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若虛大吃一驚,急低頭檢視,花朝月的手兒抓著他衣襟,從他懷中艱難的抬臉,抑不住的嗆咳了兩聲,小臉慘白,氣息微弱,竟似乎受了不輕的內傷,管若虛這一驚非同小可,哪里還顧的上端木九華,直接便帶著她瞬移了出去.腳尖落地,已在無尾山山脈之外,花朝月雙目緊閉,只這一會兒工夫,便全身冰冷顫抖,嘴角竟沁出血來,管若虛一皺眉,徑直轉向了藥王山的方向。
瞬移可以瞬間移到每一個他去過的地方,可是他從未去過護國神閣,所以再是急迫,也只能施展踏月引,飛也似的步雲而去。
幾乎在兩人消失的同時,無尾山的霧氣乍然濃郁起來,一直到將整座山都罩在了重重迷霧之中,此時若站在無尾山外,就會發現,諾大一座山脈,竟憑空消失了。密林最深處,剛才還明亮靜謐的那片空地上,霧氣正慢慢的彌漫充塞,卻早沒了端木九華的身影。
完全無形無跡之處,管道長正藏身在花漫天煉制的藥簍里,將花朝月橫抱在手,眼神透過簍壁,迅速掃過四周,然後嘆了口氣︰「這個端木九華,走的真快。」
花朝月一徑閉著眼楮,管道長低頭瞧了她一眼,她氣若游絲,一動不動,似乎一直昏迷不醒。管道長于是盤膝坐了下來,伸手擁住她,她借就著他的動作迅速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仍是一動不動。管道長瞅了她片刻,忍不住彎起唇角,搖搖手臂,笑道︰「小花兒,玩夠了沒有?」她仍是不動,他于是低頭吻到她的唇角,舌忝去那絲「鮮血」,無語的抽抽嘴角︰「蜂蜜?」
花朝月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張開眼楮,雙手攬上他的脖子︰「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演的明明很像!」
管道長挑眉看她,做勢嘆口氣︰「起初,我還真的是嚇了一跳……可是後來,有只小手兒在我腰上很不老實的捏來捏去,我想了一下,受傷昏迷的人不會這麼大勁兒罷……」
那攻擊的確猝不及防,又威力極大,可是自霜天島一事之後,紫微帝君特意為她加持了護體仙力,所以其實並未傷到,眼見局面僵持,端木九華也不象個好說話的,再磨磯也沒甚麼意思,所以花朝月果斷裝受傷,而管道長默契配合,兩人堪堪瞬移出林時,管道長抬手放出了兩個傀儡,輕飄飄飛去了藥王山,與此同時,兩人已經隱身並藏匿了氣息。果然,假的管若虛與花朝月一出無尾山,端木九華便發動陣法,將無尾山隱藏了起來,如果兩人真的出去過,哪怕是兜一圈立刻回轉,也會迷失方向,再要破陣進來,就必定要耗費一點時間了。
可即使看上去萬無一失,端木九華仍舊謹慎十分,在他們離開之後立刻便離開了,就算想跟蹤也沒辦法。花朝月只高興了一會兒,就高興不起來了,道︰「你說,我師兄會在哪里啊?」
管若虛含笑道︰「別擔心,他絕不敢傷他們的。須知天上地下不管是人神妖鬼仙,要惹陸壓,都須好生思量思量……此時因為是歷練之期,在歷練結束之前,陸壓都不會插手,所以他才敢對他們下手。」
「啊?為什麼不能插手?」花朝月微訝,︰「那怎樣才是歷練結束?」
他道,「比如一年之期已至,比如歷練任務完成,比如歷練失敗。恍」
花朝月隨口道︰「要是我也被那個端木九華抓走,算不算歷練失敗?」管道長瞥了她一眼不答,花朝月想了想,不由得張大了眼楮︰「難道說我們都死了才叫歷練失敗?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我師父就不會插手?」
