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亦年華 E31︰那場雨

作者 ︰ 刃輾轉

回憶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場宿醉,醒來時,天依舊清亮,風仍然分明,而光陰的兩岸,終究無法以一葦渡航,我知你心意。無須更多言語,我必與你相忘于江湖,以滄桑為飲,年華果月復,歲月做衣錦華服,于百轉千回後,悄然轉身,然後,離去。——簡

陷入幸福的人是往往感受不到幸福的,往往會在災難之後才會回味到這一刻的珍貴,而面臨末日的那點遺憾是不是有些晚呢?假使我降生在戰亂多變的時代,我是不是能夠擁有彌足珍貴真正純潔的感情呢?我常常有過這樣的想法,安逸小資的生活,真的假的情感遍地開花,真希望我能夠擁有那個被戰亂變動蹂躪之後仍舊堅挺的那朵愛情,真的,只是擁有一刻也好,哪怕代價是生命。

純粹是為了她,張邁當天回去就下載一個微博客戶端,當時學生黨的手機高端的還只是諾基亞,大部分學生手里拿的還是JAVA系統的功能機。幾番折騰之後,他注冊了I為坐擁群書而不看的新浪微博,關注並且只關注了孫雪一個人,反復刷新過後,張邁覺得這樣目的是不是太明顯了,然後又找幾個大號關注了下,這下算是跌跌撞撞的闖進孫雪的社交圈了。想到這里,張邁心里有種莫名的興奮。

接下來的每天如果說是平常也很平常,說是精彩倒也還算是比較精彩。每天自從上午上學的時候,張邁都是準時出現在她家小區樓下,剛開始裝成恰好路過的偶遇,其實孫雪可能也心知肚明,一天巧合怎麼可能天天巧合?後來干脆就正大光明的等她下樓了,不僅早晨上學,只要是出校門就可以看到孫雪的身旁屁顛屁顛跟著的張邁。想到這里,真的很想發生些什麼跌宕起伏的變故,但是真得很平常,從搭訕開始慢慢了解,上放學走在一起,一塊兒聊著說笑著什麼,平平凡凡又普普通通。說實話,因為施工繞了一大圈路途的張邁要比以往提前半個小時起床半個小時出家門,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世事難預料,這個「災難」就像是枚硬幣,另一面便是一個契機,第一個主動靠近女孩兒的機會。

因為關系還沒有那麼近,所以張邁也沒敢問孫雪也沒問手機號碼,平時只是通過微博私信聊天。通過聊天才知道,平時放學走在她身旁的那個小伙伴並不是她的同學,而是她的妹妹,她叫張若。因為張若的家並不在這座城市,又考入了這所學校,所以她只好暫住在姐姐家。怪不得不管個頭還是氣質都很像!張邁心想道。

這幾天張邁過得很充足,根本感覺不到累。每到下課之後他都和他的那些同學倚靠在走廊,而彭洪兮他們一到孫雪經過的時候都會故意咳嗽或者起哄一下。而孫雪每到這個時候都會一言不發的抓過他們的衣袖叮當一頓踢,然後轉過頭媚然對張邁一笑。就像是單調枯燥的生活中出現了一抹彩虹,單音節的和旋音中出現了一絲波動,變成了多彩的旋律。

不知道這樣下去的第幾天,一天下午的課活課,張邁正在教室里發呆打盹消磨時間,不經意間用眼楮余光瞥到了教室窗戶一直有個人的身影在轉悠,他好奇地把腦袋探出窗戶,才發現那個身影就是孫雪。孫雪穿著洗得很白很白的校服,右手搭著一件薄薄的粉色外套。含蓄地看著張邁微笑,像是很感受張邁的驚訝的表情。

「陪我走走?」孫雪笑道,沒有鄰家女孩兒的那種揪心的羞澀,但是她的眼楮一直看著搭在胳膊上的外套。

「我很忙誒!」張邁同樣笑著調侃道,假惺惺的端起架子︰「讓我考慮考慮!」

孫雪沒想到張邁不按套路出牌,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等著張邁的肯定,一听到張邁的這種回應,她也顧不著這麼多了,猛然抬起頭,黑洞洞的眼楮幽怨地看著張邁,見到張邁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氣不打一處來,「哼!」的一聲,撅起嘴轉身走人。

張邁見孫雪看起來真的生氣了,趕緊緊隨孫雪的背影,嬉皮笑臉的賠禮道歉。

「不是,我跟你鬧著玩兒呢!我錯了!」

「你沒錯!!!」

「我錯了,我真錯了!」

「我都說了你沒錯!」

「好好,我沒錯!」

「哼!」

「姑女乃女乃,我真錯了啊!」.

