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先生點了點頭,似乎十分認同。
見此,杜絕立刻精神一震,繼續說道︰「大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從白山黑水之間起家,一路勢如破竹,剿滅大遼,兩代雄主之下,幾乎吞並了遼國版圖,勢如中天。」
慕容先生不由拍掌說道︰「好!!!」
杜絕精神一蕩,又說道︰「但金國威勢之下,也有著巨大的隱患,趙宋雖然暗弱,但錢糧人口無窮無盡,後勁十足,猶如反擊之力,西夏地處高原,馬軍犀利,想打時順流直下,不想打閉關自守,又佔了天時地利,三國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慕容先生眼前一亮,出聲道︰「哦?如此情況,先生何以教我?」
「金國上層全是胡人,兵鋒所指,更是殺人如麻,血雨腥風,又不知懷柔收買人心,無數漢人不過是暫時隱忍,前遼余孽更是蠢蠢欲動,無數草莽無不暗流涌動,現在不過是以強大的實力壓制,金國治下又是胡少漢多,萬一有了閃失,單壓不住,就是全局糜爛。」
「趙宋只知守成,不知進取,雖有錢糧人口,但武風暗弱,朝堂之上更是對武人死死壓制,只需三五流言,便可自毀長城,不足為慮。」
「西夏宮廷,內斗凶狠,外強中干,掌兵之人無不是眾人眼中釘肉中刺,只需三言兩語挑撥離間,便可讓其自亂陣腳,內斗不止。」
慕容先生面色大喜,不由夸獎道︰「先生之才,真如古之諸葛也。」
听到這話,杜絕興奮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回度步說道︰「當世時,猶如烈火烹油,一踫就炸,金國雄心勃勃,想要一統天下,然趙宋忠臣良將,層出不窮,西夏狼子野心,隱動刀柄,只需要有位世之英雄,先隱忍不出,巧施妙計,周旋于幾國之間,耗其國力,于夾縫中慢慢壯大,待三國大戰,打的糾纏不清!!!在突如其來,引爆各自隱患,必可亂其陣腳,待吞並其中弱者,必可成就一方霸業!」
「好!!!」慕容先生拍案而起,大聲贊道︰「先生真乃國士也,听君一席話,勝十年書,古有隆中對,今日,當有房中對也。」
杜絕連忙謙虛道︰「書生之見,紙上談兵而已,讓先生見笑了。」
慕容先生興奮不已,在屋里走了幾步後,似乎心思一定,忽然回頭說道︰「不瞞先生,我復姓慕容,單名一個玨字,祖上原是沒落王族,也曾開朝建國,家國覆滅之後,一直都有復國心願,可蹉跎之下,千載歲月竟一事無成,到我這代,方才看到復國的希望。」
听到這話,杜絕忽然失聲道︰「先生祖上可是幾十年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南慕容?」
「不錯,我父就是當年和北喬峰齊名的南慕容。」慕容玨沉聲說道,見杜絕有些沉默,有些不滿的問道︰「怎麼?杜先生難道也像俗人一般看不起我父親的行事?」
听到這話,杜絕一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說道︰「那里,大丈夫行事當不擇手段,能屈能伸,只要能夠成功,什麼行為都不能算錯,越王勾踐為了留下有用之身復國,連吃屎都可以,何況其他呢。」
「不錯,為了大業,別說吃屎,就是裝瘋賣傻又有何不可,我父當年行事不周,被害的壞了名聲,經過我爺爺的提醒,方才幡然悔悟,為了月兌身,不得不裝瘋賣傻,方才留下有用之身,生下了我。」慕容玨容光煥發,似乎自己在說一段英雄事跡一般,滔滔不絕。
「而我,經過數十年經營,幾國之內,全都埋下暗子,還在隱秘的地方訓練了一只軍隊,輾轉三國,結交權貴,攪動幾國風雲,只待天時在我,立刻舉兵復國。」
慕容玨雙目炯炯的看著杜絕,對他說道︰「先生之才,猶比古之張良,當是世間國士,何必在江湖上碌碌無為,蹉跎歲月,在下雖然不才,卻也有一腔雄心壯志,三五個知交好友,望先生見我求賢若渴之心,前來幫我。」
听到這話,杜絕心中一喜,很想就此答應下來,可轉念一想,如果就這麼輕率的答應了,會不會顯得自己心虛,像是趕著上門一般,要是萬一不夠重視自己,那可怎麼辦?
因此,杜絕心里一動,忽然出聲說道︰「前兩天初見先生時,有人想先生說大事成矣,然後見先生喜不自禁,不知絕,是否有幸同喜?」
慕容玨心思一轉,就明白杜絕說的是什麼事兒了,想了想,如果招攬過來,反正都是要告訴他的,早一點晚一點也沒什麼不同,現在說的話,還顯得自己大度,就算他不同意招攬,現在木已成舟,說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更何況憑自己手段,還怕他不同意?
