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年前的今天,我還是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還是一位頭戴鳳冠身披霞帔的新娘,手執幽冥劍站在絕魂崖頂上質問我摯愛的男子,為什麼要如此這般利用我?
為什麼這般狠心,燒毀我幽冥寶殿,滅盡我族人!
而一席紅色龍紋喜袍的他,淡淡看著我,眼神中全是我讀不懂的情緒。他的身旁還站著一位白衫如雪的絕色佳人,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我的師姐。
他說︰「清幽,你修習仙法萬年,本該是一位仙人的,可你卻誤入了魔途。」
他說︰「清幽,你的族人個個心狠手辣,不得不除!」
他說︰「清幽,你跟我回太虛之境吧,那里的靈氣可以洗滌你身上的罪孽。」
他還說︰「清幽,一千年以後,你便可以重塑自己的靈魂,還可以回到這人世間,做一個善良的姑娘。」
我滿含期待的問他,是否願意等我一千年,等我帶著柔體凡胎與他相見完成今日未完的婚禮。他眼神中的閃爍讓我知道,我們不再可能。
我依舊不死心的問他,如此千般萬般的疼惜我,是否都是假的?如此千方百計的接近我,是否有那麼一刻是愛過我的?
他只是歉然的一笑,對我說︰「三日後,便是我和清璃成親的日子。」
他穿著我們的喜服,說三日後,是他與別的女子成親的日子!
那個叫清璃的女子便是我的師姐,與我一起修習仙法一同長大的女子,也是小時候與我吃一起睡一起衣服都一起穿的女孩,更是他心目中所謂的善良的姑娘!
我仰天痴痴一笑,對他說,陌風,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轉身跳下了身後的絕魂崖谷。我沒看到陌風那時的反應,只听得他的一句撕心裂肺的「不要!」
陌風,你將我逼至這絕魂谷,我若不跳,難道還要被你抓去看你成親不成?我清幽雖殺人誅仙無數,卻在認識你之後,再沒踫過幽冥劍!
那時我還不知,「一入絕魂谷,世世不為人,三魂六魄散,煉獄苦行門!」
也正是這絕魂谷弒神誅魔的戾氣灼化了我眉心的封印。
我記起萬年之前的神魔大戰,整整持續了數白天,尸橫遍野,血染九重天。這場大戰最終驚動了真武大帝,這位高居大羅鏡上無欲天宮的降魔祖師親自攜了鎖妖塔,喊上持有軒轅劍的太虛老人一道上陣,結果幽冥殿基本被摧毀,幽冥魔族人死的死傷的傷,分泵離散,而我自出生以來從未沾指魔道,百歲之前一直致力于尋找昆侖鏡,企圖通過昆侖鏡的自由穿梭時空之力回到屬于我的有電腦的時代,卻終未如願。因此那時的我除了有異于凡人的長壽之外實無其他優勢之處。
但我知道,自我出生以來,父尊對我便極盡**愛,既當爹又當媽,雖然至今我不知道母親是誰,也許我沒有母親,神話中神魔的來由都很出神入化,一道閃光披下來便可孕育後代,實際證明這樣的後代一般都會是一方神祖。
父尊一把幽冥劍終敵不過那上古神器鎖妖塔與軒轅劍,落得滿身皆劍洞,卻誓死將我護在懷中,我亦是渾身是血,都是父尊的。我的眼楮與耳朵也被父尊的血染成了紅色,被魔血里的血氣灼傷,直到現在依舊視力模糊听力不濟。
最終,我與父尊皆被封進了鎖妖塔。塔內的瘴氣將我傷的體無完膚。父尊將我緊緊抱在懷中,為了護住我的柔體元神,深受重創的父尊便將他體內的修為轉渡與我,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父尊將他幾十萬年修為一點一點注入我的身體,而他幾近燈枯。鎖妖塔中,各色妖魔,皆是冷血狠辣之物,幸而他們尚且忌憚父尊,但日子依舊水深火熱。我也是每日昏昏沉沉的。
終有一日,這鎖妖塔中竟來了一位女子,原是當年帝俊之妻羲和女神,父尊讓我換她一聲姑姑。原來,萬萬年前洪荒之內,巫妖族大戰,妖族兩位妖皇帝俊與東皇太一被困于東皇鐘,諸多妖族大聖也幾乎全部隕落,十不存一,巫妖二族基本退出洪荒舞台。而那羲和本欲殉情,輾轉多地,自曝身亡,卻元神難滅,萬年匆匆過,四海八荒戰事不斷,神族不斷易主,而這鎖妖塔流落多地,機緣巧合之下卻落入了羲和手中。
而巫妖族大戰之時,帝俊血灑山池。血液集結便成了幽冥魔族,如此算來,父尊也算是妖族的後人。而鎖妖塔內妖魔鬼祟太多,一旦放出,將會是一場不可估計的浩劫,如今四海八荒之內還算平靜,父尊不願我出了鎖妖塔依舊處在魔妖亂世,便求了羲和女神將我一人帶出,希望我能拜師修道,修性修仙,平穩萬年。我寧死不願與父尊分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父尊卻取下頸上魔珠,在我眉間種上了封印,斂了我所有的記憶。後來,我便被羲和女神送到了附禺山,在那里跟隨師父修法萬年。
沒想到,父尊費盡心機舍棄一切護我周全,我卻依舊沒能好好保護自己。為了一個情字跳下絕魂谷!
而今,我變成了無魂無魄的魅煙,還要日夜遭受煉獄雷擊魅鎖抽打永世不得超生之刑。
雷擊一下如千刀剜心,魅鎖一鞭,似萬箭刺骨。
雖然我已無心無骨,卻可清晰感知這酷刑的痛苦。
但,一切皆是我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