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亦年華 E17︰彼特拉克式暗戀

作者 ︰ 刃輾轉

每一所初高中都悄然流傳著這麼一個不成文但是的確很準確的定理︰每到下課,男生只有三件事可做——抱怨,玩笑,看姑娘;女生也是只有三件事可做——抱怨,玩笑,被調戲。M

「喂,最近听說學校要組織一個唱紅歌比賽。」阿斯卡沒話找話,一邊用眼楮尾隨著路過的妹子,一邊淡漠的說。

「是嘛,為啥要唱紅歌啊?」張邁問道。

「你傻吧,馬上就是建黨節了,不唱紅歌你唱啥?」沈淵狠狠摑了一下張邁後腦勺,笑道。

「我也可以唱一個普通歌曲來代表我對黨的無限的愛和忠誠啊?」

「你說說你想唱啥?」

「蕭敬騰的《如果沒有你》」

「啊?」阿斯卡趕緊捂住張邁的嘴,慌忙道︰「你是不是不想茁壯成長了?小心別被社區送溫暖了啊?」

總有一個人,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若有所思,等到別人聊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會說一句特別簡短的話,而往往這句簡單的都不能再簡單的話,亮了。這種大神基本每一個人都經歷過。

「呃.8月11號不是建黨節嗎?」(PS︰1912年8月11日,同盟會、統一共和黨、國民公黨、國民共進會和共和實進會五個政團就合並為國民黨一事達成協議)彭洪兮若有所思道。

「大神,求你別說話行嗎?咱們接著聊差不多該被拘留了。我給你們科普一下吧,咱們學校要舉辦的听說是一個合唱紅歌的比賽,唱什麼歌兒呢,也是固定不變的,也就是《走向復興》、《祖國不會忘記》什麼的。對了,這次活動的名稱好像叫做‘永遠跟黨走’」

「切,這名兒起得怎麼像個專業傳銷犯罪團伙呢!」

「是啊,我小學的時候還是一個積極優秀的少先隊員呢,後來我听說咱們戴的紅領巾是用革命先烈的鮮血染紅的,這給我嚇得,後來我就果斷墮落了。」

「能不能說話和諧點兒,算了算了,趕緊干正事兒,看妹子吧!」阿斯卡困倦地打個哈欠道,他昨天晚上可沒少忙活。

「哎,張邁,最近你和那個孫雪怎麼樣啊?」沈淵好奇地湊過身來,悄聲道。

「還能怎麼樣,還是默默關注著呢唄!」一提到孫雪,張邁的臉上頓時積滿了烏雲,聲音也頓時沙啞了許多。張邁絲毫不擔心沈淵會說出去,並且沈淵的確也不會說出去。

「趕緊搭訕啊!要是再不抓緊就被別人搶走了。」

「我也想啊,但是搭訕未遂嘛!不知道該說什麼什麼啊,萬一第一局話就給她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那不就完了嗎?」張邁苦痛地說,其實搭訕什麼的其實都沒有什麼,他最擔心的是孫雪已經有男朋友了而自己卻在這里瞎忙活。

「那有什麼難度啊?就是隨便說點什麼唄!」沈淵不以為然道。

「比如?」張邁道。

「比如說同學你好,我是高二6班的張邁,可以認識一下你嗎?」

「孩子,你太天真了,你腦袋是不是秀逗了,這麼無腦的搭訕方式你認為有可行性嗎?」

「那就假裝她掉東西了,就比如網上說的,同學,你的磚頭掉了。怎麼樣?既能體現出自己的詼諧風趣,又能證明自己紳士禮貌。」沈淵說得頭頭是道,殊不知自己從來都是紙上談兵沒付出過實際行動。

「同學」張邁緩緩把頭轉向沈淵,眼里充滿鄙視︰「你節操掉了~」

「我說沈淵,咱們能不能想個既有創意又不失小清新的辦法啊?這也太俗套了,爛大街了都!」

「我去,你拿我當你啊!連請假不上課都用懷疑人生的意義這麼一個無力蛋疼的理由,反正我就這麼些辦法,愛用不用!」沈淵倒也不急,雙手插著褲子兜,一臉「你們快來崇拜我吧」的神情昂首挺胸地走開。

