌駕在其他人智商之上的佼佼者,自然學習成績都沒得說,但是他們的目標可不是什麼沖進年級幾百名以內這麼簡單了,而是努力擠進名牌大學,他們從高一的時候就抱著這個心態了。特種兵是整個國家的曙光,那麼這些班級里的學生就是整個年級組,甚至是整個學校的希望,這些班級還有一個專屬的名字——「火箭班」。

沒等到他想出個頭緒,張邁就不知不覺的蹭到了他家樓下,也許是傳說中的時光飛逝,或者說是張邁忘記了時間。每一個糾結于感情的人都是一個沒有理智的傻子,每一個沉湎于感情的人都是一個沒有智商的白痴。攥著手中的鑰匙,張邁緩慢的一步一個台階的上樓。如果孫雪是別的班級的女孩兒,對于張邁來說就相對容易結識。但是很不巧的是,孫雪竟然是八班的女孩兒,竟然是「火箭班」里的一名成員,憨憨傻傻的男生得到校花級別的美女的芳心永遠都是小說里的虛擬橋段,當女孩子看不起你的智商時,那麼危機就到了現在時。戀愛關系的親密永遠也填補不了智商之間的鴻溝。

一陣匆忙過後,身心俱疲的張邁癱坐在書桌前發呆,他不知道心中又癢又痛的感覺是什麼,他不知道這種感覺該怎麼派遣,如果書桌桌面能夠幻化成一面光潔的鏡面,那麼投影在鏡面的那個表情一定會是慵懶惆悵的,如同那時糾纏在謊言與現實中的妄想狂人那樣。不知為何,我們在解決別人的事情時會顯得自信滿滿,絲毫沒有猶豫,卻會在自己的分叉路口前徘徊猶疑,像是個患有選擇恐懼癥的天秤座,而他確是白羊座。

既然我和那個叫做孫雪的女孩兒的差距已然形成,那麼只有縮小這種差距才能有機會,有資格認識她。她無非就是學習好嘛!我也可以好好學習啊!到我趕上她的時候,我一定會義無返顧的主動搭訕的!想到這里,張邁心中驀然充滿了干勁,正當張邁翻開一本厚重的教輔書時,剛剛釋然的心里又冒出了一個棘手的又不得不直視的問題︰如果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呢?

世界上沒有一個蝴蝶找不到花朵,也沒有一粒雨滴落不到地面。如果她在自己趕上她之前或者現在已經有了女朋友,自己豈不是白費了功夫?張邁目光呆滯的盯著書角頁碼。這一刻,好安靜。

凌晨的星光異常明亮,躺在床上的張邁輾轉反側,怎麼也沒法入眠,他會突然的坐起想出一大堆假設,如果她很花心;如果她是個同性戀;如果她不是第一次。在心中提出種種假設之後,卻不知怎麼的釋然地躺下。輾轉難眠中,他想起一句在一本言情小說中的一句話︰「這個世界太大了。無論你覺得自己多優秀,多獨特,多有個性,或者多變態,多陰暗,多沒良心——你永遠不會孤獨。因為世界上沒有獨一無二這回事。」

孫雪,你會終結我的獨一無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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