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雖好,里面的人一雙眸子里有著哀怨,有著復雜,還有那與焱宸自己本身便相似的東西。
焱宸輕撫舞楨的臉龐,凝了半刻鐘,喟嘆一聲,輕聲道,「你仍舊恨我。」
舞楨面容蒼白卻線條堅硬,焱宸明白,他贊同自己的話。
「罷。」袖子一揚,冰雕從頭至腳,漸漸消失不見,舞楨躺在石床上慢慢恢復著體力,眼角眉梢還掛著晶瑩。
焱宸抬手想幫他抹去,舞楨眼里一晃殺意,抬手,狠狠的一個耳光打在焱宸臉上,焱宸頭偏到右邊,唇角嫣紅。
這一下子在他預料之中,他沒閃沒避,生生的受了,反倒舞楨一愣,心里如鈍器劃過,他冷冷一笑,翻身下床。
還未走遠,焱宸叫住他,「是不是我欠你的,就算還完了?」
舞楨腳步一頓,意識到他說什麼突然覺得很好笑,「你是堂堂鬼君,你能欠我什麼?我就不怕折壽嗎?」
焱宸听得出來他話里的諷刺,也不與他爭辯,心里再怒也強壓著,聲音低沉的不像話,「你要與我慪氣到什麼時候,是我做的還不夠?」
舞楨反身走到他面前,笑意不達眼內,「焱宸,你這副樣子還真讓我作嘔。」
「你!」焱宸終于還是被他激怒了,伸手一掌打在他胸口,舞楨連著後退幾步。
胸口鈍痛,舞楨卻越發笑的邪魅,「你的忍耐力不過如此,焱宸,這一掌算作我剛剛打你的耳光,我們,兩不相欠罷。」
剛剛打出的一掌,甫一踫到舞楨的身,他就後悔了,這時一听他這麼說,直覺後脊發涼,怔怔看他,「你說什麼?我……」
舞楨涼涼一笑,「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焱宸,你我相識多久了,從落荒澤到不其山千萬個來回的時間有了吧?從我一出生,我便注定被你所傷,三生三世了,你就算給我這只九尾狐一條活路行不行?」
話一說出口,舞楨只覺得眼里酸澀的厲害。
焱宸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他仙術雖頂峰,遇著踫唇舌的事情就笨拙的很,甚至比阿念還要遜色,他想安慰,話到嘴邊反而變了模樣,「你這麼跟我說,無非就是想擺月兌我,因為你喜歡上那只蠢虎吧,你舞楨先是戀上梓堯,後對一白虎有意,你這白狐走獸真如別人所言毫不知恥,人盡可夫。」
話音落,氣氛僵硬片刻後突然沉默。
半晌,舞楨笑了,很疲憊的笑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轉身,與自己打賭,這次必不回頭。
後面的氣息卻亂了,身邊一過旋風,自己被狠狠按進一個懷抱里,焱宸真的害怕了,雙臂微微顫抖,「我,對不起舞楨,我,是我口不擇言,是我混蛋,你是愛我的,不然你不會冒死替我屢獲杌獸,你知道,上古神獸,唯有杌最適合當我的坐騎,而這不過是你听族里長老們隨口一說,你就去辦了,你一直佩戴著我送你的玉鏈子,法器是我為你鑄的冰石煉從未變過,你,你心里還是有我的。」
舞楨隨他抱著,緊閉著眼,他很鄙視流淚的人。
焱宸緩緩松開了緊箍著他的雙臂,看著他傾城的容顏,覆上去,「子時已過,今天是我生辰,你年年陪著我的。」
舞楨一震。
焱宸自顧自的低喃道,「舞楨,恢復女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