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文姜等人踏出酒樓,店內的小侍立時上樓,抹布往肩上一搭,哼著小曲上樓,打開雅間的門,隨手合上。
等到門外一切被隔絕,他眼眸驟然收緊,視線從雅間各物一掃而過,目光犀利如刀,一個急步沖到飯桌前立定。
與先前閑散的店小二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同一人。
眸光從四個小幾上一一掠過,瞥過一方小幾上有輕微的揪痕,再度抬首打量四周,連緊閉的門窗也不放過。
靜了片刻,四下安寂,並無動靜,他緊鎖的眉頭才緩緩解開,大掌下模,觸到一方硬物,眸光微亮,快速將小幾上罩的布掀開,拿起壓在布下被折疊整齊的小箋。
小箋被他打開,犀利的眸光從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掠而過,不時點頭,霎時收緊,握在掌心。
只見他平攤的掌心赫然出現一團火,將這小箋燒了精光,他毫不猶豫將燒成灰的紙沫吞進肚中,又拿起新的杯子倒了幾杯酒,匆匆下肚,忙將罩布重新放好,壓過揪痕,平整如初。
在他掩蓋完痕跡後的瞬間,門被人從外推開,同時一記聲音響起,帶著調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來偷吃的,偷酒喝了罷?」
他憨憨的模了模腦袋,識趣的對著來人張了張嘴巴,酒香撲面而來。
「就嘗了一小口,嘿嘿……」
進來的店小二狠狠一拍他肩頭,嬉笑道︰「你小子不老實啊,這麼重的酒味,才喝一口,我可不信。」
于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偷喝了酒,又吃了不少剩東西蓋住口中酒味,才懶散的收拾好殘物下樓。
臨走,他回頭,目光落在第四個小幾上,只一眼便又匆匆轉移視線。
第四個小幾是從左往右數,而文姜方才坐的正是這方小幾。
車輪在長街揚塵而去,拐進一方街角。
車內的文姜面色凝重,握著手上的白玉發簪沉默不語。
車身輕輕晃動,她發間簪的白花也跟著輕輕搖曳,一簾之隔的是騎馬的公子朝。
綠意搓了搓手,給火爐添了炭火,遞到文姜手上,一觸才驚覺文姜手掌冰涼一片。
「可是將軍說了什麼?」
綠意用唇語無聲問著。
趕車的劉蕭是高手,公子朝亦是,若是開口說話只怕會被听到,不管內容如何,亦不管听到的人會怎樣,都視為不明智之舉。
在宮內時,文姜臨時起意,在民間尋了高手,請教了唇語,綠意一同跟著身旁,一並學了。
沒曾想,會在今後派上大用場。
文姜搖頭,面上素白,唇色也淡了幾分。
綠意臉上也不大好看,尚存著一絲驚慌,她垂了首,絞著寬大的衣袖,無聲道︰「這一步,我們走得太險了。」
文姜彎了唇角,苦澀一笑,「這算不得險,只是變數太多,險些有點難以招架。」
剩下一句「這往後伴君伴虎,日日都要走這險路。」被她吞進肚月復,她不能讓綠意跟著一並擔憂,前塵遠比想象的更加艱辛。
這一步,便生了三個變數,若執棋者不能預測掌控變數,遲早會被變數吞掉所以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