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成祥便叫了程猛,去買了些玫瑰糕,又買了兩壇酒,讓他給丞相府的丫鬟和小廝們送去,程猛十分痛快地答應了。
溫風至見他打點的頭頭是道,生怕他閑著又生奇怪的念頭,便拿了一份文書道︰「這是京畿外三鎮之一大風鎮的來函,說是近來有兩名士兵失蹤不見,你去查一查是怎麼回事。」
成祥叫道︰「又出城?這也歸我管?」
溫風至冷笑一聲︰「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不是說要立大功麼?」
成祥有些不樂意︰「我最近總在外頭跑,簡直比在樂水還累,前日丞相府的小子們都說我黑了也瘦了……小莊看了可得心疼……」
溫風至听他甜蜜地喚「小莊」,橫眉喝道︰「這是什麼地方你還在胡言亂語?快去!」
成祥帶了個隨身小兵,一路便出城往大風鎮而去。
大風距離京城足有四十里,成祥之前雖也騎馬,卻不似這般長遠,下馬之後,覺得雙腿都火辣辣地。
大風鎮的守將是個不好相處的人,隨從小兵事先就跟成祥說了,算是提個醒。
到了地頭,果真受了冷遇,無人迎接不說,找守將,也說是不在。
那小兵有些不忿,雖然成祥官兒小,但畢竟是京內派來的,地方官都得給幾分面子。
成祥卻笑道︰「別慌,如此也樂得自在,那咱們就隨便自己四處看看就是了。」
成祥便在軍營內外各處隨意溜達,見人多的地方,不留神便鑽了進去,往往那些人說了半天才發現身邊兒多了個個人。
成祥性子隨和,很容易就能跟人打成一片,如此說說笑笑,且走且听,不知不覺時光飛逝,黃昏將至。
成祥便同那小兵動身回龍都,走到半道,成祥緩緩放慢了馬速,轉頭看向旁側。
不遠處的樹林中,飛起十幾只鳥兒,呼啦啦地往南而去。
是夜,丫鬟捧了茶,正經過廊下往內而去,卻听有人道︰「這是給少夫人的嗎?」
丫鬟回頭一看,忙低頭道︰「回少卿,是少夫人要喝的。」
解廷毓道︰「我正要過去,我來吧。」
解廷毓偶爾也會如此,丫鬟不敢多言,躬身把托盤奉上。
解廷毓接了過來,等那丫鬟退了,才看向托盤中的那一盞茶。
小莊沐浴更衣,坐在梳妝台前,想到白日成祥那般大膽妄為……雖然覺得這種做法十分荒唐不可取,但是……心中的歡欣之意,卻超越理智一般地涌動著,如同細女敕的苗牙兒要自地上冒出頭兒來,難以壓制。
並沒有叫丫鬟服侍,小莊舉起梳子,緩緩地梳理著長發,一邊想著白日成祥的話︰「皇上已經答應了我……要娶個像公主一樣的……」
小莊身上竟有些發熱,雙腳忍不住晃了晃,幾分不安,幾分竊喜,幾分難以名狀……仿佛他輕握時候的那種感覺還在。
忍不住微微含笑低眉,卻無意中看到銅鏡中多了一道人影。
小莊的笑來不及掩飾,便給悄無聲息入內的解廷毓看了個正著。
笑意在面上緩緩地凝滯,小莊只好低頭,假作不經意地梳理長發,心里有幾分不安。
解廷毓上前來,卻也似是並沒有看到她眉眼之中都似有蜜意流淌的笑容。
「你的茶。」解廷毓輕輕一聲,把茶盞放在桌上。
「怎敢勞煩少卿。」小莊淡淡回答,再抬頭,面色已經恢復如常,雲淡風輕,無欲無求。
解廷毓笑了笑︰「也是舉手之勞罷了。」
小莊看他一眼︰「多謝。」她並不想現在喝這杯茶,卻也不想坐在這里靠近解廷毓,便起身來,道︰「有些悶。」
解廷毓見她似要去開窗戶,他腳下一動,本欲去開,轉念間卻又停住,目光掃過那未動的茶盞,眼神游移。
解廷毓不動聲色地靠近梳妝台一步,手在袖子里動了動,終于握住了一物。
小莊開了窗,在窗邊兒站了片刻,听不到身後有絲毫動靜,小莊回過頭來,卻見室內並無解廷毓的身影。
小莊竟松了口氣,回到榻邊坐了片刻,便覺得有些渴,轉頭見那茶盞還放在原處,小莊便自取了,輕輕地喝了口。
小莊喝過茶後,本欲那本書看看,不料眼皮發沉,只覺得十分困倦,輕輕地打了幾個哈欠。
