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展綽問︰「還有事?」
白安晴吞吞吐吐的把麗妃的話轉述了一遍,墨展綽微微一笑,說︰「我不知道你還有付熱心腸。」
白安晴道︰「罪臣之女,身份卑微,哪有資格替麗妃傳話,只是麗妃對王爺一片真心,讓我也深受感動,實在是不好推辭,所以才斗膽應下了。」
墨展綽道︰「你還知道自已是罪臣之女?還敢到南苑去?我看你是在我這里過得太清閑了,明兒個起我讓董海平安排你事做,我這東苑里不養白吃白住的人。」
做事?那是讓她來當下人?听了這話,白安晴倒安心了,只要不讓她伺寢,什麼都好說。說不定把墨展綽伺候好了,她也能混個管事當當,到時候,攢些銀子,托了人在外面幫夢蝶找個小門小戶的人家,小小一筆豐盛的嫁妝她也應該辦得起,風風光光把把夢蝶嫁了,她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正在神游,冷不丁墨展綽問她︰「你喜歡麗妃?」
「啊?」初次見面,也談不上喜歡,只不過看著象個真誠又和氣的人,白安晴便說︰「喜歡。」
「你喜歡她,所以幫她。」墨展綽在桌上敲著手指,若有所思的樣子。
白安晴完全不明白墨展綽什麼意思,喜歡怎麼啦?不喜歡又怎麼啦?麗妃是主子,都跟她用了求字了,能不幫嗎?
墨展綽再次揮了揮手,白安晴如獲大赫,趕緊閃進了里屋。
晚上,墨展綽並沒有到白安晴的屋里來,但白安晴不知道啊,一直提心吊膽的,她本來睡眠就淺,因著心里有事,一晚上醒了五六次,直到天光才沉沉睡去,感覺才睡了一會兒,就听到香果隔著賬子在叫她︰「姑娘,姑娘,該起*了,董大總管來了!」
白安晴翻了個身,含糊不清的嘟噥了一句,又睡了。
香果等了一會兒,見里面沒有動靜,又叫︰「姑娘,都已經辰時了,董大總管來了好大一會了。」
白安晴突然眼皮子一動,睜開眼楮來,董大總管?是啦,昨晚墨展綽說讓他來給她說規矩,還要安排事情給她做,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趕緊坐起來,掀開被子,香果已經挑起了賬簾,扶著她下*來。
漱了口,淨了臉,換了一身深紫色的衣裳,今天要開始做事了,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麼,穿深色衣裳總歸要好一些,沒那麼顯髒。
董海平對她一貫的客氣,只說是王爺的吩咐,從今日起便在這東暖閣里當差,學著服伺王爺,旁的一句也沒說就準備告退。
白安晴有些不明就里,就這樣?她現在是下人了,也不給她發下人穿的衣裳?也不安排她的住處?還有月錢多少總該說一聲吧。還有規矩呢?墨展綽不是說要他教她規矩嗎?正德王府的規矩多,不懂規矩遲早是要挨板子的呀。
白安晴趕緊叫住董海平︰「董大總管,那個,我住哪啊?」
董海平道︰「王爺沒吩咐,姑娘暫且還是住這兒吧。」
「那——那個,那個,」白安晴想問月錢,又有些問不出口,算了,做滿一個月,總是會發下來的吧,看樣子董海平也沒準備給她發衣裳,是不是先讓她試幾天,合格了才發衣裳啊。不過規矩還是要問清楚的。
白安晴便道︰「董大總管,王爺昨晚說要您教我規矩。」
董海平微微傾了身子,道︰「姑娘,這規矩的事一下也說不清,你做著做著就知道了,王爺就是有一條,不喜歡人鬧騰。」
白安晴想了想,昨晚她沒鬧騰啊,怎麼墨展綽也說她沒規矩呢?
董海平又說︰「還有王爺不喜歡不听話的人,在這東苑里就這兩條,我看姑娘平素里很安靜,又冰雪聰明,應該沒問題。」
安靜是安靜,但冰雪聰明就是拍馬屁了,不過她一個罪臣之女,犯得著跟她拍馬屁嗎?
