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笑意漸濃「沒什麼事,只是方才忽聞梅香,便知這梅園的梅花該是開了,過來看看」
如此淡然的話語,與心中剛才那感覺截然相反。聞到梅香的那一刻,腦中忽然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快得她未看清楚,可是心頭卻猛然涌上一種感覺,她要到這梅園之中去,仿佛這梅園里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她,讓她急切的,迫不急待的,想要這到這里。
什,什麼?聞此,眾人大驚,一股被戲謔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們又羞又惱,卻又不敢支聲,均抬首用那略帶薄怨的目光看向前方之人。卻在落在她身上之時,皆失神了。
那宮主,清澈如水的美目淡淡的望著他們,略帶笑意,清透的笑意,無譏無諷。面上也是淡然而溫和的笑容。她身著素白的朝會宮服,于那一片瑩白之中,肅然而立,她周身雪花紛揚,她身後紅梅映襯,本就嬌俏無雙的她,因著那笑,那景此刻看起來,就似雪中綻放的梨花,清麗無邊。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妖鳳轉世呢!是天仙轉世還差不多。
「都散了吧!這外面天寒,速速回去吧!」清亮的聲音傳來,驚醒了呆愣的人。等他們回過神來,便各自轉身離去,但那背影卻還是有些怔然。
哎……寒玉看著身前紋絲不動的十向名護衛,自心底嘆了一口氣,這些天來,她除了吃喝拉撒之外,這些人便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無論如何也擺月兌不了。便隨他們吧。
轉身向園內走去,眼前的景讓她無法言語,入眼之內,一片艷紅,數百顆梅樹,似在這雪落之時瞬間全開,綻放著那血般艷麗的紅梅,鼻端,是濃濃的梅香,眼前是艷麗的梅海,雪花紛紛灑下,輕輕飄落于那梅花之上,給那如血的紅梅添了一絲清涼,一抹冷艷。
身後的護衛看著前面的人,有些怔,有些呆,那一襲白衣的人,于梅林之中不疾不慢的走著。時不時伸手輕觸一前的一朵紅梅,只是以指尖輕點,似乎生怕一用力便將它們踫落,她的眼神是那樣的靜美,那的面容是那樣的淡然,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純淨。她的姿態是那樣的嬌柔。紅梅,白衣,隔著那飄落的雪花看去,蒙蒙朧朧,竟如九天幻境,那人,便是那幻鏡中的仙子,美得那麼的不真實。是誰說的她是血鳳轉世,必帶戾氣,這明明是一身仙氣嘛,回頭把那亂說道的人嘴給封了去。
寒玉走著看著,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正嘆梅林之廣,落雪宮之大時,忽聞一聲輕嘆,尋聲望去,一個牙白的身影躍入眼中。那人背對著他,身形修長,墨發及腰,隨意束于身後,風過,雪花卷著長發飛揚,掀著衣袂翻飛,如謫仙般的身影,此刻看起來卻不知為何有些孤寂和清冷。
「你們在這里等我,不可跟來!」寒玉對身後的護衛吩咐著,便向那身影走了過去。
護衛也看到了那人,心知肚明的未再跟去。
「莫公子!」寒玉輕喚一聲。
那人轉首,看見來人,眼神瞬間溫和起來,他笑笑,「玉兒!」
而在他轉過來的那一刻,寒玉驚住。
此刻的他,面色蒼白,嘴唇烏青,眉宇間一股青黑之色。與往日溫美如玉,姿儀出塵的他判若兩人。
「莫公子!你這是……」她柳眉輕蹙。
他卻是像未听到她的話一般,如水的目光深深的凝視著她,像似要看進心里,印進腦里。良久,他終于緩緩開口,「玉兒!」輕柔的聲音如情人間的呢喃,「第一次見你便是在這梅林之中,也是這初開的梅林,那年,你六歲,在這里……」
他的眼神變得飄渺起來,似乎穿過了她,望向了很遠的地方,望向了記憶最深處的地方。那年,他隨父親來參加每三年一次的武林同盟大會,在這里,看到了她,于這萬千紅梅之中,看到了一個白色的精靈般的人兒。那一刻,她便烙在了他的心上,這烙印,十余年……未曾淡去……
他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拂開她額前的一縷碎發,撫上她的眉,撫上她的鼻,撫過她的唇,停留在她的臉頰,不肯離去,他的指尖冰涼,她卻像被火燒一般,他指尖撫過的每一寸肌膚,都燥熱起來。正欲後退避開他的手,他的一句話讓她猛然呆住。
他說,「玉兒……嫁給我吧!若我……安!’’最後一字輕若飄絮,淡不可聞。
如絲般輕柔,如紗般飄渺,如水般溫柔,在她耳畔縈繞,久久不肯散去。暮的,一個畫面在突然浮現在眼前,畫面中一個白衣的女孩,一個白衣的男孩,于這雪地之中,梅海之內,笑著,鬧著,追打嬉戲著。那女孩有著燦若驕陽的笑容,有著天真清澈的明目。那男孩,有著清和的臉龐,有著璀亮如星的眼眸。他們玩累了,坐下了,安靜了,男孩突然開口︰「玉兒!長大後,我定要娶你為妻!」,女孩未答話,咯咯的笑了,那笑聲如玲,清脆響亮,在這梅林之中,久久回蕩。
這不是她的記憶!應該是這具身體的,可為何,為出現在她腦海里,這般清晰!她不是魂穿嗎,她不是沒有這具身體的絲毫記憶嗎?怎麼回事?
她兩手抱頭,步步後退,臉上是極度的震驚與恐慌,腦中一片混亂。她是寒玉,還是他的玉兒?迷茫,無助,不解,驚恐,多種情緒在她眼中翻涌。她混亂了,看著眼前的人,似乎漸漸遠去,越來越模糊。
眼前的景象慢慢消失,黑色迷霧漸漸將這一切包圍,不久,便徹底陷入黑暗。身上傳來一陣陣劇痛,將她的神智拉回,耳邊似乎有犬叫之聲,還有嬰兒的啼哭之聲。強睜開了眼,緩緩坐起,可入眼的一切又將她震呆,下一秒,捂口失聲,滿面驚恐,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