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說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呢！」彭洪兮的表情很頑皮，一副胸有成足的表情像是對自己的告白很有把握。
「我。」艾莉絲剛想說些什麼，可是突然眼前一黑。
彭洪兮剛剛燦爛的表情像是一滴墨水滴落在一杯白開水中一樣在自己眼前淡開，只留下一點點若有似無的暈痕，艾莉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大腦上，在墨色的黑暗中，她的感覺也變得更加敏感，她的嘴唇像是一股水流潺潺而過一樣輕柔，雪白的牙齒毫無抵抗能力地無法緊緊閉合，留出剛好的縫隙，剛好被調皮的舌頭溜進去的縫隙，溫柔而頑皮地攪動，像是自己的腦漿也隨著他的節奏旋轉。
緩緩地，那種感覺消失了，艾莉絲慢慢睜開了眼楮，她感覺自己臉上直面撲來一陣陣熱氣，如同開啟了潘多拉魔盒似的睜開長長的眼睫毛，她看到正對你微笑的彭洪兮，從未如此接近他的臉龐，甚至都能看到他臉頰紅暈的輪廓，他害羞而又興奮地看著艾莉絲紅的發燙的臉頰，她媚眼如絲，像是被剛才那個突如其來的強吻灌醉了一樣毫無反應，吐氣如蘭，他嗅著嗅著，一點一點撥亂了他的心跳，彭洪兮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再一次湊向她甜甜的雙唇。
「別。」艾莉絲慌張地伸出手，抵在彭洪兮的胸口，她的呼吸急促，只能發出這一個聲音。
彭洪兮甜甜地無聲笑了起來，伸出手輕輕地放在艾莉絲的頭頂，撩動她順滑黑漆漆的頭發，一邊環視辦公室，剛才香艷的場面像是發生在結界里面了似的無人注意得到。
「我喜歡你。」彭洪兮的食指掠過她平滑的發梢︰「無論你喜不喜歡我。」
艾莉絲的大腦徹底停止了運作，眼楮呆呆地看著前方，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場景中反應過來，她的嘴唇上還帶著彭洪兮的痕跡，發著閃亮的光澤。
「姐姐，無論如何，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的！」彭洪兮的眼楮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想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
「你。？」艾莉絲終于開了口，眼楮有所戒備地看著彭洪兮，只是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個字。
彭洪兮很認真很誠懇地點點頭︰「嗯，我一定會變成有資格娶你的人，你會很幸福地嫁給我的！」
艾莉絲沒有說什麼，她的思緒亂極了，以至于無法確定這是不是真的，雖然在心里一直擔心剛才的畫面被其他人看到，但是她不敢抬起頭來看看周圍，生怕看到別人帶著深意的目光，不知怎的，她無法對彭洪兮擺出拒絕的表情，甚至無法裝出憤怒的態度，這是什麼一種狀態呢？
難不成，這就是愛嗎？
彭洪兮見艾莉絲沒有說什麼，用試探的語氣說道︰「姐姐不說話我就當做你默許了喔！」見艾莉絲仍舊沒有說話，他趁亂模了一下她的手而後像是逃難一樣跑遠。
艾莉絲透過毛玻璃看著他跑遠的輪廓，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一個人的路上跌跌撞撞地闖過來另外一個人的腳步，拿著地圖說和自己是同路，而對于根本沒有地圖的自己來說無法知道他說得對不對，自己完全可以攤開雙手禮貌地拒絕並把他趕出自己的道路，但自己卻不爭氣地不忍心，因為那個闖進來自己世界的「同路」人的腳步，恰是自己的心跳。
稀里糊涂的挨過，總比清清楚楚地打擊要幸運地多，沈淵這幾天來的心髒像是一個摔在地上的水杯一樣缺了一個口，里面盛得滿滿的悲傷順著這個缺口溢出，摻融進鮮紅的血液，荼毒本來靈巧地心跳，變得如此地沉重如此頹廢。
期待越大，得到的失望也就越深沉，我當初不該因為那場約會那麼興奮的！現在的沈淵時常在心中叨念道。
