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洛將毯子抖開後,蓋在了絡腮胡大叔身上,而後抱著另外一條毛毯,坐回了單人沙發。
**才踫到沙發,肚子嘰里咕嚕地鬧騰起來。
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借了條毛毯,以為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覺了,肚子又開始作亂。
怎麼辦,她已經餓得前胸貼著後背了,全身所有的知覺都被肚子叫醒了,還怎麼睡得著?
可是,再痛苦她也要撐過去。只有熬過爺爺的經濟封鎖,她才有資格拒絕任人操控和安排的生活。這也是大哥只是拖爺爺後腿,而沒有對她提供金錢援助的原因。
大哥曾對她說過一句話︰「上過戰場的士兵才有資格說自己勇敢。」
她如今就在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里,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著整個葉氏家族。不對,她還有大哥。
想到葉以程,想起先前和他的那一通電話,葉桑洛心頭漸漸回暖。
她月兌下了鞋子,將雙腿收起,整個人蜷縮在了狹小的沙發上,然後用毛毯把自己密實地包裹起來,小小的腦袋斜靠著沙發背便閉上了雙眼。
她要努力入睡,睡著了便不知道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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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酒店總統套房。
此時的徐朔整個上半身倚靠在沙發背上,右手手背覆在額頭,左手向一側伸展,搭在沙發扶手上。他的雙眸緊緊閉著,宛若已經陷入睡夢之中。
青田躡手躡腳走近沙發旁,彎腰將茶幾上的那瓶還剩一半的黑品諾收了起來,而後快步走向房門。跨出房門時,又不放心地看了徐朔一眼,見他睡得安穩,才輕輕把門帶上。
房門合上,徐朔的眼眸卻打了開來,幽冷的目光掠過茶幾上的兩個紅酒杯——一個已經空了,一個還剩半杯紅酒。
都說錯過了黑品諾,等于錯過了整個勃艮第,因此,酒店貼心地在每個房間的冰箱里準備了一瓶品質一流的黑品諾。
可是,此時年份再好的黑品諾,在他嘗來,都只是可以讓人昏沉不清的酒精而已。而他現在遠沒有達到昏沉的地步。
他拿開了覆在額頭的手,身體前傾,捧起了酒杯。手腕略施力氣,便在玻璃杯中制造了一場「混亂」——血紅色的酒液互相追逐,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漩渦,丹寧揮發,謎樣的氣味在杯中肆意油走。
他沒有一點要品酒的意思,一仰首便將半杯酒通通灌進了嘴里,然後將空了的酒杯擱回茶幾上,與另一個並排立著。
兩個杯子一樣大小,杯壁上同樣殘留著淡淡的紅色,就好像他和徐望,流著一樣的血液。
二十分鐘前。
徐望敲響了房門,帶著一身酒氣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哥,馬上跟我回去。」一出口就是一句命令。
十分鐘後。
徐望甩門出去,留下一句怒吼︰「你以為自己敢跟爺爺他們對抗就了不起嗎?其實,你不過是個懦夫,只會逃跑而已。」
剩下的十分鐘,他一直灌著酒,直到內心深處埋藏著的痛苦逼紅了一雙眼眸,他才閉起雙目。
他和徐望很少吵架,即使他離家十年,他們兩人也不曾疏遠彼此。直到今晚,徐望帶著一腔憤怒和醉意,指責他不該缺席童謠的葬禮。
不回去,就代表不心痛嗎?不面對,就意味著不勇敢嗎?
徐朔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條方巾,以極盡溫柔的力道撫模著方巾一角那繡得歪歪曲曲的名字。
恍恍惚惚間,耳邊響起了一串陶瓷風鈴般清脆的笑聲,緊接著一道甜甜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蔥白的指尖驀然一收,方巾被他攥緊在了手掌心,幽冷的眼眸中凝聚起一股殺氣。
缺席葬禮的何止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