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邁故作鎮靜地仔細盯著孫雪的班主任,然後釋然的瞄了一眼旁邊的孫雪,笑著解釋道︰「噢,我和孫雪以前就認識。」
孫雪沒有說話,只是附和地點點頭。
班主任也了解地點點頭,但是誰都看出來了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他頭頂稀少的頭發順著邊緣反射陽光︰「那快點走吧,快要上晚自習了。」
孫雪和張邁稍微快了一點速度,但仍舊比班主任慢得好多。很快,班主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前面了,孫雪很緊張地看著前面班主任已然消失了的背影,眼楮里無神地說道︰「他只會在別的學生面前裝成好老師,完了,我覺得我們的事他好像知道了。」可以听出,孫雪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張邁靜靜地再一次牽上孫雪的手,孫雪嚇了一跳,像是踫到了針尖一樣急忙抽回手去,用另一只手緊攥自己的手。那一瞬間,張邁感受到了孫雪的手變得冰涼。
「怎麼了?」張邁關切的問道。
孫雪只是毫無意義地搖頭,嘴唇輕啟,什麼都沒說。
「什麼時候可以不再這樣呢?」張邁看著孫雪慌張的神情憐惜道。
孫雪也轉過頭看張邁,但是眼楮一直用余光瞄著前面。
「什麼時候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世界宣布我們的關系呢?」張邁補充道,鄭重其事地說著︰「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
孫雪面無表情地听張邁說道,倏爾苦笑了一下,仍舊什麼都沒有說,沒有人知道剛才的那苦笑是什麼意思。
張邁見孫雪仍舊還是那副世界末日的神情,主動地向他身邊湊了過去,說實話,自己現在也是心有余悸的,他心里也很害怕副校長,也就是孫雪的班主任會找自己的麻煩,甚至因為早戀而記個大過。如果真得會發生這種事,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想到這里,張邁心里竟然有了後悔的心情,後悔自己與眼前的女生談著不被世界所承認的戀愛,張邁悄悄的觀察眼前的那個女孩兒,發現眼前的孫雪也不過是這般模樣,普普通通。不知道自己以前會認為她很漂亮,張邁心里想著,悄悄地搖了搖頭。
漸漸地,張邁感覺到了臉上有風輕拂而過,毛孔本能地收縮了起來,起風了嗎?降溫了吧!
「孫雪,放心,不用擔心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班班主任怪罪下來,我會承擔所有責任,我不會忍心看著你受一點傷害的。」張邁也感覺到了心中剛才那種想法的極端,如同咽下一口濃茶一樣把即將要擴散開來的想法遏制下去︰「以後也是,我會拼了命去保護你的,只要你還是我的女朋友。」
「但要是如果你覺得累了,我帶給你的壓力太多了不想繼續下去了,我也會把你目送到視線盡頭,然後安靜的不再打擾你。」張邁憂傷地說道。
「不會的!」孫雪急忙地搖頭說道,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小心翼翼地用小指輕輕觸踫張邁的手背,大膽地說道︰「我的手很涼的,你要不要幫我取暖?」
張邁听到這里,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手背一轉就握住了孫雪柔軟的小手。
「笑什麼啊!」孫雪眼楮一直不敢看他,張邁注意到她的臉已經像往常和自己在一起一樣泛著紅暈了。
張邁得意的將自己的手和緊握著的孫雪的小手放進自己口袋里,輕松道︰「我不說啊!」
「不行不行,你到底因為什麼笑的?你一定要說出來!要不然.」孫雪試圖掙月兌正在張邁上衣口袋里的手,但是沒有得逞。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喔?要不然我就不松開了。」張邁說著,臉上露出一副猙獰的表情,用另一只手刮了一下孫雪的鼻子︰「等會何止是被你班班主任發現,我要讓益遠的所有人就看到。」
「你怎麼那麼壞啊!「孫雪對張邁拿這件事兒要挾自己有些不舒服,她咬著嘴唇小聲道。另外一只手捂住鼻子裝作很痛的樣子,就好像張邁真得把自己弄疼了似的。
「這樣的話,就讓那些躍躍欲試的小男生死心了啊!」
這樣的話,孫雪就又變回了原來的情緒,心里的擔憂也隨之消除了,看著孫雪回復初始狀態的笑臉,他心里也很高興,撲在臉上的風有點變大了,但是他還不覺得冷。衣服口袋里的孫雪柔軟的手,像是手套一樣覆蓋在自己的手心上,柔軟的使張邁不敢用力攥緊。
剛才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呢?張邁心里笑話著自己,撫了撫被風吹得有點歪的黑框眼鏡。
或許,這也是情侶們必經的過程吧!張邁心里想著,側過臉看著孫雪一臉滿足的面孔,不知道孫雪是否也有過這種感覺呢?
看來別人的感受是對的,張邁和孫雪在教學樓門口分開之後,張邁就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強撐著坐在坐位上,那種感覺簡直要把自己吞噬掉。他忍著痛苦環視教室,教室里死一般寂靜,張邁看到每一個和自己都差不了多少。媽的,周一就是一場二十四小時的噩夢!張邁心里暗罵道。
看來老師也是周一綜合癥,蘇眉在早自習的時候都沒有來到教室,也沒有趴在教室窗戶上,大概也是不願意起床吧!