服伺人的事,白安晴並不陌生,可以說白夢蝶就是她帶大的,在這里不過就是端個茶遞個水的,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董海平一走,香果突然神神秘秘湊到她耳旁,小聲說︰「姑娘,你知道王爺昨晚上哪了嗎?」
他上哪光她屁事!只不過他不來,好歹也說一聲,害得她白白擔心了一場,到現在眼圈還是黑的呢!
香果見她沒說話,又接著說︰「听說王爺昨晚上王妃那里去了。」
「那不是很正常嗎?」白安晴問。
「哪啊!姑娘是不知道。」香果到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又折回來,壓低了聲音道︰「王爺都幾年沒去過王妃那里了。」
「怎麼,他們感情不好?」
香果搖了搖頭,「主子的事,我們做下人的哪里會知道,我來正德王府這麼久,也只見過王妃兩次,是個厲害的人,姑娘若是踫到了,也要小心些。」
白安晴點了點頭,既然要在這正德王府混下去,總要打探些消息,不然得罪了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便問︰「王爺最喜歡誰呀?」
香果想了想,說︰「應該是麗妃,王爺去她那里的次數最多。」
看來麗妃說的沒錯,墨展綽對她是稍有些不同的,她生得那麼美,也應該要稍有不同些。想來那王妃姿色應該就一般了。
白安晴又問︰「王爺倒底有幾個王妃啊?」
「王妃當然只有一個,來頭可大啦,王妃的姐姐就是當朝的皇後呢!」香果一說起王妃,聲音就本能的低了下去。
怪不得說王妃厲害,原來背後有那麼大一座靠山,她便是在這府里學螃蟹橫著走,那也是應該的。
香果接下去說︰「王爺還有四個側妃,姑娘見過的麗妃是一個,還有杜鵑苑的雲妃,海棠苑的珍妃,石榴苑的明妃,不過明妃現在被關起來了。」
「為何?犯了什麼事?」
香果搖了搖頭,「前陣子听說府里來了刺客,鬧騰了幾天,然後明妃就被關了,也不知是不是和那件事有關。」
刺客的事,白安晴倒是知道,那次鬧得沸沸沸揚揚,連雅園那邊都听到些風聲,看來這正德王府不太平啊!
白安晴見香果還是一如既往的服伺她,便說︰「香果,我現在也是個下人了,你不用服伺我了,咱們現在是一樣的了。」
香果說︰「奴婢可不敢,奴婢只知道是董大總管要奴婢來服伺姑娘的,董大總管沒發話,那奴婢就還是服伺姑娘。」
看這情況,只除了要她服伺王爺,什麼都沒變啊!那她倒底是個什麼身份?不管了,先把人服伺好再說。
可是剛上崗,白安晴就有些懞,她當差的頭一件事居然是伺候墨展綽洗澡!把她叫進去的時候,墨展綽已經坐在浴盆里了,赤著身子靠著,眼楮微閉,听到腳步聲,慢慢的翻轉過身子,然後一聲不吭的坐著。
白安晴在白府的時候經常幫夢蝶洗澡,卻是頭一次給男人洗澡,她慢吞吞的走過去,看著浴盆邊擺著小桌,小桌上擺著兩個托盤,一個盤里放著一摞帕子,一個盤里放著白晶晶的粉末,還有幾個細瓷長頸瓶,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聞起來都挺香的。
白安晴搓了搓手,正式開工,她拿起帕子覆在墨展綽的背上,然後開始搓澡,剛搓了一下,墨展綽便開口了︰「你準備干搓啊?」
沒干搓啊,是濕的啊!白安晴不明就里,以為墨展綽嫌水不夠,用手掬了些水淋在他背上,又開始搓。墨展綽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她︰「你也算是高府門弟出來的,就這點見識?浴粉都沒見過?」
啊!原來是浴粉,她還真沒見過,以前洗澡最多用點胰子就算不錯了,好東西哪輪得到她啊!
