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春 中毒

作者 ︰ 敏悅

蕭懌帶著明珠乘著快馬向城外樹林急馳而去,蕭懌只一心掛念著呂雯梅的安危,生怕去遲了,鄭余會真的殺了她,明珠則希望永遠不要到樹林,就這麼一直和蕭懌乘著馬走下去,那該多好,但蕭懌還是把她帶進了幽深冷寂的林子里。

蕭懌停下馬,環顧四周,滿眼望見的都是剛發芽吐翠的樹林,卻未看到一個人影,心下忐忑,不知鄭余在哪里,他放聲高呼︰「鄭余,你快出來,我把明珠姑娘給你帶來了。」蕭懌停了停,見無人答應,又喊了一遍,仍無人答應。蕭懌既著急又不安,唯恐鄭余會毀約,高聲叫道︰「鄭余你快出來啊!」又喚︰「呂姑娘,你在哪里?」明珠听蕭懌如此呼喚幾遍,林中仍寂靜無聲,莫非鄭余反悔了?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那麼我或許就可以跟蕭懌公子在一起了,她想到這,暗暗竊喜。

須叟,但听得林中東南方向腳步聲由遠而近,一群人從林子深處走了出來,當先一人正是鄭余,蕭懌見鄭余終于出現了,輕吁一口氣,可未見呂雯梅的身影,不免又焦急起來,忙問︰「呂姑娘呢?」鄭余不答,向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使了個眼色,那人帶著五、六個人遠速繞到蕭懌馬後走了,蕭懌馬上明白過來,鄭余是怕他帶幫手來,覺他做事倒挺小心,過了片刻,那人帶著那五、六個人回來對鄭余道︰「沒有帶人。」蕭懌朗聲道︰「這下你該放心了吧?快把呂姑娘帶來。」

鄭余向那個短小精悍的漢子道︰「鄧老六,你把人帶過來。」鄧老六答應一聲,轉入鄭余身後林中。

過了一會,鄧老六領著兩個人,押著呂雯梅走上前來,蕭懌見呂雯梅口中塞著一物,雙手反剪,眼皮半垂,柳眉微蹙,想來她不舒服,不禁怒道︰「你們怎可如此對她,快給她松綁。」

鄭余喜中帶恨地道︰「你這小子還算講信用,沒誤了約定,把明珠給我帶來了。」

蕭懌只望著呂雯梅,催促道︰「你快把呂姑娘放了。」

鄭余向蕭懌馬上瞧了一眼,道︰「可你為何不把我的明珠放下馬?」

蕭懌一心只在呂雯梅身上,經他提醒,才想起明珠還騎在馬上,就忙扶明珠下了馬,道︰「這下你可以放了呂姑娘了吧?」

鄭余冷笑一聲,道︰「你當大爺我是三歲的小女圭女圭,就這麼放了她,可能嗎?」

蕭懌怕他不肯放呂雯梅,問道︰「那你要怎樣?」

鄭余馬上答道︰「咱們公平交換,我數三下,咱們一起放人如何?」

蕭懌覺這麼做倒也公平,就不怕鄭余不放呂雯梅了,領首道︰「好。」

鄭余朗聲道︰「一、二、三,放人。」

蕭懌輕聲道︰「明珠姑娘你去吧。」明珠一步三回頭,十分依戀地望著蕭懌,鄭余不耐煩地叫道︰「明珠,你快過來。」蕭懌見呂雯梅走近,搶步上前問︰「呂姑娘,你有沒有受傷?」見呂雯梅口中還塞著一塊布,是不能說話的,趕緊將那塊布從她口中取去,又幫她解開綁在手上的繩子,蕭懌見她面容瞧悴,眼楮有些紅腫,知她定在山塞里受苦了,想要安慰她幾句,她卻別過頭去。蕭懌見她這樣,更覺對不住她,他見明珠已站到鄭余身旁,正痴痴望著自己,亦覺愧對于她,蕭懌鄭重道︰「鄭余,你一定要好好對待明珠姑娘。」

鄭余摟住明珠的肩,道︰「明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我自會好好待她。」聲音里透著醋意。

