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向千彤壹)
從有記憶開始,父母就沒日沒夜的經常吵架,爭執,內容都是質疑跟不信任。一開始我還會為此擔心,害怕,直到最後我腦子里就在盤旋著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還有了我?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已經上了小學。父母還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甚至凶的時候父親就會一氣之下離開個三四天,母親就會在家沉悶個三四天。那個時候我知道,母親其實離不開父親,她只是要父親多陪著她,原來這麼簡單的事父親都做不到。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同學們每天都在聊「神雕俠侶」,憧憬著小龍女跟楊過的愛情故事,楊過足足等了小龍女十六年,不僅那麼愛她還為她跳崖,最後二人幸福的在一起。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誰等我等了十六年,這個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我可能早已經嫁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吧。
真的很難想象,這是我小學就有的思想。
中學快畢業的時候台灣偶像劇誕生了,風靡一時的「流星花園」幾乎成為了全班每天在聊的話題。我由于家里常年戰爭,電視機早就被父親一氣之下砸壞了。看電視,玩游戲機,這些娛樂從來都沒發生過我身上,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外面的兩個人無休止的爭吵當成背景音樂,而我窩在小房間里看書,寫字。
就算這樣每一集的情節我好像都很清楚,這多虧了我的同桌不辭辛苦的每天跟我說著道明寺、花澤類的酷帥表現。
而我此時對父母的感情,已經有了變化,他們誰都離不開誰,卻誰也看不上誰。
每天同學們都在幻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未來要嫁給個什麼人。看著她們的這些想法我卻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徹底顛覆了我小學時期的想法,我根本就不相信什麼白馬王子的存在,對婚姻更沒有期待。
一直以為誰也離不開誰的父母終于在我上高二的時候宣布離婚。
離婚對于孩子多少都會有影響,但在我眼里卻覺得他們不離婚對我才是真正的影響,世界終于清靜了,而我也面臨了第一次搬家。
我跟著父親搬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開始生活,在這個高二緊張的時期轉學的人並不多,所以我的出現讓整個班有了不小的波動。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司落辰,我承認自己長得還算標致,至少身邊一直都有男生追求,卻也從來沒見過只是一個側面就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當所有同學的目光都看著我,甚至有幾個男生正竊竊私語說著什麼,唯獨她只是拄著下巴盯著窗外,表情很淡,好像窗外的花花草草,比我這個新人更有吸引力。
沒一個星期我就跟同桌同學混熟了,才知道原來司落辰是個千金大小姐。整個學校的老師都怕她,甚至校長看見她都畢恭畢敬,所以沒什麼人敢去跟她說話,更別說去做朋友了。
這一瞬間,我居然腦子里浮現了女版的道明寺。
很顯然,我從同桌的語氣中听到一絲嫉妒。我卻覺得司落辰其實並不想被大家這麼看待,她也想正常的融入環境吧?
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高二上半個學期身為轉學生的我成績還不錯,進入前三,司落辰的成績卻是全班第一名。
沒想到她不僅漂亮家境好,學習成績也這麼棒。雖然她從來都沒跟我說過話,我的目光卻總是瞥向她。她頭發很長,一直披散著,發梢有些自然卷,像極了中國版的洋女圭女圭。一張臉總是沒什麼表情,她經常坐在窗邊拄著下巴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放了學就會有三兩個人來接她,第二天上學也是三兩個人送她。日復一日,這樣的生活其實很無聊吧?
高三開學的第一天,我來的特別早,因為父親要上早班特地騎著摩托車送我。從家里熱的一罐牛女乃,一塊面包便是我的早飯,怕到學校冷了特地緊緊的抱在懷里,下了摩托車走進學校大門卻看見不遠處一個身影蹲在花園旁邊。
不知怎麼,只是看著這個身影,我就特別小心的放輕腳步走過去,才發現她在撫模一只小女乃貓。
「它餓了。」這是我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轉過頭看我,沒有表情,又轉過去看著它︰「我帶了吃的,它卻不不喜歡,這樣它會餓死吧。」
我順勢蹲在她身邊,看著那只瘦小的小女乃貓真的快撐不下去,看著旁邊她帶的吃的確實小女乃貓不會喜歡,居然放了一大塊兒牛肉。
「它還小,還不能吃這些。」
「是嗎?」她聲音很淡,語氣沒有太多起伏,又繼續︰「我以為這樣它會吃飽,也會快快長大。」
不愧是千金大小姐,很多常識都還不懂。
而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將懷里的牛女乃拿出來毫不猶豫的倒在地上。
小貓聞到了女乃香,立刻走過來開始盡情的享用,一瓶牛女乃就這樣都給了這才第一次見面的小女乃貓。
「原來它喜歡牛女乃,居然跟我一樣。」她嘴角微微勾起,語氣有些許興奮。
我整個人因為她的笑愣在原地。上個學期我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更別說見她笑。
那是我第一次,見證了什麼是「美。」
小貓吃完了牛女乃,慵慵懶懶的鑽進了花園,學校里也開熱鬧了起來。
我跟她直起身,道︰「我叫向千彤。」
她走了兩步,回過身,淡淡說︰「我知道,你是轉學生,你的成績很好。我叫司落辰,很高興認識你。」
「你知道我?」我驚訝的問,卻覺得有些失禮。
「你來的突然,我自然知道你。」隨後又問︰「為什麼突然轉學呢?」不知道是不是我貢獻了牛女乃的緣故,她居然願意跟我聊天,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爸媽離婚了,我跟著爸爸生活,換了個新環境,只能轉學了。」我用十分簡略的方式敘述了我為什麼轉學,這件事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對她我居然這麼……就說了!?
她垂著眉,沒有回應,好像在思考著什麼,最後轉過身她離開了。我盯著她離開的背影,並沒有叫住她,只是有一點失望。
可是我明明沒希望她跟我說什麼,為什麼還會失望呢?
當天中午的午飯時間,司落辰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千彤,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她居然叫我的名字。
第一次覺得我的名字可以被叫的這麼好听。長這麼大,每次母親叫我的名字時都像被人踩了尾巴,聲音總是嚷著老高。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二人一路來到學校食堂,里面的飯菜口味很重,她應該平時很少來這里吃,甚至沒來過。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今天會跟我來這里,一頭霧水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拿著打好的飯菜找個地方坐下,她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對這些不太好吃的食物居然一點都不挑剔,還沒有浪費,吃相又那麼好看,真不愧是大小姐,吃個飯都這麼有教養。掃一眼旁邊狼吞虎咽的女漢子們,暗自嘆了一口氣,有些差距根本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司落辰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道︰「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形容你早上所說的感覺,但是我知道這樣的家讓你很難過,是嗎?」
我真的沒想到,她早上一言不發的離開,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話來安慰我。
心里好像吃了塊兒糖一樣,很甜,一臉無所謂的回答︰「已經習慣了,他們不合適分開對誰都好。爭吵十幾年了,有些問題能解決早就解決了。」
「你很想的開,這樣很好。」
「那你呢?我來這里一年了,都不見你有什麼朋友。」既然我把秘密都分享了,自然也想了解你的。
我當時是這麼想。
沒想到卻听到她說︰「我不太會與人相處,總感覺他們看我的眼光不太一樣。」她說的時候神色有些暗淡。
「怎麼會,我覺得你很好啊,那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我笑笑道。
司落辰卻一言不發的看著我,最後她嘴角抿出一絲如陽光般溫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