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石一冢做了一個非常漫長的夢……
夢中,她身在一個十分恐怖、但自己卻根本沒這麼認為的地方。
那是一個類似地獄的地方。寂靜的夜色,冷風呼嘯,一輪異常巨大化的圓月孤零零地盤旋在大地上空,血色光線灑滿大地,暗淡而不失明亮,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淚,渲染上一層血中帶白。一望無際的血色夜空,搭配它的是同樣無邊無際的草原,與其說是草原,其實也不是,大地上遍布血紅的彼岸花,隨著冷風的卷來,眾多的花朵彷如海上的一波巨浪,層層翻滾,美若仙境。空氣中,無盡的血色霧氣在繚繞,奇怪的是,這種地方並沒有血的存在。
石一冢站在一個與公交車站相似的地方,倒不如說只是由台階和站牌組成的地方,而台階的前面,是一條不知通向何方的鐵軌。石一冢走到孤獨立在一旁的站牌下,抬頭,站牌上用深紅的顏色描著「起始點——生」幾個字樣。
突然,遠遠听見有火車向這里開來,石一冢下意識望去,一輛地鐵構造的客車正快速往這個方向開過來。
等車停到石一冢的面前,並自動為她打開車門。
石一冢沒有多想,她上了地鐵。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她坐。
「乘客們,歡迎乘坐本次地鐵列車,本次地鐵列車將從‘生’開始行駛,請隨時注意好您的隨身物品,不要忘記遺落在車上。地鐵列車將在一分鐘後自動行駛。」廣播里播放出機械式語音提示,「下一站地鐵列車將通往‘遇’,請乘客們隨時做好下車的準備,謝謝合作。」
聲音剛落,地鐵列車緩緩開始工作,迅速地行駛在這片被彼岸花佔據的大地。
石一冢單獨地坐在坐位,空蕩蕩的車廂里,只有她一個人。听著地鐵列車行駛時發出的聲音,其余的,一片寂靜。
面對眼前一直晃過相同的風景,她一句話沒說,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似乎等待著下車,似乎等待著其他人的出現。
「歡迎乘坐‘我們’的地鐵列車。」
像是證實她後者的想法,一道聲音打斷了她漫長的等待。順著聲音來源,石一冢尋到了聲音的主人。
他微笑地眯著雙眼面對她,縴細的身軀不知何時已坐在她的對面,他翹起秀美的長腿,兩手支撐在座位上。
他,是誰?
石一冢兩眼空洞地望著眼前的男子。他身上有股她很熟悉的味道,她認識他,但就是不知道他是誰,他叫什麼。她只知道,她認識這名男子,而且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很近,很近。
「這次地鐵列車的乘客只有我們兩個人,那麼,石一冢同學,你打算怎麼過完等待下車的時間呢?」男子輕輕地抿著嘴,臉上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石一冢同學……
他果然是認識她的,那麼她也一定認識他了。
石一冢張開一直緊閉的嘴想發聲詢問他,但是張開的嘴中沒有一點聲響。
她發不出聲音。
「哦,差點忘了跟你說。」像是知道她的問題,男子繼續微笑地向她解釋,「在這里,你是發不出聲音。不過這不會成為我們之間交流的阻礙,你不用擔心我听不到你的問題,因為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回答你。當然,也不排除你現在想問我的問題。」
「我會是誰呢?」
自言自語,男子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門,好像自己問自己回答,他微微皺起眉頭做出思索狀。「唔……這個問題好像不好回答呢,那麼我就給你一個稱呼吧。」
「那時候,他們都喜歡叫我‘學院長’,我想這個稱呼換做是你稱呼我,應該會意外地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