蕭懌略感安慰,向呂雯梅道︰「呂姑娘,我們走吧。」正要去解拴馬的韁繩,卻听鄭余道︰「慢著!」蕭懌回頭問道︰「你還有何事?」

鄭余高聲道︰「我要與你決一勝負,做個了斷,不管誰輸誰贏,咱們之間的仇怨一筆勾銷。」

蕭懌既好氣又好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何必再打?」

鄭余臉色倏的一變,沉聲道︰「這是最後一次,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口氣不容蕭懌拒絕。

蕭懌暗忖︰看來今天不跟鄭余做個了斷是走不月兌了,問道︰「你剛才說的話可作數?」

鄭余拍拍胸膛保證道︰「當然說話算數。」他指著身後的那些人道︰「我的這些弟兄都可以作證。」

蕭懌心想︰那些人都是你的人,到時候要反悔,那些人也是會向著你的,等我打敗了你,就帶呂姑娘離開,諒你也沒法阻止,問︰「你要如何打?」

「不用兵刀,只空手打過。」說著挽起了袖子,袒露出粗壯的手臂。

明珠知蕭懌武功比鄭余強,可還是怕蕭懌會吃虧。拉住鄭余衣襟,求道︰「你不要再跟他打了好麼?」

鄭余一把推開她,惱怒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用你來管。」踏上幾步,叫道︰「小子,接招吧。」

明珠見他們又打起來,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默默在心里禱祝蕭懌能贏。呂雯梅對蕭懌沒多少好感,但蕭懌肯來救她,心里還是感謝他的,自也希望蕭懌能打敗鄭余。

鄭余使出渾身解數與蕭懌相斗,可蕭懌還是穩居上風,二人越打越快,衣襟帶風,眾人被風力逼得後退數步,又過了二十余招後,鄭余漸漸不敵,蕭懌見他身露破綻,就重重一掌打在他小月復上。鄭余頓時被這股內力沖撞到樹上,然後撲通一聲,重重跌倒在地上,鄭余的那些弟兄們見狀,忙圍上前去察看。蕭懌也感驚訝,不料鄭余會撞到樹上。想到鄭余這回只怕是不能再跟自己纏斗不休了,他輕輕拍拍手上的灰土,道︰「鄭余,你輸了,可別不守信約啊!」他正欲走,卻見鄧老六紅著眼楮叫道︰「你不能走,我大哥恐怕是被你這小子打死了。」其他人有的隨聲應和,有的則哭喊道︰「大哥,你這是咋了,你快醒醒啊!」「大哥,你不能死啊,你不能丟下弟兄們不管啊!」

蕭懌一愕,轉即冷笑道︰「我並沒有打中他要害,他如何會死?我看你們是想引我上鉤吧.」

鄧老六叫道︰「我哪里是騙你,不信你就過來瞧瞧。」

蕭懌覺得難以置信,道︰「我不會過去的。」轉身就走。

鄧老六厲聲喝道︰「我大哥被你打死了,你得還我大哥的命!」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道︰「對,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得給我們一個交待。」、「還讓他交待什麼?大伙兒齊上,就不信殺不了他。」

蕭懌見他們惱羞成怒的樣子,心里隱隱不安,問道︰「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一人尖聲叫道︰「這還能有假?我們大哥都沒呼吸了,難道還能活著不成?」說著放聲大哭起來。其他人也跟著哭起來。

偌大一個林子里,但聞悲聲大作,實叫人听了難受。蕭懌思忖片刻,最終決定還是過去看看鄭余是否真的死了。他剛一邁步,呂雯梅就叫道︰「你別過去,恐有詐。」明珠也道︰「蕭公子,你千萬別過去。「蕭懌稍稍思慮,還是走了過去。蕭懌見鄭余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仰面躺在地上,確實跟死了一樣。他小心翼翼地俯,伸手探鄭余鼻息,可他手還未觸到鄭余鼻前,忽覺胸口一痛,跌坐在地。低頭一看,胸前竟插著一枚小小的飛鏢。呂雯梅和明珠都是一聲驚呼。

鄭余哈哈一笑,從地上迅速站起身來。那些人見他沒死,又驚又喜,紛紛說道︰「大哥,你沒啊,太好了。」、「原來是虛驚一場啊!」、「大哥你沒死就好。」鄭余輕蔑地瞧了蕭懌一眼,道︰「你們的大哥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呢?」那些人都道︰"對對,大哥你洪福齊天,當然不會死.」