因此,慕容玨笑著說道︰「有何不可,先生不知,前天來的那人,可是金國四皇子,我暫時存身其門下,為其謀主,那件大事嗎,不過是謀劃攻宋,打壓宋朝而已。」
「哦?」杜絕心里一算,說道︰「難不成,金國兩次攻宋都是先生謀劃不成?」
慕容玨有些得意的說道︰「不錯,當年金國連宋攻遼,就是我父親身說動,打下遼國之後,我父親功成身退,隱居在慕容山莊,我通過攻遼之事,了解了大宋的深淺,方知其已經**不堪,逐說動金國上層,撕毀合約,攻打大宋。」
听到這話,杜絕不由得心驚肉跳,自己雖然夸夸其談,指點江山,但都是紙上談兵,哪比眼前這人,一語過後,便是無數人頭落地,眼見著又要戰事再起,生靈涂炭,杜絕心里不由的有些後悔。
見到杜絕面色似乎有些猶豫,慕容玨眼神一凝,又說道︰「怎麼?先生似乎有些不忍?大丈夫行事,當殺伐果斷,怎可做小兒女姿態。」聲音到了最後變得低沉,隱隱含著威脅。
杜絕不由的心頭一跳,忽然想起眼前這人的手段,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大,仙氣昂然,但一身武功鬼神莫測,蘇文還需要靠不知名的武器才打下山寨,可眼前這人可是只憑武功就收復了辛東浩一干人等,要是惡了他的心思,今日不知還能不能活下來?
想到這里,杜絕心里一沉,出聲道︰「在下孟浪了,一時沒轉過彎來,大丈夫行事當不擇手段,怎可有婦人之仁,不然項羽之禍不遠。」心一橫,杜絕忽然跪倒說道︰「主公在上,屬下杜絕願投靠主公,效犬馬之勞,望主上不嫌屬下出生卑微,能與收留。」
「哈哈哈哈,快快請起。」慕容玨起身拉起杜絕,有些欣慰的說道︰「杜先生投奔我,就如子房歸漢,我高興還來不及,那里還能嫌棄。」
杜絕順勢站起,心中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沉默不語,慕容玨卻不停的夸獎著杜絕,引經據典,一看便知心情不錯。
兩人寒暄了一番,又互相坐定,慕容玨喝了口茶水,又出聲問道︰「杜先生,剛听你分析了三國之間的形勢,如果舉事,你看以哪國為好?」
杜絕不忙答話,思索了一番後慢慢說道︰「金國兵強馬壯,上下一心,雖偶有亂局,但只在上層,不損其實力,如果舉事,必然要面對其兵鋒,沒有訓練有素上下一心的大軍糧草,成不可為也。」
「西夏遠在西域,地廣人稀,糧草不豐,又是苦寒之地,想要舉事,必是一番苦戰,就算勉強成事,也是元氣大傷,只能坐看金國攻宋,一增一減之下,弄不好就是一場空夢。」
「唯有宋朝,人煙稠密,糧草豐盛,就算兵多將廣,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朝堂之上,更是對武官猜忌甚深,只需流言蜚語,或是埋伏刺殺,上萬兵將立刻土崩瓦解。」
「宋朝之患,在上而不再下,在朝而不再野,只要能犁庭掃穴,覆滅京都上層,必可至其四分五裂,此時以有備攻無備,必可奪其基業,而後先閉關自守,調和陰陽,修養生聚,待政通人和,兵強馬壯之時,就可橫掃群雄,開元建國。」
「好!!!!」慕容玨拍案而起,興奮的說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不瞞先生,我已在開封埋下無數暗手,到時待金兵一到,立刻攻破開封,必可將宋庭滿朝文武一掃而空。」
「哦?」杜絕暗自思索,想到慕容玨親自收復黑虎寨的事兒,不由信了三分,不過,又想到黑虎寨旁邊的黃河天險,立刻的出聲說道︰「主上,黑虎寨就此覆滅,收攏的船夫不是身死,就是逃散,黃河天險,秋季又是水量充沛的季節,就算金兵打到黃河邊,如果過不了黃河,那也是白費力氣。」
慕容玨胸有成竹的說道︰「無妨,黃河邊上,我不止安排了一個暗手,怎會依靠區區一個黑虎寨,黃河中的船幫,槽幫,鹽幫,都有我安排的暗子。」
听到這話,杜絕放下心來,不過,想到幾個月後,就要烽煙四起,大宋又要迎來新一輪動蕩,心里還是有些自責,不過經過剛才的事兒,這一切都沒有流于面上,只是在心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