踱步在操場上,雖然天氣有點陰,像是要下雨的跡象,但是絲毫沒感到臨雨時的悶熱,就只是把陽光遮住,不時吹拂過臉龐的涼爽的風讓人暑意全消。操場上除了體育特長生還在一圈一圈的訓練,還有其他學生們也在操場上散步。孫雪壓著跑道的白線一步一步走著,眼楮緊隨者自己的腳步,長長的頭發也隨著她的輕盈步伐微微搖曳。走在她身旁的張邁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了,兩只手更不知道往哪兒放了,揣在兜里顯得太裝,放在外面顯得太傻,幸虧張邁不是處女座,要不然這種選擇糾結癥肯定會把他逼瘋的。

「那個.你們上節課是什麼啊?」為了不把場面弄得太冷,張邁隨便想了一個問題。

「英語」孫雪的目光一直盯著跑道的白線,聲音細小地咬著嘴唇道。

「啊,別提英語了,別人都說看美劇練習英語,這麼多年看下來,我發現這東西不是練習口語,是練習眼力呢!這字幕看得溜啊!」

「呵呵」孫雪被張邁逗樂了,低下頭輕輕笑出聲來,然後好像被氣氛感染地有些放開了,抬起頭笑著看張邁調侃道︰「那你看人是不是也會出字幕啊!」

「你怎麼知道的?我這可是特異功能啊!」張邁故作驚訝,好像自己真有這事。

「那.」經過幾句話暖場,兩個人就像熟人似的相互調侃了︰「那你看我有什麼字幕啊?」說著,孫雪停下來,用手指指著自己。

「讓我發發功啊!」張邁裝模作樣地做動作︰「你的姓名是孫雪,性別女。」

「然後呢?」孫雪神情期待地盯著張邁的一舉一動,興致盎然地問道。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你也不算特異功能啊!」孫雪撅嘴道,還以為張邁能說出什麼好玩兒的東西呢!

「因為看你的時候給我的字幕是英文的啊!」

「切!」孫雪又被張邁的幽默給都笑了,用手心輕輕打了張邁的後背一下。張邁倒也很配合,「哎呦」地裝作很痛地叫了一聲。

「還有還有!」張邁伸出一個手指,表情神秘,也許有什麼壓軸的東西︰「boyfriend」

「啊?」孫雪疑惑道,像是沒听懂。也對,張邁蹩腳的英語說得讓人沒敢往英語那方面去想。

「你有一個男朋友!」張邁正色道。

孫雪拼命搖著頭,語氣很無辜道︰「我沒有啊!」

「不對啊,那天我見你和一個男生一塊兒上學啊!」張邁索性就把那次見到的場景對孫雪說了下。就是那天他看到孫雪和一個男生好像很熟地走進教室,然後和沈淵鬧矛盾那次。

孫雪陷入了沉思,歪著腦袋看天上停滯不動的陰雲,想了好一會,孫雪皺著眉頭也想不起到底是哪一次︰「到底是哪天啊?」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那天踫巧看到了。」張邁沒想到孫雪會這麼認真,趕忙擺手想把這個話題結束,笑著打哈哈道。

「我平時上放學都是和同學或者我妹妹一塊走,我沒有男朋友,真的!」孫雪臉上的表情很嚴肅,語氣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就好像在向張邁坦白交代著什麼。

張邁頓時心生一股暖意,自己從未感到自己如此重要,竟然會讓孫雪這麼一個女孩兒為自己澄清某事。他不自覺的微笑起來,看著孫雪一臉認真的模樣,眼楮睜得大大的,黑亮的瞳孔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不知道她瞳孔里倒影的自己是什麼模樣的,反正自己瞳孔里倒映的她是最矚目最美麗的。「我是不是很有希望成為她的男朋友啊?」張邁心里悄聲說,他怕她會听到他的內心獨白。