起初還撐著,終于耐不住,便回了榻上,將倒之時抬頭看了眼,仍未見到解廷毓。
小莊有些放心,便拉了被子遮了半身,眼楮一閉,困意如潮上涌,極快地便睡了過去。
如此,萬籟俱寂,室內亦是靜謐無比。一刻鐘後,那華麗的孔雀屏風之後,有人緩緩地走了出來,眉目如畫的翩翩公子,眼神卻極為沉郁。
解廷毓抬眼看著沉睡的小莊,雙手握了握,便走到她的旁邊,慢慢落座。
燭光微微閃爍,帳子翻飛,是風從開著的窗戶吹了進來,解廷毓起身走到窗邊,把窗戶帶上。
復又回到小莊身邊,解廷毓低頭沉思了片刻,才轉頭看向小莊。
沉睡中的小莊,幾分放松,青絲襯得臉色越發白皙,因才沐浴過,又透出幾分輕粉,長睫垂著,一動不動,櫻唇微翹,幾分恬靜的誘惑。
解廷毓目光下移,自玉頸往下,合領交掩,若隱若現的雪膚,竟比白色的里衣更顯眼。
解廷毓看得呆了,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不知不覺回過身來,呆呆地又看了一會兒,忽地合身撲上。
他嘗著那嬌軟的紅唇,無限的甜蜜馨香叫他沉醉,本是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的,情不自禁中,手上的力道卻漸漸地加重了。
從臉頰一路往下,肌膚的女敕滑觸感叫他明白何為「愛不釋手」。
解廷毓十分緊張,似能听到自己轟然如雷的心跳,手勢略微一僵,然後便義無反顧地覆了過去。
他似乎有些饑不擇食,仿佛是餓獸出閘,欲擇人而噬。
小莊一無所覺,乖順的讓解廷毓幾乎瘋狂。
良久,他好不容易才從那種令人發瘋的迷/醉中清醒過來,低頭看著面前的眉眼,望著她被他揉得有些凌亂的青絲,以及泛紅的唇色……這讓她看起來也仿佛是動了情一般。
解廷毓心潮起伏,迫不及待,復俯身下去。
窸窸窣窣的衣物聲響,夾雜著難耐沉/迷的喘/息,解廷毓擁著小莊,模模糊糊听到她低吟了兩聲。
紅燭照著他的臉色,亦是紅紅地,雙眼也已經不復平日的清淨。
解廷毓嗅著小莊身上那叫人銷/魂蝕骨的香氣,喃喃道︰「錦懿,錦懿……」
「嗯……」小莊含糊地,仿佛回答了他的呼喚。
解廷毓身子一震,仿佛平生快意,都在此刻︰「錦懿……錦懿你……」
「成……」小莊眉頭微蹙,如痛如快,卻道︰「不……」
解廷毓起初並未察覺異樣,兀自動作,隔了片刻,心頭一震,忽地驚醒過來。
就仿佛有冰雪水自頭頂澆落,渾身上下都是冰涼。
解廷毓停下,低頭看向小莊︰「你、你說什麼?」
小莊仍是蹙著眉,嘴角卻若有若無地有一絲笑意,嘴唇動了動,卻並未出聲。
解廷毓直直地看著她︰「錦懿,你……說什麼……」
小莊瑟縮了一□子,極緩慢地扭過頭去,嘴角喃喃。
解廷毓俯身側耳,細細听了听,猛地將小莊放開,踉蹌倒退出去。
解廷毓下了地,兀自收勢不住,一直退到了櫃子旁邊,身子貼在櫃面上,雙眼卻兀自盯著人事不省的小莊。
小莊兀自側身而臥,仿佛沉睡,她衣衫不整,臉頰微紅,青絲散亂,櫻唇上翹,略帶一絲甜甜笑意,可……
解廷毓滿面駭然,他的身後是那彩蝶戲牡丹的櫃面畫,栩栩如生,色澤鮮明,便襯得他的臉色越發如雪如冰,連雙唇都像是失去血色。
平明,溫風至騎馬前往兵部,過十字街的時候,卻見前頭來了一隊人,都騎在馬上。
當中一人最是顯眼,很濃烈的紫色的袍服,散著頭發,但看動作,卻是個男子。
將要錯身而過的時候,溫風至多看了幾眼,那人索性停了馬兒,道︰「溫大人,曾流霜有禮了。」
溫風至見對方主動招呼,便也駐馬道︰「原來是國舅爺,這麼早,國舅爺是要去何處?」
曾流霜道︰「昨夜在城外的莊園里……方才回城。」
溫風至點點頭︰「原來如此,既然如此,溫某便不打擾國舅爺了。」
曾流霜一笑︰「談何打擾?溫大人請。」笑吟吟地說罷,一抖馬韁繩,打馬率先而去。