為了那個周末的約會，沈淵一早就起床了，並不是像女孩子一樣打扮自己一個上午，而是像是心里有個鬧鐘一樣，聒噪著只重復一句話︰「今天要和陸雲夕約會了！今天要和陸雲夕約會了！」沈淵被這種心里這種聲音吵醒，即使他打算再睡一個回籠覺也沒有可能合上眼楮了。想想午餐時間的無限可能，他怎會不亢奮呢？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認真地刷牙，沈淵一邊照著鏡子一邊看著從嘴角溢出的白色沫子，他突然變得一點信心都沒有，吐掉嘴里的檸檬味道的沫子，叼著牙刷反復觀察自己的五官和臉色，一點也看不出帥氣的線索，反而越看越覺得丑爆了，根本就不應該叫做臉，如果沒有頭發的話簡直像極了腳底板。他有些歇斯底里地憤憤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好讓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這樣模糊不清地看著自己的輪廓，其實還蠻帥的。
媽的，只能在光線昏暗，模糊不清的時候才能看得到我帥氣一面！沈淵咬著牙刷的一端，嘟噥著。
看著離踫面的時間越來越近，沈淵有點想要臨陣月兌逃，倒不是因為他緊張，這也算是一方面，但是最主要的是怕因為自己的準備不足而毀了這一次約會，他有點害怕自己在過程中因為吃相或者其他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而被拒之門外，陸雲夕在拒絕別人的時候估計不會猶豫的，因為拋卻一個，她的隊伍依舊人滿為患。
坐在書桌前看著鬧鐘的秒針一圈圈滴答劃過，他手中捏著的書頁已經被手指上的汗浸透了，除了在心里一遍遍彩排著等會踫面開始到最後分別回家整個過程的對白之外，他感覺自己渾身不舒服，像是被一整窩的螞蟻從指尖爬遍了全身一樣。再加上老媽不時地推開房門看一眼自己，每當老媽毫無預兆地「 當」推開門，用狐疑地目光看著自己有所躲閃的眼楮，再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在書，簡直就是心靈摧殘。
「媽，中午我出去一下。」在終于忍受不了老媽如同神經病一樣的查房後，他有些賭氣地挑釁地說。
「干什麼去？」老媽的語氣永遠充滿更年期里特有的冰冷，帶著冰箱里冷凍屜的冰碴。
「我班幾個同學組織了有個聚餐。」沈淵雙手一攤，看起來很為難地說︰「總不能讓我看起來不合群吧！」
沈淵看到老媽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殺意，而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當然，只要不耽誤學習就好。」
「學習！學習！你就知道要我學習！」沈淵每當听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都很不爽，他面無表情但是在心里咆哮道。
「幾點回家學習？」
「不知道」沈淵覺得自己已然到了忍耐極限了。
「嗯？」老媽的語氣好像無法理解沈淵剛才的話似的。瞪著眼珠死死盯著沈淵，用眼神告訴兒子自己也到了忍耐的極限。
「兩點」沈淵服了軟，一個更年期婦女似乎對和別人置氣有著難以形容的興趣。
「不行！」老媽斷然拒絕著︰「最晚一點半，到家。」
「快要高三了，還放不下心學習以後能有什麼出息？」老媽命令完還不忘再嘮叨幾句，像是在故意激怒沈淵似的，眼看著沈淵摔門而去，自己的心里有一些快意。
擺月兌掉老媽的神經質，沈淵呼吸著漸涼的空氣，精神也慢慢清醒了些，掏出手機見離踫面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于是他決定不打車了，步行慢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給自己換一個較好的心情。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自己也在踫面的地點等了好久，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一個路口，環視周圍仍不見陸雲夕的身影，連個與她相似苗條的身影也沒有見到。
