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梳這一覺睡到了天黑。等她昏昏沉沉,朦朦朧朧地醒過來時,窗外已經是全黑了,還透著一股濕濕的寒意。她打了個漂亮的哈欠,慵懶地撐起身子甩了甩頭道︰「不會又下雨了吧?唉,這村的名字真沒起錯。霧重村,除了霧就是雨,整得跟熱帶雨林帶似的。」
剛說完這話,窗戶外就響起了當當當的聲音。她問了一句︰「誰呀?」
「還沒起呢?太陽都曬到**咯!」緊接著是幾串銀鈴般的笑聲,不用問,一準是初凝和初蕊兩丫頭。
寶梳懶懶地起了身,把堂屋的門一打開,迎面就撲來一股潮濕的雨風。沒等她反應過來,初凝初蕊以及初真海櫻便魚貫而入,搓著手跺著腳地嚷著好冷好冷。
寶梳去灶屋里搬來了火爐,添了些火炭,放上了銅茶罏(宋時煮水器皿,念lu),屋子立刻變得暖和了起來。這時,那幾個姑娘已經把她們帶來的吃食一一放在了窗邊塌上的方憑幾上。寶梳回頭一看,頓時口水直流,月兌鞋上塌,接過初真遞過來的竹筷笑道︰「真是及時雨呀!剛剛醒來肚子正餓著呢!這麼一桌好吃的,可惜了,沒酒。」
「誰說沒酒?這兒呢!」初凝從她帶來的提籃底下掏出了一個小酒壺,往憑幾上一擱笑道,「我從我爹那酒罐子里偷的,今天初心姐送了我爹一罐子什麼康,把我爹給樂得,當寶貝似的藏在他*底下的坑里,還里三層外三層地拿東西遮著。我是不會喝的,寶梳姐,你和海櫻姐嘗嘗!」
寶梳接過酒瓶,扯掉塞子聞了聞道︰「味兒挺香的,是好酒。你剛才說什麼康來著?」
「我也記不著了,初心姐說她家老爺都喝這個呢!是大堂哥讓她帶回來給我爹……」初蕊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忙掩了掩嘴巴,沖寶梳眨了眨眼楮說道,「我不該提大堂哥吧?寶梳姐,我不是故意的。」
「提,」寶梳一邊給自己和海櫻斟酒一邊豪情萬丈地說道,「有什麼不能提的?那男人我都睡過不要了,我難過什麼呀?盡管提!」
幾個姑娘頓時笑得前俯後仰。初真分發著竹筷笑道︰「往常吧老說海櫻說話出格,可如今海櫻算什麼,就她這張嘴才叫出格呢!要較起真兒來,村里哪個婆婆媳婦能罵得過她?」
「可不是嗎?」海櫻淺淺地抿了一口,擱下碗說道,「我頂多罵人帶一兩個髒字,這妖精是罵人不帶髒字呢!瞧她今天早上那陣把盧三娘數落得……」沒等她說完,幾個姑娘又大笑了起來。笑罷,她又繼續說道︰「盧三娘也真是自找沒趣兒!不就是想給世海哥說門好親事嗎?哎喲,整得那叫一個熱鬧啊!真恨不得前村後店的姑娘都排著隊讓她挑揀,在我娘跟前就念叨過六回了,煩人不煩人啊?」
「也別這樣說,」寶梳端著酒碗笑道,「你得體諒體諒人家做娘的那份苦心。等你有了兒子,做了娘了,指不定更挑剔呢!只是啊她把自家的門檻修得太高了,弄得世海哥現下都還沒說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