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藥房里的人顯然並不打算給這些人認親的機會。za
雲姬看到了焱宸復雜的眼神後,心頭一震,卻也不過一瞬,前方不遠處的藥房里突然似爆破一聲巨響,精致的屋子轉眼間被碎成了狼藉。
太白毫無形象的驚叫一聲,瞪大雙眼駭然的看向了那堆瓦礫殘磚上,地上受傷的人也不約而同的朝那邊看去。
只見一身穿黑裙的女子渾身散發著死神般的冷氣,朝這些人緩緩走來。
那長長的裙尾拖地,卻絲毫不染灰塵,雙手隨意的交握在胸前,指甲彎曲,一色的深黑,周身綻著藍色的光暈,她身後天地仿佛變成了一塊兒巨大的黑布,而她就似是這黑布中一朵藍魅妖蓮。
雲姬大震鑠。
她模樣絕美,隱隱有著那個阿念小姑娘的眉眼影子,卻又不完全是,比阿念更成熟,更神秘,更傾城,更……絕望。
絕望?這女子的身上怎會出現如此冰冷極致的情緒?
「梓堯。」她藍唇輕啟,聲音卻很空,好像沒有靈魂,「你背叛我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她輕輕笑著看著那個捂著胸口從地上慢慢站起來的人。
這里面中,屬他傷的最重,因為她蘇醒之時,他的位置距她最近。
「念翕?!怎麼會這樣,她不是和阿念是一個人嗎?!「小舞在焱宸的攙扶下起身,震驚的喊出了聲音。
小舞猜得不錯,這藍色的傾城妖女,正是千年前魂飛魄散,又在最近得知留有一魂的念翕。
「你把阿念怎麼了?」梓堯眉頭深皺,一雙深邃淡漠的眸子里絲毫沒有千年前的痴戀狷狂。
念翕譏嘲一笑,眼楮一眨,那嬌媚的臉忽然幻作了阿念的皓齒明眸,只是,這時的阿念滿眼盡是急色,她撕心裂肺的朝著這些人喊著,「師傅,娘親,舞楨哥哥,快殺了她,她不是念翕,不是,快!」
「阿念!」
阿萌,小舞,仕林等人同時喚道,可是阿念的眼楮再一眨,又變回了念翕。hi
她微微一笑,「你們這麼多人,快,動手殺了我啊。」
「真是好心思,如今阿念被你鎖在墟鼎之中,你一死,豈不連累了她。」仕林沉聲道,看破了她的卑鄙。
小舞等人無不凝眉,就連唧唧都是握拳憤慨。
「哦,」念翕似是很無奈的搖頭,「看來,這丫頭的命在你們眼中竟是比三界生靈都重要呢。」
梓堯一凜,剛要問她什麼意思,卻見她飛身而起,袖子忽然變成了兩個旋渦,等在落荒澤上空的天兵們還未反應過來,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這旋渦里襲出的狂風給卷了進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念翕一收袖子,又狠狠一抖,再無情的甩出來,鮮血撒地,一片猩紅,觸手可踫之處,無不被溫熱的液體念膩所染。
一干天兵天將,灰飛煙滅,徒留熱血。
太白,雲姬的臉刷的一下子慘白,似是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氣。
念翕一襲黑裙翩翩,騰了一朵黑色的雲,飛在半空之中,看地上的只影猶如命賤螻蟻,她哈哈大笑道,「如此,你還不下手嗎?」
她殺人不見血,慘無人道,若是不將她一網打盡,禍害蒼生。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這個認知,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可是卻誰都不能,不忍出手,因為她的墟鼎里鎖著一個人,那個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的人,他們最親的人。
「嘖嘖,真是情深意重呢。」念翕笑著輕嘆道。
她站在半空中袖子又是一揮,落荒澤數萬年的基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
焱宸猛地上前,大吼道,「不……」
「不?」念翕好笑,「孩子,我好歹也是你父君的側妃,怎麼處置落荒澤,我還是有這個權利的。hi」
袖子再一收,大火消失,落荒澤也消失。
太白傻了。
天下蒼生,命息只在這女子的清風兩袖,一顰一笑間。
他們站在空地上,周圍再無鬼族痕跡,天空下起了藍色的雨,鬼魅妖譎,那雨水點滴不沾念翕的身,卻將梓堯等人淋得狼狽不堪。
念翕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同情憐惜的掃視著地上這些失敗的人,最終將視線定在那個眉目間矛盾沉痛的男子身上。
「我給你們三日考慮時間,梓堯,我要你對我俯首稱臣,不,是稱奴,性.奴,我要讓我墟鼎內妄圖取代我的賤丫頭看著你跪倒在我裙下的樣子,我要你們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我玩夠了,我還要你親手將她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