「是不是每個女孩兒約會的時候都會象征性地遲到幾分鐘啊？」沈淵自言自語道，轉身借著店面的櫥窗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發型，陽光照下來，他現在覺得自己其實還蠻陽光。
「嘿嘿」沈淵偷笑著扒拉一下頭發，自戀地自言自語道︰「有點帥。」
果不其然，陸雲夕剛好在約定時間趕到了咖啡之翼的門口，她的身上還背著書包，小巧的書包背在肩上再加上身上的穿著，宛如一個鄰家女孩兒那樣讓人看著舒服。
「我來晚了嗎？」陸雲夕吹了一下額頭上被風吹得紛亂的頭發簾，有些氣喘地不好意思地問著沈淵。
「你剛才去補課了嗎？」沈淵剛才還緊張地要死，但是現在卻自然得很，他有些遲疑地伸出手，幫她整理著頭發簾︰「沒有時間限制的，你什麼到我什麼時候餓。」
陸雲夕安靜地任由沈淵幫她整理頭發簾，甜甜的笑著，嘴上說著︰「這破頭發，早晚有一天我把它們都剪了！」
忽然來了一陣風，把沈淵剛整理好的頭發再一次吹亂了，他假裝很生氣地看著陸雲夕︰「你看，你的頭發們都不高興了。」
「沒發現你這麼好玩兒呢！」陸雲夕有些興奮地看著沈淵，在她印象中沈淵和其他學習好的男生一樣呆板。
沈淵有點得意忘形了，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地隨口說道︰「想不想玩玩啊？」
陸雲夕愣了一下，只是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沈淵也意識到了剛才的輕佻，趕忙擺手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陸雲夕點點頭，被風吹得凌亂地頭發不時掠過她長長的眼睫毛，看起來就是在埋怨沈淵的不對。
「進。進去吧。」沈淵不知所措地看陸雲夕正看著自己的眼楮，趕忙轉移話題道。
「嗯」
點了兩杯焦糖摩卡和兩盤芝士肉醬意粉，兩人之間就這麼沉默著互相不說話，自從剛才自己的不當之後，沈淵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也對自己要說出的話認真咀嚼起來，一旦認真，剛才自然的詼諧也就不存在了，他現在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了，只能一邊在心里著急一邊無奈地看著陸雲夕在對面玩著手機。
「玩什麼呢？」沈淵僵硬的擠出笑容說道。
陸雲夕頭也不抬地說道︰「沒什麼，就是隨便看看。」
「對了，下午有時間嗎？咱們去看電影啊！」沈淵雖然深知一點半不回到家的話一定會被一頓好罵的，但是這樣子能夠彌補自己在陸雲夕心里的缺憾地話也就值了。
陸雲夕搖搖頭，終于把手機放下了，面露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行啊，我下午還有課呢！」
「那改天你有時間在說好了！」沈淵憨憨地笑著︰「對了，快要涼了，吃一點吧！」
「嗯」
吃第一口的時候沈淵就不想吃了，因為剛才光顧著看陸雲夕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了，結果一不小心就把胡椒放多了，又嗆又咸的得讓他難以下咽，再加上喝摩卡的時候不小心被燙了，所以雖然他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嘴里像是被硫酸腐蝕了一樣痛苦。
「怎麼了？」陸雲夕注意到了沈淵的異樣，一邊擦嘴一邊關切地問道。
沈淵擺擺手，胡椒遇到舌頭上燙出的水泡產生一種地獄般的疼痛，經陸雲夕的關心，這種疼痛更加明顯了，他實在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是不是說不出話？」陸雲夕把手里的餐巾紙放下︰「這樣也好，听我說幾句話好嗎？」