溫風至望著曾流霜臨去時候那略有幾分奇異的眼色,不知為何,心頭竟有幾分寒意。
眼看對方遠去了,溫風至不再耽擱,打馬便往兵部而去。
到了兵部才坐定不久,就見成祥進了門來。溫風至道︰「昨兒查的怎麼樣了?」
成祥道︰「查明白了,跟羅將軍沒什麼關系,一個多半是逃回家了,另一個是失足墜崖。」
溫風至有些驚奇︰「這麼快便查清了?你別是信口亂說的吧,下面兒可有不少人說大風的羅守道素來以凌虐士兵為樂。」
成祥道︰「這個人脾氣是壞,我也听了不少抱怨,可是絕不會是凌虐。我已經派了人去那逃跑士兵的家鄉查詢,不日就有回報。」
溫風至道︰「听你的口氣好像覺得羅將軍不錯,怎麼,你昨兒去他對你極好?」
「正好相反,這人真是無禮的很,老子跟他相比都算是有禮貌懂規矩的人了,」成祥嗤道,「老子臨走都沒正經見上一面兒,還是遠遠地看到他在校場跟人比武……」
「那他會不會是心虛才不見你?」
成祥道︰「要是心虛才要忙不迭地見老子呢,我在他營里走了一圈兒,底下那些人是不會騙我的。」
溫風至饒有興趣地問︰「底下那些人?」
成祥理直氣壯說道︰「要知道這當將領的如何,自然要看他底下的人,你沒听說過強將手下無弱兵嗎?要是個壞胚子領頭的話,自然帶不出好兵了,總之……老子辦事兒,你就放心吧。」
溫風至忍不住笑了兩聲,正要夸他幾句,忽然看到成祥皺著眉頭,仿佛還有心事。
溫風至便問道︰「怎麼了?還有事嗎?」
成祥上前一步,趴在桌上,思索著說道︰「我昨兒回來,遇到一件古怪之事。」
溫風至道︰「何事?如何古怪法?」
成祥回想昨晚,他看到那十幾只夜鳥飛離,就知道那樹林中有異動才驚飛了鳥兒,成祥心中惦念那兩個失蹤的士兵,當下便打馬前去查看,沒想到士兵沒有看到,卻見到地上橫七豎八有幾具尸體。
傷口都在頸間,也都是一刀斃命,可見下手的人極為凶殘狠辣。
馬蹄聲還在耳畔,顯然行凶的人剛剛離開。
那隨身小兵見了,十分恐懼,便不住口地勸成祥離開,成祥本要循著那馬蹄聲追去瞧瞧,但見天色已晚,且不知對方深淺,便只好一塊兒回來了。
溫風至听罷,心頭震動︰「你沒看見動手的是誰?」
成祥搖頭︰「連那些被殺的是什麼人都看不出。」
溫風至起身,沉吟之際,忽然想到方才路上遇到的那道醒目的紫色身影,心頭一陣悚然。
溫風至看向成祥,目光疑慮重重,不知該不該說自己心中的猜測。
成祥道︰「你想什麼呢?」
溫風至遲疑片刻,終于走了回來,道︰「你可還記得我跟你提起的……懿公主為何離開樂水,而我們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追殺之人?」
成祥道︰「當然記得,怎麼忽然說這個?」
溫風至望著他雙眸,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便道︰「沒什麼……我忽然想到,其實這龍都里臥虎藏龍,想謀害懿公主的人或許就在咱們周圍出現……總之要打起十萬分精神才好,別不知不覺就中了人家的招兒。」
成祥笑道︰「瞧你說的,怪嚇人的。你總不會覺得昨晚我看到的那些死人……也是被那伙賊下的手吧?」
溫風至一笑,不再說話。
成祥靠過來︰「你心眼兒賊多,如果想到什麼,可一定要跟我說啊。」
溫風至心道︰「我就怕你听說了,不管不顧地忍不住……再鬧出大事,這可是玩命兒的消息。」溫風至心中暗忖,面上卻喝道︰「行了!別趴在這兒,成何體統!」
成祥撇嘴,便挪步離開。
如此到了中午,外頭忽然有小兵進來,說是有人請成大人去太白樓赴宴,這來相請的非是別人,正是曾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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