「該怎麼搭訕?」張邁嘆息地孤地倚靠在窗邊,呆呆望著教學樓外面正在和小伙伴打羽毛球的孫雪,幸好,現在她的小伙伴是個女生。

「吁」張邁暫時松了一口氣。

「該怎麼搭訕?」語文老師已經把作文交代大半節課了,張邁的稿紙上一個字都沒有,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可以用另外的概念來定義他,那麼張邁的腦袋就像是個功能機,每次都只能處理一件事。也許每一個專一的人的腦袋都是一部功能機,在這個普遍都用智能機的現在,他們顯得那麼幼稚那麼老舊不堪。別人可以共同和多個異性玩兒曖昧,但是他們,專一的他們,只會想你。

該怎麼搭訕呢?不能像沈淵說得第一個方案一樣,太唐突了。第二個方案也不行,用的人太多了,絕對不能讓她眼前一亮,得理由不牽強,絕對不能讓她在小伙伴面前感到不好意思,那就干脆用一個假身份吧!那該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和陌生人接觸呢?記者、推銷的、街頭調查都可以啊,首先推銷的不行,危險性太大怕被打,記者嘛,沒有記者證啊,可信度太小。那就干脆街頭調查吧!嗯,就這麼定吧!

「張邁?張邁!」張邁還沒來得及享受解決問題的喜悅,就被語文老師叫醒︰「你不寫作文尋思什麼呢?」

「干嘛呢?作文怎麼一筆沒動?第一節課都快結束了,我看你等會兒怎麼交?」語文老師的脾氣沒有班主任那麼暴,所以沒怎麼生氣,只是看不慣張邁這麼怠慢她。

「誒,為什麼我總被老師點名!」張邁趕忙寫下作文題目,撅起嘴小聲嘟噥道。

「誰叫你總在老師面前犯錯誤呢!趕緊寫,甭廢話~」語文老師輕輕拍了下張邁肩膀,輕語道。

老師走後,沈淵幸災樂禍笑著湊過來,眉毛都快樂飛了︰「老師一直盯著你來著,你不知道嗎?」

「你妹啊,我要是知道我還能被逮個正著嗎?」張邁左胳膊擋住臉,右手拿起筆在稿紙上憤怒的頓著,低聲咆哮道。

「哈哈哈,剛才你太逗了!我還以為你面癱了呢,瞪著眼楮一動也不動,想什麼呢?」

「用你管?」張邁白了一眼眉飛色舞幸災樂禍的沈淵。

「還想跟孫雪怎麼搭訕的事兒呢吧!」哥們兒就是哥們兒,總是不加猜測就可以道出重點︰「你說搭一次用不了五分鐘的訕,想了快五個小時了!」

「行了行了」張邁不耐煩道︰「你還說我呢,你要追的那個女生怎麼樣了啊?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我.」沈淵被張邁簡單的一句話噎住了,是啊,他連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我不著急。」愣了好久,沈淵輕輕扔下這麼一句話就又重新趴在桌子上寫作文,但是誰都知道,他哪能不著急呢?他怎麼能夠不著急呢?

被灌了鉛的時間煎熬般的緩慢挪動,秒針的每一次撥動都好像下了好大的決心好大的魄力。慵懶地托著腮的張邁微閉著雙眼注視著教室正前方的石英鐘,分針慢騰騰的蹣跚地移動,總也到不了那個數字。同學們都匍匐在書桌上忙碌的寫作業復習什麼的,除了張邁,其他同學都給外人一個漆黑的後腦勺。難熬的等待時光都快要讓張邁把自己的臉撕碎,不過心里矛盾的又想要讓時間別那麼快就過去。他決定等會兒晚自習下課後就鼓起勇氣和孫雪搭訕,這回他要以一個調查工作者的身份來個貌似很正經的談話。正好益遠中學的東門正準備建一個地下通道,以解決每次放學時段的大堵車。工程準備在國慶假期之後封學校東門展開施工,當然了,這種工程也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了!就是說,學校東門大概可以無限期走不了了。可以拿這個做個話題,假扮一個社會調查員的身份去搭訕。

