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了洗了唄,鬧什麼鬧啊?」
「我鬧還是你鬧啊?真不知道你擠什麼擠!寶梳院子里又沒皇妃公主讓你挑揀,擠個什麼勁兒!你不是很討厭人家寶梳的嗎?一大清早湊著這兒來看什麼啊?哦,我知道了,一準是來看寶梳笑話的是不是?」
「她的笑話有什麼好看的,這種破院子請我來我都不會來,晦氣!我路過不行啊?這條道是你買下的,刻你的名字不成?」
「嗨!你怎麼說話的?」
「我就這麼說話的,怎麼著……」
「盧三娘,」寶梳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要不要我端碗水來給您潤潤嗓子?多謝了啊,這麼早跑我家門口唱大戲,昨天一出今天又一出,不知道還真以為你家世海哥想娶我怎麼的,天天往我跟前湊,您也不嫌煩啊?」
盧三娘扭頭一看,只見寶梳倚在院門上,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握著支毛筆,不知道干什麼用的。她冷哼了一聲,蔑著寶梳說道︰「你還好意思站這兒說話?都給人潑血水到門口了還不知道收斂,仔細下回給人浸了糞坑子!」
「好啊!」寶梳用筆頭指著盧三娘對眾人道,「大伙都听見了,都做個見證啊,下回我要真給浸了糞坑子,頭個就找盧三娘說話啊。」
「你少賴我了!自己造的孽自己該擔著!」
「那您倒是說說我造什麼孽了?」寶梳笑問道。
盧三娘癟癟嘴道︰「你心知肚明!沒干點出格的事兒別人會大年初一晚上上你家潑血水嗎?對付你這種妖精就該好好拿狗血潑一潑,現了原形就好了!」
「哦,鬧了半天是看我家那灘血水來了!」寶梳輕輕合掌笑道,「那您早吭聲就行了唄,何必擠得這麼滿頭大汗,不知道還以為今天我門口擂台招親,您怕晚了世海哥沒份兒了這才擠得頭都要破了呢!」
周圍立刻響起了一片大笑聲。那盧三娘好不尷尬,獨自站在人群中間,像個上錯戲台的挑梁小丑給眾人那麼瞅著看著,臉皮子臊得一滾一滾地燙!站在人群最後的世海原本想擠過去把母親拉走的,可听到寶梳這番調侃的話,他那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來來來,三娘,」寶梳笑面春風地招手往里請來,「這會兒大伙都讓開了,您盡管來瞧瞧吧!別客氣,哪兒不好您只管說,來瞧吧!」
「有什麼好瞧的!不就是一灘血水嗎?我跟你說,靳寶梳,你再不收斂著,仔細那血水迎面給你潑過來……」盧三娘說著說著忽然就停了,原地呆立,雙瞳放大,直直地盯著前方寶梳家的堂屋大門,驚訝得吐不出半個字兒了!
原來今早寶梳起*後,只把堂屋門口的血跡打掃了,門上那些紅印兒給她用黑墨汁七七八八地改成了一幅喜鵲鬧梅。那一紅一黑交錯地點綴在那扇半舊的老門上,紅的梅花,黑的是樹干,旁邊還有兩只靈動的雀鳥,好不生動可愛。況且又是大年初幾,這麼一副喜鵲鬧梅圖別提有多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