「甚麼死了活了的?」管若虛無奈,伸手敲敲她的小腦袋︰「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現在有你我在此,難道還不能救出青子衿,順便了結無尾山之事麼?」
「也是哦,」花朝月笑眯眯的巴緊他的手臂︰「我還有你。」
管道長佯怒抬手,可是看著她花兒一般燦爛的小臉,怎麼都敲不下去……他又不是她的師父,甚麼學以致用甚麼責任感都統統讓陸壓去教罷,他就由著她依賴他信任他就好……手兒順理成章的滑下去,挽緊她的腰肢,一邊細細的道︰「這端木九華實力不弱,他必定查過我們的來處,只怕我們一出魚鯪島,他就已經跟了上來。只不過,他若查魚鯪島中事,必定是在大較之時,那時有外人觀戰,混進幾個人並不奇怪,至于平時,我對陸壓的手段和你娘親的天師法陣都很有信心,他要進去並不容易,除非他當真拜入魚鯪島門下……」他頓了一頓︰「所以,他不會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也不會真正了解你的本事,至于我……」
花朝月搶口道︰「至于咱們深藏不露的管道長,連我師父都不知道你的真正本事,別說一個外人了。」
管若虛一笑,並不否認,「可他一定知道我受傷未愈……」
「那又怎樣,」花朝月不以為然︰「可是你根本不是以‘力’取勝的,你是靠靈識的啊!」
管若虛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微笑續道,「我猜想,一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馬上就會發生,所以端木九華不惜得罪陸壓和顯然身份不俗的你爹娘,來爭取這短暫的時間……」
tang花朝月嗯了一聲,煞有介事的點頭,「我也覺得是,看他冷冰冰的樣子,不像是急性子的人,可是跟我們說話時卻顯的有些浮燥,這件事對他一定很重要,他生怕我們會破壞了……我覺得那端木九華,一定不是好人!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去找他麼?」
「那倒不必,」管若虛道︰「我們只需要去他會去的地方就可以了,就是我之前說的,太歲出身之處……可是這陣法以霧為基,無所不在,我們若單純隱身根本瞞不過霧妖,難道要頂著這個練功室去麼?」
花朝月笑道︰「這個簡單,花伯伯的東西差不多都給了我娘,我娘的東西差不多都給了我……」一邊說一邊就從戒指里往外掏東西,選了一幅青巾系在了管道長發上,又取了一對耳環自己戴了,隨手收了藥簍,拍拍手︰「成了!」
管若虛笑握了花朝月的手,道︰「那就走罷。」他話雖輕快,速度卻著實不慢,妙在連霧氣也不曾擊散半點,管若虛不由嘆服,道︰「花漫天果然了不起,無怪在妖界被傳的神話一般。」一言出口,忽然想及端木九華所說的「現任妖王」不由心頭一跳,卻不吭聲。
眼見瞬間便滑出幾十里,花朝月忽然輕咦了一聲,猛然停下,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玉片。玉片沾到她的手指,迅速隱去,地面上只留了一個長方形的痕跡,她抹去玉片上的泥土,細看了幾眼,神色便有些凝重,一邊轉眼四顧,管若虛也不多說,伸手指指︰「那邊有一個。」花朝月急側頭時,果然長草下露出玉片的一角,她便走過去撿了起來,就這麼一連找到了四片,便再也找不到了。
她認得這玉片,這是朱蕤的玉片,不同于陣法師的靈石或靈樁,天師布陣所用的玉片通常都是親手雕刻的,即使是照貓畫虎也會有微小的不同,他曾在逃避錦衣侯的追殺時用過這玉片,她還親手幫他調整,絕不會記錯,可是這玉片在此處出現,意味著什麼?
