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麗琴有些衣衫不整，頭發凌亂，像是剛跟人打過架。
她的眼神著了魔似的直直的盯著前面的某個地方，根本沒有看到蘇木跟喬子琰。
蘇木只听得到耳邊嘩嘩的流水聲。
「方麗琴。」終于，在方麗琴就要跟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喬子琰輕輕地叫出了聲。
方麗琴的身體如同落葉一般在空氣中晃了晃，沒錯，是晃了晃。
「方麗琴。」蘇木也跟著叫了一聲。
方麗琴回過頭來，在看到蘇木的那一刻，渙散的眼神開始有了焦點。
蘇木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臉上見到那種情緒，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呢，九歲的蘇木認為該用悲傷來形容。方麗琴的表情是悲傷的。但是在蘇木見了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之後才明白，那種情緒不叫做悲傷，叫做絕望。要比悲傷更無助。
方麗琴的眼里並沒有流出眼淚，但是卻異常的嚇人。蘇木下意識地站到喬子琰的前面。
笑了，方麗琴笑了。那個笑容非常的虛無縹緲，像是站在空曠原野里听到的回聲。蘇木有些恍惚。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恍惚的讓他覺得是一場夢。
就在蘇木覺得方麗琴會說點什麼或者會做點什麼的時候，方麗琴卻轉身離開了。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從搭石上邁過去，河里的水翻涌著沖擊著搭石。蘇木恍然覺得她在走向一條再也不會回頭的路。
「今天下午的體育課好像就沒有看到方麗琴。」喬子琰看著臉色凝重的蘇木，有點擔心地說。
蘇木的腦子像是擰了一個結。的確，體育課上沒有見到方麗琴。方麗琴到底去哪里了？他不知怎麼著突然想到了辦公室的那聲尖叫。他仔細回憶著那個聲音，越想越覺得那個聲音是方麗琴發出來的。
「蘇木！」
蘇木猛然從自己的世界里回過頭來，是王偉文跟阿臣。叫他的是王偉文。王偉文的臉上有著非常燦爛的笑容。他這次考試考的不錯，沒有被陸勇平叫到辦公室。
阿臣的手上則拿著他在體育課上沒有來得及帶上的外套。阿臣黑黑的眸子盯著他們倆，「蘇木，你的外套。」他伸手將外套遞給蘇木。然後，悄悄地轉過頭來看了看喬子琰，「你沒事吧？」
喬子琰點點頭，「沒事。」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我跟王偉文一起走就行了，順路。」
蘇木再次跟阿臣路過河邊的時候，蘇木不禁想到了方麗琴，大晚上的她一個人去哪里了呢？
「蘇木，蘇木，你想什麼呢？」阿臣問他。
蘇木歪過頭，「阿臣，我剛剛踫到方麗琴了，似乎她經歷了什麼事情，很……落魄。」蘇木用了一個對于九歲孩子來說，能想到的最高級的詞匯。「她好像沒去上體育課呢。」
「蘇木——」阿臣將這兩個發音拖得長長的，他在糾結著。
蘇木自然是無法通過這兩個字來判斷阿臣的糾結的。所以他說︰「嗯？怎麼了？」
阿臣皺了皺眉頭，最終做了決定，松開眉頭，「蘇木，體育課之前，我看到方麗琴被陸勇……陸老師叫到辦公室了。」
蘇木想起最近的謠言。難道陸老師真的打方麗琴了？他的腦子里面重放著方麗琴剛剛落魄的樣子。似乎……似乎是真的……
蘇木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方麗琴一定經歷了別的什麼。陸老師最多說她幾句而已。
那天晚上，蘇木並沒有睡好，夢里面都是方麗琴落魄無助的樣子。
所以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蘇木特別注意這方麗琴的位置。然而，方麗琴一整天都沒來。最讓蘇木覺得詫異的是，陸勇平竟然沒有問方麗琴的事情，要知道平時就連阿臣上課走神他都不放過啊。而且，他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有人上課玩沙包他也只是輕輕說了句「以後別在課上玩沙包」。
下課的時候，蘇木敲響了陸勇平辦公室的門。
「蘇木，什麼事啊？」陸勇平的笑容讓蘇木不忍問出下面的話了。笑起來這麼溫暖和藹的人怎麼可能會打人呢。
「老師，」蘇木支支吾吾，「方麗琴今天沒來上課。」
「哦，這個啊，我知道，她請了病假了。」陸勇平臉上的笑容並不摻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