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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卿把杯子往地上一擲，怒火沖天︰「明明是我們先來的，憑什麼要排在那老小子的後面？你們清家是不是不想混了？」
陌言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聲音平淡地說︰「王爺這話，小的會轉告家主的。」
「馬上叫你們家主來見本王，不然本王就砸了你們清家。」陌言一听這話，叫得更囂張了。
「家主吩咐過，若是有人等不及的，可以自行離去。」陌言依然無動于衷的立在一旁。
「 ……」花廳的地面上一下子多了好多碎瓷片。
陌言也不勸阻，只是冷著一張臉，捏緊著拳頭盯著地面。
皇甫卿看他這樣，以為他是嚇著了，敢怒不敢言，砸得更起勁了。
卻不知道陌言這種樣子，是因為高興的，此時，他的心內得瑟的不得了呢，一直叫囂著，砸吧砸吧，使勁的砸，砸得越多越好，主子會在花廳里擺這麼許多凡瓷的，就是為這些脾氣暴燥，不可一世的‘客人’們準備的。損壞他們清家財物，那是要賠錢滴，還是一比十的賠。
等廳內的東西砸得差不多時，一杯茶適時地遞到了他的手上︰「王爺請先歇會，別太累著了。」
皇甫卿居高臨下地瞄了他一眼道︰「小子還挺上道的麼，本王爺喜歡。」
「謝王爺，小子榮幸了。」陌言還是雷打不動的輕淡表情。
「現在什麼時間了？」皇甫卿飲了口茶，語氣自然也緩和了不少。
「再過一刻鐘就到本來家主接見王爺的時辰了。」陌言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望了下懸柱上的掛鐘回道。
「嗯，那本王也不勉強你了，就再等等吧，也不差這點時間了。」皇甫卿笑的得意，砸了這麼多東西，心情舒暢多了。
「王爺可能沒听懂小的話，小的是說，本來再過一刻鐘，是到家主接見王爺的時間了，可現在不是了。」陌言好心的為他解說著。
「什麼意思？你們家主要出爾反爾？」皇甫卿瞪著陰鷙的眼看著他。
「王爺錯了，不是我家主子要出爾反爾，而是王爺您自己改時間了。」陌言不卑不亢地道。
皇甫卿怒嚷道︰「本王什麼時候改時間了？」
「王爺難道沒看我們家主懸刻在外壁上的規矩？」陌言驚訝地瞪大眼看著他。
「什麼外壁上的規矩？本王沒見到了。」皇甫卿咬牙切齒道。
陌言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為他解說道︰「會客規有言在先，來客若是毀壞我清家物品，必按物品原價的十倍賠償，同時，每損一件物品，接見時間于原定上往後退一刻，王爺您剛才砸了那麼多東西，家主見您的時間自然是要往後推的。」
「什麼？」皇甫卿氣得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霸王條約？
「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去我們家門口證實一下，當然，出了院門再進來，王爺還得遞一次貼子。」陌言一本正經地道。
這話氣得皇甫卿氣血翻騰，但抬起的腳倒是又放下了，那種冤大頭做一次就夠了。
這時，一個小廝把一個本子遞了過來，陌言接過來翻開看了看，目光有點詭異地說道︰「王爺，這是您剛才砸的東西，小的給您念一遍，您核對一下，看有沒有差錯。」
接著他便開始念了︰「十紫金幣青瓷杯五個，五十紫金幣雕花小碟八個，三百紫金幣彩金大花瓶一個，一千二百紫金幣的紫檀托盤一個，以上為無法修復物品；另，損壞一萬紫金幣的名貴鐵金木桌一張，同料配椅三張，單價五千六百紫金幣，以上為無法還原如初物品；共計物品十九件，物價二萬八千七百五十紫金幣，按十倍價後，共計︰二十八萬七千五百紫金幣。其他包括被茶水污毀的青海玉石地板，因可稍做修復，就不計在內了。另扣時兩個時辰又三刻。」