花朝月凝思許久,還是忍不住轉身,眼巴巴的看著管若虛。管若虛無奈挑眉,終于還是開口道︰「這玉片顯然是布陣所用,並不能用來攻擊,所以我猜想,朱蕤想必是發現了甚麼情況,想要布陣,卻還沒有來的及布成,便……」
這跟她想的一樣,她只是想確定一下而已……花朝月點了點頭,抬頭看他,滿眼乞求︰「有甚麼辦法能查到當時發生了甚麼?」
管若虛瞥了她一眼,不出聲的嘆了口氣。當然不是沒有辦法的,他是霜天島主,島上的至寶,便是碧落黃泉照世鏡,連前世都可以照出,何況只是今生?只是兩人此時正在隱身查探,若請得鏡光來此,再是小心,也很可能會暴露形跡。這一點她不會不知,可是卻仍是堅持……其實他很明白,要讓一個無憂無慮的神公主為國為民,降妖除惡,著實太空泛,她來無尾山最大的原因便是朱蕤,她只是想查清朱蕤的死因,因為只有這個原因,于她是切膚之痛……
管道長終于還是選了一個方位,蹲下來,在地面上信手畫了個符,氣息離指成煙,然後匯成一個圓,最後一筆畫完的同時,圓心便有水光粼粼閃動,已經請得了碧落黃泉照世鏡的鏡光,管若虛從花朝月手中接過玉片,輕輕擲入水光之中,玉片迅速變的虛渺,然後便現出了一個朱袍勁腰的人影。
他正手按劍柄,神色戒備,不住轉身四顧查探,俊美瘦削的臉龐極是清晰,然後他似乎察覺到了甚麼,步子猛然一頓,然後從懷中掏出玉片,開始布陣,布了四片之後,他彎腰去布第五片……誰知就在這當口,全無征兆的,他整個人,忽然就消失了。
花朝月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看著水光中那片空空的青山綠水,然後轉頭去看管若虛,管若虛的神情,卻是若有所思。隔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收了鏡光,低聲道︰「無尾山的事情,只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復雜。」
花朝月怔怔看他,他低聲道︰「碧落黃泉照世鏡,能照三生三世,雖然此時只是鏡光在此,也應該可以看到朱蕤的去處,但現在,他卻完全是憑空消失了……」他猶豫了一下,仍是續道︰「也就是說,他這‘消失’是完全符合天道的。也許朱蕤本來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上,只是應甚麼劫數運道而生,任務完成自然消失;但也可能,他原本是一個凡人,卻因為甚麼事觸動了天道,所以受這天道制約而去……」
花朝月張大眼楮看著他,竟有些茫然,她本來一直覺得朱蕤的死必有蹊蹺,她一心想為朱蕤報仇,可是現在看來,朱蕤的死的確離奇,卻是死于「天道」?不管是紫微帝君還是陸壓,甚至管若虛和朱蕤自己,他們教她的,都是「順應天道」……
管若虛看著她的神情,不由嘆了口氣,柔聲道︰「小花兒,既來此‘天道輪回之地’,見天道生天道滅,都是常事。我們既然來了,必有道理,且從心而為,靜觀其變吧。」
花朝月順從的點頭,由他拉了起來,低聲道︰「我們還要去太歲出身之處嗎?」
管若虛微微凝眉,良久才嘆氣道︰「其實方才那種情形,你若回去告訴陸壓,這歷練便可以告一段落了,陸壓不會怪你的。」
花朝月
用力搖頭︰「我不懂。」
「你不必懂。」管若虛正色道︰「很多事,你不必懂緣由,你只需要知道結果……所以現在,你是想留在這兒,繼續查清這件事,還是回魚鯪島回報,讓陸壓出手救回青子衿?」花朝月茫然,抬起眼楮看他,管若虛柔聲道︰「不管你做甚麼決定,我都會陪你一起。」
她囁嚅了一下,其實她不知要怎麼做,不知怎麼做才是對的。她原本想說,他去哪兒她就跟去哪兒的……她起初想來無尾山,的確是因為朱蕤,可是當這個原因消失的時候,她……還是願意為了管若虛留下來。但是現在他說「不管你做甚麼決定,我都會陪你一起。」……那麼,不為朱蕤,不為管若虛,甚至為了青子衿她更應該回去……現在,她要怎麼做?莫名的,忽然想到剛剛管若虛說的那句話「我們既然來了,必有道理,且從心而為,靜觀其變吧!」