煎熬的滋味就不必多說了,就是坐不住,睡不著,頭痛欲裂和想要輟學。老師也不情不願地搬個椅子在坐在講台上哀怨地講著課,黑板上的板書幾乎認不出來。就這樣,時間磨磨蹭蹭地過了兩節課。
眼保健操之後,本應該是升國旗的儀式,但是沒想到僅僅一個早自習和兩節正課之後外面的風就掛地離譜起來,不知道被多少人的腳糟蹋了多少遍的落葉又開始被猥瑣下流的秋風****起來。旋在半空中而後又被摔在地上,張邁趴在窗子上看著窗外的一派凌亂,被卷起來的枯葉後面還帶著一條淺淺的痕跡,像是彗星的彗尾。
那是枯葉的眼淚嗎?張邁趴在窗子上文藝道,窗戶狹縫突然鑽進來一陣風,如同一個滿是憤怒的女鬼聲音一樣嚎叫,把張邁著實嚇了一跳。
果然沒錯,因為外面的風太大,升旗儀式取消,時間自動更改成課間休息。
「不升旗了呢!」阿斯卡倚靠在走廊的窗台上,對來找自己的吳 笑著說道。
吳 點點頭,擔憂地向一片黃沙碎葉的外面看過去,又轉頭仔細觀察著阿斯卡,過了一會兒,好像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似的驚訝道︰「你最近熬夜學習來著?怎麼變成熊貓眼了?」
阿斯卡下意識地用雙手揉著眼楮,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就多學了一會兒,自己落下太多了。」
「沒想到啊!」吳 驚詫地湊向阿斯卡的身體,把他的食指湊向自己的鼻子,仔細的嗅著。
阿斯卡急忙想抽走,但是他有點害怕自己用力會把吳 弄疼,所以只是動作上的表示︰「干嘛啊!」
「煙味也淡了很多。」吳 肯定地點頭道,然後眼楮放光地問阿斯卡道︰「你也戒煙了?」
阿斯卡怔住了,臉上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結結巴巴道︰「盡量.克制了,沒全戒。」
「不錯啊!」吳 驚喜道,說著興奮地摟住阿斯卡的胳膊。
阿斯卡被吳 弄得愣在原地,稀里糊涂的看著吳 ,不知道該怎麼辦。
「咳!」吳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點詭異了,她急忙甩開阿斯卡的胳膊,清清嗓子岔開話題道︰「我今天是找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啊?」
「可能這件事听過之後,可能你會變得有所顧慮,你確定要听嗎?」吳 猶猶豫豫地想要確認道。
阿斯卡把手搭在吳 的腦袋上,輕輕搖晃著她的腦袋,看著她奮力掙扎哭笑不得地說︰「把我吊在這里然後不說,你以為我好欺負呢?」
好不容易掙月兌開來阿斯卡的「魔爪」,她擺弄著凌亂的頭發,撅嘴道︰「這麼多人看著呢!你真得確定要听?」
「確~定!」
「好吧」听到阿斯卡這麼回答,她輕嘆了一口氣,把那天自己見到的井千尋時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剪短地說了一遍,包括井千尋突然打胡閱的那一巴掌,她盡量讓從自己嘴里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變地柔軟,因為這事實就像嗓子里尖銳堅硬的魚刺一樣讓人感覺到難受,她說得時候還特別注意到了阿斯卡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那麼嚴肅,一開始就是面無表情的听著,然後,平滑地沒有一絲變數,就僵著那個表情貫穿整個過程。到了最後,她終于看到了他臉上的一絲絲反應。
抽搐,臉部肌肉的不由自主的抽搐,阿斯卡的表情那麼不自然,他好像在醞釀著什麼,雖然很困難,但是他一直都在努力去蓄力。
最後,他艱難地擠出笑容,輕輕說道︰「她,怎麼會這樣?」說罷,他失聲地笑著,他的本意應該是玩笑式的調侃,結果變成了沒有回應的無奈。
吳 關切著看著阿斯卡,她在考慮要不要把繼續的話說出來。
「怎麼了?」阿斯卡注意到了吳 的目光有點不舍得,他再次笑了笑︰「我沒事!」
可是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沒有事的理由,這大概就是一個男人可惡的故作堅強吧!吳 心里想著,寧可自己戰死,也不會其他人面前求饒。
「之後.我去找了井千尋。」吳 小心翼翼道︰「我一個人去的。」她補充道。
「她.」阿斯卡眼楮再一次亮起了光芒,也許瞳孔里閃爍的是等待光明普照的火種吧!
吳 實在不忍心再說下去了,因為阿斯卡本應知道她將要說的大概是什麼,要不然她不會在最開始就對阿斯卡說自己要說的話會讓他有所顧慮了,他仍舊在欺騙著自己,他還在欺騙自己這個世界上有奇跡,他這是在裝傻啊!
「時.時間不夠了,晚上放學的時候再找你吧!」吳 輕輕說道,沒有理會阿斯卡的挽留就轉身離去,她一直低著頭,頭發簾擋住了自己臉,讓別人都看不到她臉上復雜的表情。
「剛才是那個吳.」在吳 經過之後,在旁邊閑聊的彭洪兮八卦道。
「吳 」人群中有個人想起了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又小聲補充道︰「阿斯卡的前前前前.女朋友,我記得沒有半個月就黃了。」
「她現在來找阿斯卡干嘛?」張邁在一旁疑惑道︰「舊情復燃第二春嗎?」
眾人見阿斯卡向這里走過來,頓時沉默下來,不再繼續談論下去,結果只是經過而已,阿斯卡回到教室之後又開始翻開練習冊學習了。他已經不參與到這麼一群人里很長時間了,整天捧著各種練習冊在座位上默默地學習,一開始都認為這不過是三分鐘熱度罷了,但是一連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仍舊還是一樣,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就好像阿斯卡的變換了一種心跳了似的。這是張邁在和沈淵談論時沈淵月兌口而出的一句話,張邁還覺得挺不錯的。
換了誰的心跳呢?恐怕只有阿斯卡自己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