呂雯梅怒罵︰"好不要臉,你明明已經輸了,卻使陰招害人!」

鄭余黑著臉道︰"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小心,也怪不得我.」其實他是借蕭懌之力,故意撞到樹上,然後閉氣裝死,要引蕭懌上鉤.他本也只想教訓一下蕭懌就算了,但見明珠對蕭懌有情,不由醋意大起,為叫明珠斷了念頭,決定殺了蕭懌.鄭余獰笑道︰"臭小子,你就是再有能耐,還是栽在了我鄭余手里.」蕭懌大為後悔,卻悔之晚矣.只覺傷口處甚痛,手足漸漸發麻,竟站不起身來.只能坐在地上,暗暗發愁擔憂.鄭余眼里凶光一閃,喝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從一人手里奪過一柄長劍,挺劍就要向蕭懌胸口刺落,蕭懌就是想避也避不開了.眼看蕭懌就要死在鄭余劍下,忽聞明珠叫道︰"你要是敢殺了他,我就死在你面前!」鄭余回過頭,見明珠不知從哪拿了柄匕首抵在胸前,正死死盯著自己,神色堅定.鄭余又驚又怒,道︰"你這是作甚,快把刀子放下.」欲上前搶下她手中匕首.明珠退後一步,警告他︰"你要是不肯放了他,我就立刻自盡.」握著匕首的手又緊了緊.

鄭余氣道︰「你……」他轉向蕭懌,見蕭懌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地,如果自己現在要殺他,那是易如反掌.可若殺了他,明珠就會死.鄭余左右為難之下,怒喝一聲,一劍扎在地上,劍刃入地數寸.他凶神惡煞般地瞪視著蕭懌,憤恨地道︰」在我沒反悔之前,你趕緊給我滾!」

蕭懌本道自己今天是必死無疑了,不想明珠竟不惜用自殺的辦法威脅鄭余放過自己,又是感激她,又覺愧對她.呂雯梅走過來俯身急問︰」你怎麼樣?」蕭懌見她肯關心自己,心頭一熱,忍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還好.」

呂雯梅又問︰」那你能起來麼?」蕭懌只覺手腳比之先前又麻些,即使想站起來也是不行的.呂雯梅本不願扶他,但見他實在起不來,覺得他不像是裝的,只好伸雙手拉住蕭懌右臂,想把他拉起來,可蕭懌還沒站直身子,就覺腳下一軟,若非呂雯梅扶著他,就要摔倒了.呂雯梅道聲︰小心!」努力扶住蕭懌,不使他摔倒.

蕭懌感激地望了明珠一眼,腳步有些不穩地,任由呂雯梅攙扶著慢慢向前行去.鄭余很是無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當他們走到馬前時,呂雯梅問道︰」你還能否乘馬?」