從心而為……她想了很久,然後抬起頭來,管若虛正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如酒,花朝月莊容道︰「我要留下來,查清這件事。」
眼前形狀極妍麗的鳳瞳,瞬間便是流光溢彩,花朝月也不由得彎起了唇角,一字一句的︰「我想過了,天道難道就一定沒有錯嗎?就算天道之前一萬年都沒有錯過,也不能代表這一次就沒有錯。我知道人間有這麼一個‘天道輪回之地’必定跟紫霄天界有關,而紫霄天界在人間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可是就算他們知道又怎樣,我們問心無愧不是嗎?」
管若虛笑著點頭,滿臉的與有容焉,于是小少女的人來瘋持續發作,滔滔不絕︰「而且我們不早不晚,恰好在這時候來這兒,一定也在這一遭的天道輪回中承擔重要的責任,比如端木九華是壞人,我們是來克制他的?我們轉身就走,他豈不是要為禍人間?」
管若虛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把攬緊她,便在她頰上重重吻了一下,她小臉暈紅半推半就,他已經抱著她徑直向前掠去。不過片刻,他便停了下來,懸空定在空中,低聲道︰「應該就在這兒。」
她定了定神,翻身從他身上躍下,低頭看時,那兒生著一圈圈矮矮的灌木叢,枝葉極茂盛,顏色卻不是綠色,而是漆黑發亮,管若虛看了幾眼,微微點頭,湊唇在她耳邊,低低的道︰「我想,這兒是大能者‘儲存’邪妄之氣的地方,你看這沼氣草木石子暗流等等,形成了水木金火土五行八卦圖,正是為了防止邪妄之氣外泄,天長日久生出了一只太歲,之後不知出了甚麼意外,這太歲竟被人弄了出來……」
他停下來,微微凝起了長眉,花朝月眨眨眼楮,替他說了下去︰「就是因為太歲出山,才驚動朝廷,以至無尾山成為眾矢之地……那個端木九華一定不希望這樣,所以,一定還有我們之外的人在對付他?對不對?」
他不必說完,她就知道他在想甚麼,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真的很好,管若虛笑著撫撫她頭發,「嗯,我們現在,就假設端木九華就是那個……」
一句話還沒說完,腳下忽轟然一聲,灌木叢竟燃燒起來,火苗點燃了無處不在的厚重沼氣,頓時霹靂連連,空中不斷爆炸,兩人正飛向似的向上騰起,腳下忽有人申吟一聲,一只青玉色的小小狐狸艱難的翻身,避開了身邊的火花。
花朝月大吃一驚,尖聲道︰「師兄!」一邊就撲了下去。
管若虛一把不曾抓住,不由微微抿唇,也跟著往下一躍。幾乎是立刻的,虛空中琴音叮咚,聲音激昂,剛剛燃盡的灌木叢迅速長起,仍舊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五行八卦圖,卻將兩人與那只狐狸,正正的圍在了圖中。
一曲終了,端木九華推琴站起,遙遙看著那一處,微微冷笑,身後,霧妖上前一步,恭維道︰「王上當真神機妙算,區區管若虛,怎會是王上的對手。」
「錯,」端木九華冷冷的道︰「他不是輸給了我,他是輸給了‘多情’。花朝月是沖動,他卻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這千萬年邪氣聚集之處,想必,他們會過的很精彩。」
霧妖諂媚道︰「王上英明。」
端木九華不答,擺擺手令他退下,抬頭看時,太陽正慢慢西斜,端木九華喃喃的道︰「還有三個時辰……月正中天之時……」
…………
花朝月腳尖沾地,迅速將青色的小狐狸抱在了懷中,那小小狐狸卻滿眼凶光,一轉頭就咬在了她的手上,咬的極重,幾乎露了骨頭,頓時濺出血來。花朝月急咬了唇忍住了申吟,卻早疼的滿眼是淚,下一刻,從天而降的管道長已經將她擁入懷中,迅速打了個結界,將兩人一狐罩在其中。青狐狸在花朝月手中瘋狂亂咬,管若虛擋了幾次,它卻似乎早已經失去神智,只是露出尖尖的牙齒,瘋狂掙扎嘶咬。
