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宇坐在她身邊,說道︰「我早來了。」又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一個人躲到這里哭來了?」
「沒有什麼?只是想家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出來打工,怎麼會這樣?」
「有一些東西你不懂。」
「什麼?」南宇皺起眉頭,說,「什麼我不懂?」
尋夢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懂母親思念孩子的心情。」
夏南宇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安慰道︰「你好好工作,等到你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自然就可以接孩子到身邊來了。」
尋夢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指望我打拼什麼?我可不敢這樣想?」
「你怎麼這樣悲觀?」
「不是我悲觀,這是現實。」尋夢苦笑著說,「你看看工廠里的女工,那些有孩子的女工,哪一個不是把孩子放在老家,她們不想帶孩子出來嗎?她們能怎麼辦?當每一塊面包,只能用汗水才能獲得時,她們想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就必須忍受著骨肉分離的痛楚,也只有這樣,家里的孩子才會生活得好一點。」
南宇站了起來,他煩燥的向前走了幾步,背對著尋夢站了片刻。
平復好心情,他轉過身來說道︰「尋夢,你不覺得你把自己看低了嗎?難道你願意當一輩子女工?你當年讀書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不再去讀書!現在社會有很多方式可以學習,你可以報名全國自考,或者成人高考,沒有誰能限制你再學習。你要試著改變自己的命運,只有不斷的努力,不斷的前行,你才能真正實現自我的價值!」
這一席話,深深震撼了尋夢。
原來在南宇心目中,他對她是有著期許。她感動這一份期許,在這個世上,也許只有眼前這個人,是這樣相信她,相信她不是平庸之人。
兩個人聊了很久,直到天邊的雲彩漸漸黯淡了下去,月亮升了上來。
今晚的月亮只露出半個臉,高高的掛在遠方廠房之上,顯得寂寥、落寞。
「月是故鄉圓。」尋夢仰著臉,感嘆說。
南宇嘆了口氣,輕輕說道︰「故鄉的山,故鄉的水,還有故鄉的你,這些年總是出現在我夢里。」
年少時青澀的記憶,驀然又涌上了尋夢心頭。
她的心中,不由蕩起一陣漣漪。
「我也夢到過你。」尋夢說。
南宇故意反說道︰「你一定早把我忘記了,怎麼也夢到過我?」
「我真的夢到過你一次,這是真的。」尋夢認真的說。
南宇搖了搖頭,說道︰「就夢到我一次,你夢到我在干什麼?」
「我夢見去找你,可你躲在家里的房梁上,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忽然你從上面跳下來,就把我嚇醒了。」尋夢說。
南宇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來。
月光如水。
真是月朦朧,鳥朦朧,樹朦朧,花朦朧,一切一切的景致朦朧迷人。
「你為什麼那麼早結婚?」南宇忽然問。
這一句話,南宇已經問過很多次,尋夢不知如何回答。
「你愛他嗎?」南宇又問。
「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她只要有了孩子,所有的男人都不是最重要了。」尋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