皇甫卿听得暴跳如雷︰「你怎麼不去搶劫，啊，你以為天上下錢雨哪？」
「王爺，搶劫是犯法的，我家主子說了，犯法的事，我們可不做。」陌言心平氣和地回道。
「你們，你們比強盜還強盜，這還不犯法？」皇甫卿咬死不提錢的事，那可是亮晶晶的紫金幣，他傻了才會給他們呢。
「王爺，欲加之罪，清水可擔不起。」一張精致獨特的面具，從花廳外晃了進來。
「清水，你好大的膽子，你慢怠皇族，肆意收費，霸王賠償。還不給本王爺跪下。」皇甫卿看到正主，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
水傾程輕輕的把他往邊上一撥，徑自走到上座坐下，笑盈盈地說道︰「王爺言重了，清水有會客規銘牆在前，願者入，不願者回，一沒強迫，二不威脅，收費、賠償，皆為你情我願，合情合理。至于慢怠皇族……好像是王爺喧賓奪主，毀上清家在先啊。」
「放屁，本王堂堂月升王爺，來你清家，是看得起你，你不僅不待為上賓，還推三阻四，你罪深惡極。」皇甫卿色聲內荏地嚷著。
「不知王爺有沒有听過客隨主便這句話？」水傾程靠著椅背，慵懶地問道。
「那清家主又知不知道賓朋至上？」皇甫卿邊上的佝僂老者冷冷地開口。
「本家主讓專人侍候，又好茶相待，難道這還不算至上嗎？」水傾程挑眉道。
「把客人冷落一旁，這算至上？你讓堂堂王爺等候多時，這算至上？」老者不依不饒地逼視著她。
「人有先來後到，事有輕重緩急，位有尊卑之分，入我清家者，必得守我清家之規，難道王爺眼神不好，看不到清水銘于牆上的會客規不成？」水傾程的語氣也頓時變得冷冽冰寒。
「明明是本王先到的。」皇甫卿抬著鼻子，冷哼道。
「本家主還說過，位有尊卑之分。」水傾程好心的提醒。
「來這里的，還有誰會比本王尊貴的？」皇甫卿的鼻孔都快踫到天了。
眼底閃過一抹玩味，水傾程勾起唇角，淡淡地說道︰「王爺覺得自己可以和天玄丹師總會的會長比麼？」
邊上老者面色一凜，丹師總會會長？會是那個老家伙嗎？
「你騙誰呢？丹師總會會長會到你們小小的清家來？別笑掉人大牙了。」皇甫卿壓根就不相信這話。
水傾程聳聳肩︰「王爺不信，清水也沒辦法，清水會見王爺的時間還沒到，這便先告辭了。」說完起身欲走。
皇甫卿本想再給他點顏色看看，但一想到剛才陌言說的那個賠償之事，也不願與他多做糾纏，反正他已經完成之行的目的了。于是他大袖一揮，對邊上的老者道︰「哼，清家主如此待客，本王算是見識了，我們走。」
水傾程也不攔他，輕描淡寫的來了句︰「王爺，請先付賠償，要是王爺沒帶夠錢，先寫個欠條也是行的。」
一只腳剛欲跨出門檻的皇甫卿頓時一個踉蹌，怒目圓瞪︰「你怎麼不去搶劫？」
水傾程搖搖頭，很是惋惜，又痛心地道︰「人老了就是不好，才這麼一會，王爺就忘了，我家陌言可是和王爺說過的，犯法的事，我們是不做的。陌言，怎麼辦，好像王爺非逼我們犯法不可呢？」說著還一副驚恐的小白兔樣。
皇甫卿氣得一口老血上涌，整張臉憋的通紅︰「你這還不算搶劫？青瓷杯五金幣一個，滿大街都是，到你這就變成十紫金幣了，這還不算搶劫？」
「王爺也說了五金幣一個滿大街都是，我家這個這麼貴，自然是因為與那些是不同。」水傾程說著，還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了句︰「難道王爺沒看出來？」
「本王可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皇甫卿咬著牙死撐，眼楮卻有點心虛地瞟向了地上那一堆碎渣，難道真不一樣？就算不一樣，那又怎麼樣？還指望他認做這個冤大頭不成？
「王爺這是不打算賠償嘍？」水傾程挑著眉，語還不悅地問道。
「本王憑什麼要賠？」皇甫卿一副有本事你來拿的叫囂樣。
水傾程退回廳內，慢悠悠地坐回主位，對著陌言吩咐道︰「去告訴蕭叔一聲，讓他在月升國發通告，就說五王爺仗勢欺人，欺本家主年少，故意損毀我們清家祖傳價值不菲之物，拒不賠償，還出口傷人。」