「對了你呢?」孫雪見張邁一筆帶過,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氣,饒有興致地反問道︰「你有女朋友嗎?」

「我呀,我就是一個蘿卜,找不到自己的蘿卜坑啊!」張邁看著天空調侃道,好像天上有他說話的草稿。

孫雪沒說什麼,深深點點頭,好像心里決定著什麼。

在校園內男同學女同學只要走在一起,就會被人以「情侶」冠名,一路上張邁他們倆吸引了不少目光,包括張邁的那些兄弟們,彭洪兮和阿斯卡他們幾個訝異的看著張邁,擠眉弄眼到一直不敢抬頭的孫雪身上,張邁明白了他們誤會了,至少現在誤會了。「我們兩個不是!」張邁慌亂地沖著他們對口型,但是他們好像裝作看不見,一個個臉上都掛著這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秘笑容,彭洪兮一邊舞動眉毛一邊沖著張邁挑拇指。

「你班的那些」孫雪羞澀地低頭道,聲音要比以前還要細小︰「真討厭啊!」張邁依稀看到這時候的孫雪的臉紅的快要發光了。

「他們就是這樣,別理他們!」張邁解圍道,一邊「嘿嘿」的沖孫雪笑著,一邊用眼神和口型示意這幫起哄的趕緊離開。

「這麼熱的天,你帶這件粉色外套干嘛啊?又不冷!」張邁急于轉移話題,瞄了下孫雪手中一直搭著沒穿的外套說道。

「那是橘色啦!」

兩個人又走了好久,一塊聊了很多很多,每當張邁說著的時候,他注意到孫雪都會很認真的傾听。走到一棟實驗樓的時候孫雪看到牆上開著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孫雪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地湊上前,眼楮閃著好奇地光芒,張邁在一旁幫她拿著外套,眼里帶著笑地看著孫雪,看著她見到新奇東西的憨態,心生莫名的甜蜜。如果她真能成為我的女朋友,我一定會讓她每天都過得很新鮮的!

她會是嗎?應該會吧!

天一直被陰雲纏繞了幾天,終于在幾天後的夜晚,頃刻爆發。

雨下的非常大,雨滴和雨滴之間簡直沒有間隔,連結成一根一根雨柱。伴隨著天空的炸雷和忽明忽滅的閃電,窗外變得有些嚇人。教室里那些膽子小的女生只要是看到閃電亮起和炸雷轟鳴的時候就會小小的發出一聲驚叫,看晚自習的那些老師也無可奈何,女孩子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打不得說不得的。

「哼!膽子真小!」張邁扣著鼻屎不屑道。把扣下來的鼻屎粘貼在鼻屎戰功簿上。

晚自習下課,張邁一邊等孫雪回家一邊趴在窗口跟沈淵開玩笑,聊得正高興呢,孫雪也不打招呼地抓著張邁的脖領把他拎走,張邁象征性的掙扎幾下,其實心里早就撒花了。

「帶傘了沒?」

「啊?我沒帶啊!」

「怎麼辦?我妹妹也沒帶,咱們三個等會兒一塊兒跑著回家吧!」

雨很大,外面打著傘的人都慢慢走著,雨傘交疊,從雨傘從中沖出一條路,那是張邁孫雪和張若他們三個,雨點打在張邁的頭上眼楮里,模模糊糊的透過眼鏡看到孫雪被雨淋得很煎熬。他很想拿出一把雨傘或者外套放在她的頭上,可是他只穿著T恤衫根本沒有外套。對了!書包!

張邁趕緊摘下書包,被急雨打得眼楮睜著一條縫,把書包舉在孫雪頭上。

「啪」舉著書包的胳膊被孫雪狠狠打下,在雨水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不用」孫雪冷冷道,頭發已經被澆透了,眼楮眯向前方。

然後,張邁失魂落魄的冒著雨,記憶出現了斷層,不知道怎麼和她們倆分別怎麼回的家。

用毛巾擦干被雨淋濕的頭發,一邊擦著臉,一邊盯著書桌上的手機屏,不知所措。

「@借刀殺人︰一起淋過雨的未必是情侶,你要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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