雖然想法很簡單,但是實施起來並不簡單,張邁已經在心里排練大半天了,現在仍然還在糾結開場白怎麼說。雖然張邁外表看來非常平靜,但是心里早已經炸開了鍋,胸口發悶,輕微有些呼吸困難。

終于,熟悉的《土耳其進行曲》下課鈴聲響起,今晚的晚自習終于結束了。張邁早就收拾好了書包,所以一只手提著書包肩帶就向外面沖,還沒有等他小跑到教室門口,就被班長攔住了。

「哎,哎,先別急著走啊,干嘛去啊?」易辰用一支胳膊擋住張邁,另一只手摟住張邁的脖子。

「啊?今天我有急事兒啊!」張邁掙月兌開易辰摟住自己脖子的手,焦急的向外沖。

「等會兒等會兒」易辰用手把住張邁下巴,好讓張邁看著自己︰「最近不是學校要舉辦一個唱紅歌的比賽嘛!你作為學習委員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咱們到底唱哪兩首歌?啊?」

「歌兒不是固定的那幾首歌兒嗎?還挑什麼啊?」張邁雖然腦袋被固定著,但是他仍舊用余光瞄著經過的人的面孔。

「不得找兩個適合咱們班同學唱的嘛!」

「好好好,我知道了!」張邁一直焦急地盯著教室外面越來越多的人群,根本沒顧班長到底說什麼了︰「再見啊!」

逃離班長魔掌的張邁抱著書包快步向前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左右辨認,生怕把孫雪給錯過了。終于,在教學樓門口不遠處發現了她和她的小伙伴。

「吁~」張邁如釋重負的送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幸虧她走得也不快,要不然今天搭訕的計劃就泡湯了!」

一提到搭訕,張邁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手心瞬間就除了厚厚一層汗。雖然已經在心里排練很多遍,也考慮了很多套方案,但是一到了實戰階段就遇到了一大難題——就是難以遏制的緊張。

「今天我張邁就拼了,大不了臉不要了!」張邁在心里暗暗發狠,拼了似的向孫雪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去。

「張邁!張邁!」恰巧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有人叫他,張邁準備不搭理的,但是一回頭就不知不覺愣住了。

他看到章霖和董雨兒走在一塊兒,董雨兒正在向他興奮地擺著手。原來董雨兒和章霖近似情侶的消息誰也沒有向外人透露。

「章霖,你怎麼和董雨兒一塊兒走東門了?你平時不是都走西門的嗎?」張邁疑惑的問,不是向前方瞥去。

「啊?沒事兒!」章霖淺淺笑道。「因為,我們在一起啦!」董雨兒笑著補充道︰「怎麼,祝福我們吧!」

「啊?」張邁簡直不相信他的耳朵,甚至已經懷疑了自己的智商,他滿臉詫異的愣愣看著章霖︰「啊?我怎麼感覺我和沈淵吵完架之後整個世界都變了,真的假的啊?」

章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我去,改天再聊聊你們怎麼成的吧!我今天有事兒!」驚喜歸驚喜,張邁仍舊沒有忘了自己的正事兒,他匆匆和他們倆道別後,心急如焚地向前跑著搜尋目標,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搭訕到!

但是,無論他怎麼找,他都沒有看到剛才已經鎖定的背影。

跟丟啦!!!!

計劃泡湯了!!!!

你妹啊!!!!

張邁身上已經燃燒的興奮霎時被澆滅,他步履蹣跚地走回董雨兒章霖那兒,愁容滿面,欲哭無淚。

「哎,張邁你不是說你還有事兒嗎?」董雨兒疑惑道。

「誒!」張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算了,現在沒事兒了,你還是跟我說說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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