陌言听完，急匆匆就要往外走，皇甫卿一臉青黑， 血當場。邊上佝僂老者戰氣直接水傾程︰「狂妄小兒，無事生非，顛倒黑白，今日老夫要替你父母教訓教訓你。」
陌言一個箭步擋在她的前面，輕輕松松的就化去了那道凌利戰氣，水傾程連衣角都沒晃動一下。
「你連替我父母提鞋都不配，更別說是教訓了。」冷冷的猶如來自地獄的聲音，讓老者如身處冰窖，他沒想到這小小的清家家主竟能如此的鎮定，更沒有想到他的身邊，連個小廝都身手不凡，心中升起一份深深的忌憚。
「陌言，讓蕭叔再加一條︰皇甫卿為避賠償，還對本家主欲行殺人滅口之事。」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卻帶著無盡的肖肅之氣。
「你，你……不準去。」皇甫卿氣急敗壞地叫嚷道。事情離他的預想太遠，耍威風沒成，還死死的被人家捏在了手心里，這種感覺太憋郁，皇甫卿只覺得氣血一陣陣的上涌。
「噢，那王爺是打算接受賠償嘍？」水傾程笑容魅惑，眼中帶著明顯的得意。
「本王賠了。」皇甫卿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張黑色晶卡，直接丟到地上，眼中殺意隱現，卻硬生生的咽下了這口氣，剛才佝僂老者的出手，他都看在眼里，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他會十倍的報回這個仇的。
陌言兩眼放光地揀起晶卡，用袖子擦了擦，然後一臉崇拜地看著水傾程，對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笑得好不得意。皇甫卿手同青筋爆起，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掐死他。
「王爺早這樣不就好。害得清水虛驚一場，差點要向王爺索要精神損失費了呢。」水傾程端茶淺抿，聲音輕緩悅耳，櫻紅的唇卻勾起一抹鄙夷。
赤果果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啊，皇甫卿一下沒忍住，一口血噴了個老高。
出手的佝僂老者看著她那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心頭的感嘆更多于震撼。無論是氣勢上、言語上、智慧上，這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圭女圭，都勝過與他同齡的孩子不知數倍，就是比起那些足智多謀的老狐狸，都是不遑多讓的。如果他是皇室子弟，那皇甫家的月升國至少能多隆興幾百年。
「陌言，安排王爺下去休息吧。」水傾程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好心情不受打擾地道︰「住宿費就不用另收了。」
「是，家主。」陌言上前對著皇甫卿略一傾身道︰「王爺，請隨小的來。王爺，您看我們家主對您多尊敬啊，連一千多紫金幣的住宿費都給您免了呢。別人可享不到這樣的優待。」
皇甫卿的臉黑的都可以滴出墨了，二十多萬的賠償都給了，還差這一千多的住宿費嗎？
佝僂老者回頭深望了眼主位上的人，扶著皇甫卿走出了花廳。
水傾程對著他拋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月升國，也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固若金湯呢，如果皇室中人都如她所見過的那幾個姓皇甫的一個德行，那這個月升國的皇位，遲早要換個人來坐坐了。雖然她不感興趣，但她卻很有興趣推波助瀾一下，如果這次的計劃不能如意的話……也許她可以做個預備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