「若你不答應,三日後,我定血洗三界,讓你們這些自認為有情有義的人自此消失在天地之間!」
她的聲音冰涼入骨,臉上卻帶著妖冶的笑,說罷這些,再沒看這些人,轉身,不見。
梓堯,焱宸等人站在這藍色暴雨下,萎頓又痛恨,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突然天界響來一聲駭到極致的尖叫,仔細听去,竟是蓁蓁。
大家御劍的御劍,騰雲的騰雲,都試圖用最快的速度飛上天去,天幕卻好似被撕破了一個大洞,念翕神出鬼沒的出現,又消失,身下卻夾了一個麻布袋子,里面赫然裝著一人。
待到他們趕到天上甫一站定,便看到了重傷的龐喬,貪狼和蓁蓁,以及一族缺胳膊殘腿的天兵。
蓁蓁朝念翕離開的方向哭嚎著,「父君!!!」
梓堯,雲姬,仕林,太白這些天族之人心里急遽下沉。
*
九重天,長定殿。
此時聚集了一群人,包括天族仙君和鬼族帝君,雲姬,舞楨,阿萌等。
人人臉上無不憂心沉痛。
鬼族守靈上神念翕幻為妖神,第三次大戰一觸即發。
雖說這一次與先前兩次大戰相比,沒有了與鬼族的爭斗,反而得到了鬼族帝君這位同盟,使天族不必月復背受敵是件好事,可如今鬼族的情況大家也听說了,全族不過就剩下了帝君和得了失心瘋的帝姬。
天君被抓,生死未卜,天族的混亂心惶也是前所未有的。
現在能靠的只有少君梓堯一人,可是,那妖神體內鎖著他心愛之人,他能否為了蒼生而犧牲小我,至今,仍未听到他的表態。
貪狼星君為護天君被妖神所傷,這時也顧不上休息,恭聲道,「貪狼失職,少君卻饒恕與我,屬下感激在心,可如今情勢所逼,已不能因阿念姑娘一人而放過妖神念翕,否則生靈涂炭,後果不堪設想。」
此話一出,得到大部分仙君的贊同,唯獨太白和文曲星君未出言。
文曲星君是少君舅舅,于私確實不忍外甥難做,可太白卻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帶領的天兵被念翕所殺,此時不言不語,已有同僚不滿。
托塔天王便是其中之一,他模樣嚴威,呵斥太白的聲音擲地有力,「太白,你身為天族仙君,你的手下被妖神所殺,你不想著為他們報仇雪恨,卻要當那縮頭烏龜嗎?現在可不是你抱大腿的時候!」
言下之意,若是少君為一己之情尋了私,他身為臣子必須忠言逆耳。
太白臉色很不好看,並不是因為托塔對他的冷嘲熱諷,而是那隊天兵,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受他差遣,感情也增深,他們魂魄不得超生,其實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悲痛。
可是……
他看向了那個白衣靜默的男子。
他的痛不會比在座任何一個人的痛少。
愛人,父君,天下,這些通通擺在眼前,所面對的又豈止是兩難?
他閉了閉眼,上前一步道,「各位仙友,阿念姑娘的為人咱們這些人有目共睹,當初她為救少君勇闖天庭,大仁大義,我不必多說,仙友們佛法道行都比我高深,相信比我看得透徹,天兵犧牲固然可悲,可阿念姑娘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她與蒼生比,並沒有孰輕孰重,孰大孰小之分,普天之下,萬物平等,不分貴賤,難道在你們看來,為天下舍阿念是正確之舉,是仙人道義所為嗎?」
太白的聲音很輕,很顫,卻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眾生平等。
太白的話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每一位仙君的臉上。
仕林拍了拍太白的肩膀,太白自嘲一笑,退了回去。
仕林何嘗不知,太白看的雖透徹,但是若實際做起來,難度豈是一星半點兒。
他們這些修仙修道之人,大理大義懂得比任何人都多,可一旦付諸行動,誰又能保證能按照自己所知所學去做。
更何況,那些道理,就真的是對的嗎?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個牢籠,將他們這些說是無貪無念的人緊緊的束縛教條在其中,若真是無貪無念,何必修仙?
長生不老,來去自如,神通廣大,造福蒼生……當初,誰不是本著這樣的心思?既然存了「心思」,那他們與普通人便無異,又哪來的資格去高人一等?
他搖頭輕笑,看著身邊那個秀眉緊蹙的女子,握住了她的手。
至少,他仕林就敢第一個承認——只羨鴛鴦不羨仙。
「眾仙君的意思,我很清楚,太白,文曲,貪狼,托塔。」沉默之後,梓堯終是開了口。
被點名的四人忙出列,恭敬禮拜,「臣在。」
「你們每人點齊兩萬天兵,三日後,捉拿妖神念翕,誅仙台,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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