蕭懌看了看那匹高大的黑馬,苦笑著搖搖頭.呂雯梅失望地道︰」那我扶你回去.」

二人走了一會,蕭懌抬頭看看天色,見日已西沉,只剩余暉一片.就算現下自己身上沒傷,等到了城門口也關門了,嘆息道︰"天色已晚,城門馬上就要關閉,我們是回不去了.」

呂雯梅奇怪地道︰"你不是太子嗎,你到城門前叫那些看守城門的士兵,放咱們進去不就行了?」

蕭懌沮喪地道︰"我沒帶腰牌,他們見不到腰牌是不會放我們進城的.」

呂雯梅急道︰」那可咋辦呀?」忽覺蕭懌身子一沉,她一時扶不住他,竟與他一起跌倒在地.呂雯梅只覺自己的臉貼在蕭懌胸前,又羞又惱,趕緊抬起頭來,怒問︰」你到底搗什麼鬼?」見蕭懌閉著眼,並不答話,還道他又在想沾自己便宜的鬼主意,心下氣惱,伸手推推他,可蕭懌毫無反應.呂雯梅才知他不是假裝的,搖著他肩,急道︰"你別嚇我,你快醒醒啊!」可接連喊了幾遍,蕭懌也不答應.她見天色漸漸黑下來,高大的樹影映在地上,形同鬼魅,心里不由得害怕起來,又喚道︰"你快醒醒,別把我丟在這里,我害怕.」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哭腔.他見蕭懌仍無反應,怕他死了,終于慢慢伸出手探他鼻息,覺他氣息較弱,好在還未死.呂雯梅看了一眼打在蕭懌胸前的那枚飛鏢,覺著他不可能只中了一枚小小的飛鏢就要死了,只怕飛鏢有毒.她左手按住蕭懌的肩,右手緊捏住飛鏢外露部分,用力往外拔出.卻听蕭懌叫了一聲,她一驚,用手拍拍他的臉,問道︰」你怎樣啊?」可蕭懌又沒了反應.呂雯梅伸手探他鼻息,感覺還有氣,想他是又昏過去了.呂雯梅看看手中的那枚飛鏢,見鏢頭呈黑紅色,上面帶著一股腥臭味,不禁皺了皺眉.她再向蕭懌胸上看去,見有殷紅的血從傷口中緩緩流出.尋思︰這飛鏢上果喂得有毒.鄭余這個卑鄙小人竟會用這種歹毒法子傷人,太過可惡.喃喃地道︰"他現在中了這麼深的毒,如果不把毒趕緊吸出來的話,只怕他會死.可是我要給他吸毒,是要解開他衣衫才行的,我不敢這麼做啊!但我不這麼做,他豈不是會死?那不就成了我害死他的?罷罷罷,還是先救活了他再說。「呂雯梅害羞地伸手慢慢解開他外衣衣帶。當她要解他里衣衣帶時,卻在他懷里模到了一件細軟之物。呂雯梅感到奇怪,拿出來借著一縷清冷的月光,看清那物竟是自己所丟的那方繡著紅梅花的手帕。她不禁怒罵︰」你這該死的無賴,我當時問你要,你偏說沒拿。「她拿著手帕在蕭懌臉上晃晃,「這可是什麼?」忽想到蕭懌昏迷是看不到的,霍地站起身,憤恨地道︰「我是不要救你了!「說者就走。可她走了沒幾步,想到自己還欠他一個人情,且他是太子,總不能見死不救,還是先把他救醒再跟他算賬。呂雯梅輕咬了下唇,忍著怨惱和羞怯解開了蕭懌里衣衣帶,當看到他精壯的上身時,臉上一陣發燙,有點不敢用手觸踫。她客定心神,把手按在了他結實的胸肌上,俯體從他胸前的那個傷口中,一口一口地把毒吸出來,待確定吸出的血無毒後,呂雯梅直起身來,只覺口中有股腥臭味,大感惡心,朝地上嘔吐了半天,惡心感好了點,卻有些頭暈目眩。她用指甲掐掐指尖,使自己保持清醒。她向蕭懌傷口上看去,見紅色的血液正從傷口中緩緩流出,擔心他會失血過多,忙解下自己腰間系帶給蕭懌裹好傷口,然後給他重新系好衣帶,心神才稍稍寧定。呂雯梅怕此處有野獸出沒,需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才行。正要走時,忽瞥見了那枚被自己仍在地上的毒鏢,想著蕭懌不知中了何毒,還是拿上它,待明天把他送回皇宮,太醫也好給他治療。她撕下自己衣上的一小片衣襟,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拾起那枚毒鏢,包好放在袖中,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仍昏迷不腥的蕭懌,幽幽嘆口怨氣,用力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只覺他身子很沉重,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只能半背半拖著蕭懌艱難向前走去.她也不知該向哪走,只能看哪兒好走,就往哪走.

讓蕭懌拿明珠交換呂雯梅的辦法是鄧老六想出來的.他知道鄭余想把明珠從春芳樓帶走不容易,但若叫蕭懌把明珠帶出來卻好辦些.當他探知蕭懌去興隆客棧找過呂雯梅,且之前有兩次見蕭懌和呂雯梅在一起,覺得他似乎挺喜歡她的,于是就讓鄭余領著兄弟們,先到興隆客棧將呂雯梅綁架,然後逼迫蕭懌拿明珠做交換.鄧老六也知鄭余想報復蕭懌,但武功不及蕭懌,便讓鄭余在與蕭懌相斗後詐死,引蕭懌上鉤.這樣蕭懌就能反敗為勝,還能輕而易舉得到明珠,乃一箭雙雕之計.如果蕭懌不肯帶明珠到樹林內交換呂雯梅,那他們也只能另想別法.鄭余詐死,用飛鏢暗傷蕭懌的事只有鄧老六一人知道,其余人並不知情.而飛鏢上涂毒的事是鄭余自己想出來的,並未告知別人.

