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像我們這樣大的如果沒結婚,是會被人笑的。」尋夢說,耳根不由發起燒來,
「你看,尋夢多懂事。」蘇蓉看著兒子,笑說,「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仿佛所有人都笑起來。
宴席散盡,夏天夫婦告辭離去。「南宇,我們走吧!」夏天說。
「你們先回去,我還想再待一會兒。」夏南宇說。
「什麼?」
夏南宇大聲道︰「我和尋夢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們是好朋友了,你們想回去就回去,我們還想再聊聊呢?」
夏天看了一眼兒子,又看了看尋夢,他想要從他們的臉上尋找到什麼?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兩個孩子臉上,都是坦然自若。
他無奈說道︰「好吧,我們先走。」
母親心中暗暗思忖︰「他們現在已經長大,若讓他們單獨在一起,也總是不妥。」于是,她只好小心的陪在他們身邊,一直听他們說話,有時,她也說上幾句。
兩個孩子就這樣面對面坐著,他們說著說著,不覺天已經完全黑了……」
「尋夢,你一直住在娘家嗎?」南宇有點奇怪的問。
「不是,今天正好有點事。」
「什麼事?」南宇打破沙鍋問到底。
一旁的母親道︰「她要出去打工了,回來看看我。」
夏南宇心里一喜,立刻說道︰「我們公司下面有幾個工廠,也正需要人,你可以來我們工廠呀!」
「這……。」尋夢骨子里的清高和驕傲開始在作祟,她發慌了,「這不大好吧!」一時之間,她想找一個理由,回絕掉南宇的提議,可吞吞吐吐半天,也沒有想到個說法。
「這有什麼不好?在哪兒不是打工,還不如找一個知根知底人家做?」母親滿心願意,她想著在熟人工廠那里上班,好歹叫人放心,便只顧著應承了。
「這就好。」南宇點著頭,說。
尋夢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一抬眼,卻看到南宇笑意盈盈的目光,她咬了咬嘴唇,默然無語。
人生,很多故事的開始,只是在一念之間。
夏南宇回到自己住的賓館,他一開燈,只見父親赫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由吃了一驚,道︰「您怎麼在這里?」
「我在等你,等你什麼時候知道回來?」夏天面無表情說。
「什麼意思?您這是在監守我嗎?」南宇說,「您就不能給我一點自由的空間嗎?您管了我多少年,什麼事情您都要替我做主,您這樣做,真讓人無法忍受!」
夏天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管你,因為你是我兒子,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你為了我好?就可以主宰我的一切嗎?」夏南宇一面說著,一面解開上衣紐扣,「你以為管兒子和管公司可以一樣,你太霸道了!」他月兌掉了外套,生氣的扔在床上。
「你看看你,還是這樣任性,你叫我怎麼對你放心!」
「對不起,我又讓你操心了。」夏南宇說,「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一下,尋夢將要到我們工廠上班了,我會為她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什麼?」
「是我邀請她過來,因為據我所知,工廠那邊正在缺人,我是替公司解決一下問題。」
「為什麼提前不和我們說一下?」夏天惱火的說。
夏南宇不甘示弱道︰「難道公司招一個工人,董事長還要親自檢驗是否合格?」
「她只是去做工人?」
「她現在的能力,不可能勝任辦公室里的工作,你以為我會濫用權利?」
「你是不是濫用權利,我現在還不得而之。」夏天痛心說,「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還在上初中時,你就和那丫頭談戀愛,還為了她和同學打架。真是想不到,分開都這麼多年了,你到現在還這樣記掛著她,為了名正言順去見她,你居然帶了禮物挨家挨戶拜訪,你為了她,真是什麼樣的事情都做得出?」
「你在胡說什麼?」
「當年王老師告訴我這一切,我還將信將疑,現在看來都是真的了。」
提起「閻王」,夏南宇一肚子怨氣。想當年若不是這個老師從中作梗,尋夢也不會忽然對他不理不睬,那麼,他也不會大雨天騎一整天自行車。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會生那樣一場大病?若不是因為生病,估計他的父母親還不會想到接他回城呢?想到這里,他憤恨的說道︰「當年你們把我扔在老家,就不管不問了,後來我生病了,也只有尋夢天天來陪我,在我的心中,她就像我的親人一樣。你想,就算我想要幫助她,這又有什麼不對?」
「你這是責怪我們嗎?」夏天無奈的說,「我承認,我們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那些年,我們白手起家,哪有時間和精力照顧你,只好把你放在老家,可這也是不得已為之。」
「我理解您的苦衷。」南宇說,「我只希望您也理解我,不要把一件簡單的事情想得那麼復雜,把一件復雜的事情想得更復雜。尋夢已經結婚了,我對她絕無非分之想,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但願我是杞人憂天。」夏天低下頭,沉思說。
只是,真的決定外出,尋夢還是有點不舍,這不舍的緣由,是由于年幼的女兒,還有前途未知的迷茫。不管怎樣,去改變一個已經習慣了的生活環境,其實都是需要勇氣。
她在這不願和迷茫中已掙扎了太久。
「我想孩子了。」尋夢嘀咕說。
「你明天一早就要出門,快睡吧!」母親一答沒一答說。
她打了一個哈欠,翻個身子,立刻又睡著了。
尋夢睜著眼,只听著風吹院子的棗樹發出的「沙沙」聲,再看玻璃窗上,棗樹的枝影東到西歪,一片斑駁迷離。遠遠的,不知是誰家的開門聲「吱呀」一聲開了,接著,有細碎的人語聲傳過來。又過一會兒,公雞的鳴聲,狗的叫聲,開始爭先恐後響起來。
哦,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