沈淵有些出乎意料地安靜了下來，愣愣地點點頭，他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陸雲夕點點頭，喝了一口杯子里還沒有怎麼動過的摩卡，然後微笑著說道︰「沈淵，你以前在我的印象中和我班級里的其他男同學一樣像個書呆子一樣，在網上很活躍但在現實中很呆板。但是今天我才發現你是個這麼幽默的人，和平時聊天時沒有什麼兩樣，今天的午餐我也很高興，咱們算是第一次獨處吧！」
沈淵點點頭，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咖啡杯，等待陸雲夕接下來要說的轉折。
「但是」意料中的轉折終于來了︰「我們畢竟還只是高中生，兩個人獨處要是被別人看到的話會被誤會的不是嗎？」
沈淵嘴上囁嚅著，像是要說些什麼。
陸雲夕搖搖頭接著說︰「這幾天下來，我已經感覺到了你對我很好，我非常高興，我也很感激。但是我不想這種對我好的行為被青春期的不成熟給變質，我們還沒有到戀愛的年紀不是嗎？我們還要學習，還要高考，還要面臨數不清的無法預測的變數，連未來都無法看清，那在一起不就更像個兒戲嗎？」
「又是那要學習拒絕我嗎？」沈淵苦笑道，他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麼女孩兒總要那要學習和學業要緊之類的話拒絕男生的告白。
陸雲夕像是意料到了似的搖搖頭︰「我的學習沒那麼好，也沒看得那麼重要，即使我們在一起的話我相信根本對學習也沒有影響。」她說著抬眼看著眼楮里重新燃起希望的沈淵︰「只是我覺得我們這個年級還沒有準備好不屬于我們的謹慎的感情，至少我沒有準備好。」
沈淵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有些坦然地認真看著她。
陸雲夕很感激地對沈淵點了一下頭，搖晃著手中的杯子說道︰「大概是上天眷顧我，對我好的人有很多，他們和你一樣不求回報，我真的很幸福。但是我始終把他們當做朋友，我不敢托付他們太多，雖然他們之中有很多非常非常好，有的時候真得想心軟一下不再倔強下去。」
「真得不可以嗎？」沈淵終于說了話，事到如今他即便難受也得妥協了。
陸雲夕微笑著搖搖頭，眼楮很誠懇地看著他，像是在尋求他的理解。
沈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應該早點看明白的，她漂亮地那麼出眾，再加上幾乎沒有缺點的性格，是怎麼也不會排到自己的。而她從始至終都沒有過男朋友，還沒有和其他男生****過，自己應該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打算現在戀愛。
「雖然有點可惜，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男孩兒，但是沒關系啦！」沈淵玩笑的說，聳聳肩有點苦澀地笑著說。
陸雲夕也舒展開了笑容︰「萬一我選擇了長大之後的你呢？」而後很認真地說道︰「真得很謝謝，你是我這麼說過這些話之後唯一沒有撕破臉皮嘲諷我的人。」
「看來我不是人渣啊！」沈淵起身說道︰「我去結賬。」
「咱們各付各的吧！」陸雲夕也跟著起身︰「畢竟這不是約會，是吧。」
「可是」
「我知道你們男生總要面子，但是在我面前那些所謂的表現根本不起作用的，還是居家賢惠的男生要有吸引力喔！」陸雲夕玩笑地說著，從錢包里掏出她的那份錢︰「喏，給你。」
「然後我們就在門口分別了，她去上她的課，我就走著回家了。」沈淵雙手拄著額頭對張邁說道。
張邁差點沒有把嘴里的口香糖噴出來，他極力忍住笑地說︰「你們難道就是AA制約會？」
「根本就不是約會！」沈淵哭喪著臉︰「完了，我可不敢再喜歡女生了，太傷了。」
「別啊，我再讓給你介紹一個！」張邁幸災樂禍地大聲說著，眼楮用余光看著窗外。
他發現孫雪就站在窗外，鐵青著臉看著他。
張邁慌張的把嘴里的口香糖吐掉，但這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