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自從冷兮然坐下,楚非歡幾人就開始和冷蕭閑談,一點也沒有要理會冷兮然的意思,反而將冷兮然直接晾在那里了,若是換了別的女子,臉上早就掛不住了。
可是冷兮然是誰,她能通過每一個人的神情辨別出這個人的所想,這些人除了戴面具的那個叫楚胤的,其他人就如同空氣一樣暴漏在冷兮然面前。
最後還是楚非歡坐不住了,看著氣定神閑的冷兮然,不由得有些氣悶︰「冷二小姐你覺得呢?」
「天下事,豈容我一個女子可以隨意議論的。」冷兮然淡然開口。
「怎麼不可以,我們不過就是在這里閑談罷了,沒有這麼多規矩,對不對,楚胤。」楚非歡顯然是要讓冷兮然說出一二來。
冷兮然想了想,看向冷蕭︰「這方面爹爹比較有研究,還是爹爹說吧。」
「冷相要說的我們都知道,現在就是想听听冷二小姐的想法,沒準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蘇墨臣也開口了,相對于楚非歡的有意為難,蘇墨臣是真的想要知道。
「反正是閑聊,兮然就說說吧。」冷蕭開口了。
得到冷蕭的同意,冷兮然才算是說了︰「以下也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見識短,不成熟,不過既然幾位想要听听,那麼當做玩笑說說也罷。」
這句話直接表明了一下說的任何話即便是有什麼不對的,也不過是玩笑,將冷兮然自己撇的一干二淨,即便是有人拿來做文章,皇上也不會對一個這樣見識短的人斤斤計較。
對于冷兮然的謹慎,在座的人倒是有些詫異,一個女子考慮的這麼周全,說話做事完全不給別人留下任何把柄,實在是難得。
「在我看來,當今皇上雄才偉略最起碼在用人這方面十分精準,治國有道,好的沒的說,而我,也就只有一個想法,也就我們私下說一說,若是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望幾位多多指點。」
「二小姐但說無妨。」蘇墨臣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只是一句話,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沉默了,各人面色各異。
而冷兮然只是一笑置之︰「若是有哪里說的不是的,幾位海涵,畢竟我只是女子見識有限。」
片刻的靜默,一直沒有開口的楚胤居然先說話了︰「為何?」
「因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冷兮然臉上沒了笑容,目光定定的看著楚胤,一字一句。
距離那天對話已經過去了兩日了,這兩日里,冷兮然就仿佛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不,應該說是所有人都仿佛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連那場見面也被遺忘了。
一旁的知秋看著冷兮然久久不落的棋子,忍不住開口︰「小姐,在想什麼?」
冷兮然看了看,最終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忍不住一聲嘆息,揉揉眉間,聲音里有些疲憊︰「霧太濃,根本看不見前面的路,而如今,一步錯,步步錯,當初就不應該去試探,效果反而有些過了,讓我實在拿不準,這步棋,還該不該走。」
知秋沉默了,這棋她還是看不懂。
冷兮然似乎也沒有打算讓知秋說些什麼,站起身來︰「算了,如今先靜觀其變吧,若是四姨娘那邊再來人就說我舊病復發,至今臥床不起。」
「是。」
一處莊園里,楚非歡毫無形象的坐著,看著一直站在書桌前的楚胤,輕笑一聲︰「還在想?」
楚胤沒有回答,看著書桌上的幾個字,正是當初冷兮然說的那句話‘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只不過上面的筆跡龍飛鳳舞之間帶著難以說出的霸氣,想到當初冷兮然說出這句話的樣子,面具下的楚胤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嗎?」
夜深人靜時,冷兮然獨坐屋頂之上,緊蹙的眉頭至今沒有舒展開,不管是冷相還是那個楚胤如今都是她不能招惹的,可是如今似乎都招惹上了,人生不能重來,落子無悔,所以,今天她要好好吹吹風,清醒一下,將所有事情重新梳理一番。
「在想什麼?」突然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
冷兮然一驚,差一點從屋頂之上摔下去,惡狠狠的看著身後的人,一張面具出現在面前,冷兮然心里駭然,可是面上卻是平靜如初︰「怎麼是你?就你一個?楚非歡沒和你一起來?」
「沒有。」楚胤坐在了冷兮然身邊,一雙幽深的眸子在夜里更顯深邃︰「在想什麼?一個人在這里。」
「沒想什麼,就是吹吹冷風,你呢,大半夜不睡覺,不會是專程來找我的吧。」冷兮然挑眉一笑。
「路過。」
「是嗎?」冷兮然不予評論,似乎這里的人都喜歡晚上路過丞相府呢。
「有些無聊,想到了你那天說的話,看來你對這些很有研究?」楚胤轉過頭來看向冷兮然。
「沒有,只是有這種想法罷了,畢竟佔有這個天下最多的人還是百姓。」冷兮然掃了一眼楚胤,繼續說道︰「雖然都說天下是皇上的,可是皇上只有一個人,吃飯睡覺,即便是躺在地上又能佔多大的地方呢,你說呢,楚胤。」
第一次听見冷兮然這樣叫他,從剛剛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意味深長的道︰「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剛這一句話,就足以讓整個相府下地獄了。」
「知道啊,所以我只是和你說啊。」冷兮然無辜的聳聳肩,然後靠了過去︰「你不會出賣我吧。」
「看心情。」楚胤淡淡的一句。
突然眉頭一蹙,冷兮然正要說話,一下子被楚胤捂上了嘴巴。
楚胤對著冷兮然使了一個眼色,冷兮然狐疑的朝著楚胤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蒙面黑衣人正偷偷模模的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布袋,鬼鬼祟祟的來到冷兮然的房間的位置,然後偷偷的打開窗戶將布袋打開扔進去一個東西,月光之下,冷兮然和楚胤都看清楚了,那是一條蛇,一條有胳膊這麼粗的蛇。
那人做完這些事情,直接離開了,除了留下那條蛇,沒有任何痕跡,仿佛不曾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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