呂雯梅半背半拖著蕭懌在漆黑冷寂的樹林內艱難前行,直累得她嬌喘吁吁,想放下蕭懌休息會兒,又怕遇到危險,始終不敢停步.怨道︰"你傻呀,我告訴你不要過去,可你偏不听,這下好了,你差點把命送在鄭余手里,害得我也被你連累,真是倒霉.你知不知道,我真想把你扔下不管.」她只覺伏在背上的蕭懌好似死了一般,根本不會答自己的話,既怨恨又驚怕.

呂雯梅又背著蕭懌走了一會,穿出樹林,望見前面有一條較窄的道路,只能容三人並行通過.路兩旁是高高song立的山崖峭壁.她不知眼前的這條小道會通往何處,只能背著蕭懌走進那條窄小的道路.內心隱隱覺得不管此路通向哪里,總比在樹林里過夜要好些.走了約,莫一炷香時分,呂雯梅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她走進了一個很大的山谷里.她想著這里視野開闊,如果有野獸的話也能及時發現躲避,不用像在樹林里那樣擔驚受怕了.最好這里能有一個山洞,可以避避風寒.呂雯梅舉目四望,突然發現東北方向有一束昏暗的光亮,莫非那邊住著人?本來已累得快支撐不住了,但一想到那邊可能有人家,身上又來了力氣,伏著蕭懌加快腳步向光亮處走去.呂雯梅走到近前,看清那束光是從一間茅舍中透出來的,她按捺住內心的喜悅,努力伏著蕭懌走到那間茅屋前,輕輕叩了叩門,叫聲︰」請問有人嗎?」

門"支呀"一聲開了,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裙,體態嬌小的少女站在門里,神情異樣地打量著呂雯梅,膽怯地問道︰」你是誰呀?」

呂雯梅只覺屋里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身上也就不覺得太冷了.她未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歇腳時,心下不安,現下她找到了一戶人家,安心了些.因她背伏著蕭懌走了挺長一段路,體力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覺身上似有千斤重擔壓著,幾乎已無力氣說話了,只道︰」我……我是……」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摔倒.

紫衣少女才發現她身上還背著一人,忙扶住呂雯梅,道︰」我來幫你.」二女扶著蕭懌進屋在榻上躺下.呂雯梅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頹然坐倒在地.紫衣少女驚問︰」你怎麼啦?」

呂雯梅只覺腰酸背痛,手腳酸軟,幾乎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她喘了兩口氣,強忍痛楚道︰」你先看看他咋樣了.」

紫衣少女應了聲,觀察了一下蕭懌的臉色,又搭了搭他脈搏說道︰"看他臉色好像是中毒了,不過脈象雖弱,卻較平穩.」

呂雯梅听後,知蕭懌未死,心中稍寬,問道︰」你會醫術?」

紫衣少女輕輕點一點頭.她望著蕭懌衣襟上殷紅的斑斑血跡,微微皺眉道︰」只是我現在還無法斷定他中的是何毒.」

呂雯梅見她果真會醫術,心中大喜,知道蕭懌有救了,又想幸好自己帶著那枚毒鏢沒扔掉.她從袖中取出包毒鏢的那個小包,將小包打開露出毒鏢︰"這帶毒飛鏢是我從他身上取下來的,你看是否能認出是何毒.」

紫衣少女小心地用兩根手指捏住鏢尾,拿到燈下仔細看了看,又湊到鼻下嗅了幾下,說道︰」這飛鏢上涂的是青花蟒蛇毒.」

蕭懌衣襟上沾著毒血,因氣味大半已散發在空氣中,不好分辨出來.而飛鏢被布裹著,氣味還很濃,就可輕易斷定.