白安晴抓了些浴粉撒在帕子上,然後開始搓背,不錯,有些溜滑滑的,味道越搓越香濃,一個大男人洗那麼香干嘛,又不是女人!白安晴雙手拿帕子,狠狠的搓著,她自小也是干過活的,前段時間又種菜,已經算有些力氣了,可墨展綽卻並不滿意,說︰「你沒吃飯嗎?再重點。」
白安晴便再加把力,三下兩下,臉都憋紅了,額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滴,白安晴賣力的搓著,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生怕墨展綽又不滿意,搓了半天,皮都紅透了,墨展綽趴在盆沿上一聲都不吭,白安晴偷偷看過去,這廝歪著頭閉著眼,居然睡著了!
這樣搓都能睡著,白安晴真是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怎麼辦?還接著搓,直接搓掉他一層皮去!其實除去那晚慘痛的記憶,墨展綽對她還算不錯,她偷拿他的書,他也沒說要砍掉她的手。
白安晴停了下來,看著墨展綽的背部發呆,她雖然沒見過男人的身體,也知道墨展綽的身材真心不錯,肌肉厚實,線條柔和,寬肩窄腰,而腰下面,白安晴臉一紅,她發現自已的目光竟然停在墨展綽的腰間,而腰部其實已經沒在水中,四周水霧繚繞,晶瑩的水珠子從背上慢慢滑落,帶出一絲靡靡之色,想什麼呢?羞死人了,她趕緊絞了塊帕子覆上去,蓋住那*旖旎的背部。
墨展綽突然動了動,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靠著浴盆看著白安晴︰「臉怎麼紅了?」
「熱,熱的。」她心里有鬼,表情自是不自然。
「熱?」墨展綽挑了一下眉,「你發個呆也會熱?」
白安晴的臉更紅了,原來這廝什麼都知道!居然裝睡!
但是墨展綽的神態真的透著一股剛剛睡醒的慵懶,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蓋下來,更顯得那眼楮黑如深潭,睫毛下面星光點點閃爍不已,嘴角輕揚,居然帶出一絲柔和的線條,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冷峻。
白安晴有些窘,面對這樣一具半羅的男人身體,她目光躲閃,也說不出話來。
墨展綽道︰「董海平沒教你規矩嗎?」
「教了呀。董總管說王爺不喜歡鬧騰的,也不喜歡不听話的。奴婢記著呢!」白安晴開始改口自稱奴婢,因為她在墨展綽面前就是個下人,是下人就得遵下人的本份。
「記著了,還這樣?」墨展綽抬眼看她。
白安晴莫名其妙,她沒怎樣啊?既沒鬧騰,也沒不听話,還要她怎麼樣?
墨展綽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起來,「我問你話,為何不答?一次是這樣,兩次還是這樣,是董海平不懂得教嗎?」
白安晴恍然大悟,原來說她不懂規矩是指這個。她趕緊道︰「奴婢知道了,以後一定記著。」
「奴婢?」墨展綽笑了笑,但那笑只蕩在嘴角,眼楮里分明沒半點笑意。「誰讓你自稱奴婢的?」
白安晴老老實實的答︰「沒有誰,奴婢現在當差了,自然就是王爺的奴婢。」
「你不覺得委屈?」
「奴婢不委屈,奴婢本是帶罪之身,要流放千里之外,能在王爺府里當個下人,是奴婢高攀了。」
「誰說讓你當下人?」
「呃?!」白安晴一愣,不是讓她服伺他嗎?那不是下人是什麼?難不成還是主子麼?她結結巴巴的︰「王,王爺的意思是——?」
「既然你喜歡當下人就當吧。」墨展綽說完,竟然從水里站了起來,白安晴大驚,趕緊背過身去,只听門一響,她扭頭一看,人已經不見了,但桌上用來裹身子的大帕子一條都不少,難道他就這樣赤條條的出去啦?白安晴簡直不敢想像,這個王爺是*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