花朝月慌的手足無措,扎著兩只小手兒,只道︰「怎麼辦?怎麼辦?」
青子衿師從陸壓已經有千年之數,修為在人間已經是頂兒尖的了,兼之長居海島,性情恬淡溫雅,此時卻像是一只未開蒙的野獸,偏又修為尚存,力氣奇大,管若虛以法術捆縛,也被他瞬間掙月兌開來,仍舊亂竄亂咬。細看時,他竟是遍
體鱗傷,早不知在這兒亂撞了多久,看來若不昏迷或者死去,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了。
管若虛嘆了口氣,只得抬手,施了個巧勁兒,將他擊昏過去,花朝月咬著唇上前來,從戒指中取出傷藥幫他包扎,她手上傷口中不住流血,不住滴在他的傷口之中,到最後,竟弄不清是誰的血了。她一向極是嬌氣怕疼,此時動作卻極迅速,將青狐狸迅速包完,又抽了帕子包了自己的手。
兩人都是天算師,尤其花朝月也是天師,深知此時的情形意味著什麼,此處是紫霄天大能之神儲存邪妄之氣的所在,必定固若金湯,就算在外面有辦法打開,在里面要打開,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千萬年邪氣聚積……她幾乎不敢想會遇到甚麼事。
一念尚未轉完,便听極輕的卡嚓聲,管若虛的結界已經碎裂,眼前一黑,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甚麼撲了過來,卻被管若虛拂袖擋住,花朝月也來不及多想,迅速抬手,已經祭出了護身法器金甲琉璃盞,重又將他們罩在其中,只听一聲嘶吼,已經有一個黑影被金甲琉璃盞攔腰壓成兩截,倒伏在地,猶拖著半截殘肢張牙舞爪,凶惡十分。
花朝月抬頭時,罩中足有五六個黑色的物體,無頭斷手,無皮斷腳,奇形怪狀,猙獰之極,若說是鬼,偏又極為凝實,花朝月急將青狐狸丟入戒指,背貼了金甲琉璃盞,雙手前伸,指尖繞指柔迅速彈出,雪芒綻現,刷的一下便將撲過來的半截身體劃成數段,青黑色的水噴濺出來,直濺了她滿手滿身,腥臭撲鼻。
花朝月干嘔了幾聲,早又有一個黑影撲了過來。看它雙眼外翻,血紅的舌頭拖了半尺多長,花朝月嚇的雙眼一閉,雙手亂揮,隨即,便覺指尖一重,腥血又噴了過來。
下一刻,有一只手將她往身後一帶,耳邊只听衣袂帶風,慘叫連連,花朝月干嘔了好一會兒,才敢悄悄張了眼楮,管若虛雙手結印,大袖飛舞,空中數柄長劍正四處擊刺,只消重創黑影,管若虛便迅速抬手擊出一片金光,將那黑影徹底化去。
好一會兒,才將被扣在金甲琉璃盞中的黑影殺光,管若虛連拈兩遍清潔訣,一邊道︰「這樣不是辦法,魔是殺不完的。」
花朝月顫聲道︰「這是魔?」
管若虛苦笑,「我們想它是魔,他便是魔……可惜我們身在此間,又不得不做此想。」
這話很繞,她卻听懂了,喃喃的道︰「難道這里竟是死地?」
管若虛擺手︰「放心,縱是死地,也定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縱是絕處,也定要絕處逢生!」他對她一笑,抬頭看了一眼金甲琉璃盞︰「花兒,這法器大約能撐一會兒,你莫吵我,容我想想。」也不等她答,便迅速盤膝入定,花朝月抿了抿唇,轉眼四顧,這是認過主的法器,如果她願意,隨時可以將它變的透明,看外邊情形清清楚楚,可是此時,她怕的發抖,著實沒有這樣的勇氣……可即使不看,也能感覺得到風雨飄搖,外面的攻擊強大而又鋪天蓋地,即使花漫天親手煉制的頂尖神器,竟也似乎要轉眼毀去。
側頭看時,管若虛雙目下簾,薄唇微抿,那種慷慨決絕的神情,遠不是平日那個瀟灑風雅的管若虛,竟是……像極了朱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