呂雯梅听到一個"蛇"字,不自覺打了個激靈,擔憂地問︰」那這毒厲害麼?」

紫衣少女眉心微曲,面上還算平靜︰"倒非劇毒,不過也是一種挺厲害的毒.凡是被青花蟒蛇咬了的人,會先感到傷口處疼痛,四肢發麻,無力行走.然後就會隨著毒性逐漸深入體內,出現昏迷不醒的情況.」語氣略重,」如果中了此毒的人得不到及時救治,那麼就會送命.」問︰」你一定把他傷口中的毒血吸出來了吧?」

呂雯梅想到自己在樹林里給蕭懌吸毒的情景,臉上一熱,略略點點頭.紫衣少女道︰"他現在已無大礙.不過他嘴唇還有點發紫,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排出體外,須喝些解毒藥才行.」呂雯梅忽又感到頭有些暈眩,忙用手按住了額頭.紫衣少女驚問︰」你不舒服?」想到可能是她給他吸毒而輕微中毒了,就從抽屜中找到一個小藥瓶,揭開瓶蓋從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藥丸,放在呂雯梅手中,道︰"你快把這粒藥丸服下,或許會好些.」呂雯梅聞到藥丸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氣味,想來應該不難吃,便放進口中吞下,頓覺頭暈的感覺減輕了點.紫衣少女問道︰」你感覺好點了沒?」

呂雯梅目露感激之色︰"你這藥丸不錯,我已好些了.」

紫衣少女舒坦一笑,道︰"我去給他煎藥,你先在這兒歇會.」

待紫衣少女出去後,呂雯梅向蕭懌看去,見他仍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想到不管如何總算是把他的命保住了.她見屋中只一張半舊的矮幾,一個小木櫃,及幾塊破舊的草墊,很是簡陋.當她看到屋中還有一張榻時,想著除了那個姑娘外,應還有一人,只不知那人在哪?又想這山谷之中居然還住著人,真是稀奇.

不一會,紫衣少女端著一碗藥進來︰」我把藥煎好了.」眼望呂雯梅,似想讓她喂蕭懌服藥.

呂雯梅休息了一會,體力已有所恢復,她不想喂蕭懌服藥,卻沒別的辦法.她懶懶地站起身,從紫衣少女手中接過藥碗,里面盛的是黑呼呼的湯藥.

紫衣少女見她有所顧慮,想她是不願叫自己看到,就道︰"你還沒吃東西吧,我去給你做.」

呂雯梅正感月復中饑餓,聞言甚喜,道︰」那就麻煩你了.」紫衣少女便趕緊出去了.呂雯梅走到榻旁,用勺子舀了一勺藥,緩緩喂進蕭懌口中.如此喂了幾勺,見蕭懌咳了兩聲,慢慢睜開眼楮.他看了看呂雯梅,又打量了一下屋子,疑惑地問︰"呂姑娘,我們這是哪?」

呂雯梅見蕭懌醒了,立刻變了臉色,冷冷地道︰」當然是在別人家里.」

蕭懌覺得胸口似被一根帶子纏著,低頭一看,見衣襟上有些許黑紅色的污血,細聞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知道是呂雯梅救的自己,憂道︰

「我中毒,你沒事吧?」

呂雯梅淡淡地道︰"我要有事,還能站在這兒喂你喝藥麼?」她撇撇嘴,不滿地道︰"我還道你死了,哪知又活了.」

蕭懌察覺到呂雯梅的情緒不好,還是笑著道︰"我也以為自己死了,不過喝了你的藥就又活過來了.」他一笑,牽動了傷口,感到疼痛,忙忍住不敢再笑.

呂雯梅怨悔地看著蕭懌道︰"我為救你被累得腰酸背痛,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了.」

蕭懌見她鬢發微亂,面色蒼白,知她累得不輕,心下歉疚,謝道︰"多謝呂姑娘相救.呂姑娘的大恩大德,蕭某永世不感忘記.」

呂雯梅見他說完又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認為他說的那番話無半分誠意,冷冷哼了一聲.她被他瞧得心里發毛,怒道︰"你為啥總是一雙賊眼盯著我看?令我渾身不舒服.」

蕭懌愕然︰」我有嗎?」

呂雯梅怨惱地道︰"你把眼楮閉上,不許看我.待你把藥喝完,我還有話要問.」

蕭懌听她口氣像是在給自己下命令,不覺又好笑又好氣.但現在受制于人,只能听她的.不知她要問自己何事只隱隱覺著她把那手帕拿走了.若她真要問那件事就糟了,可只能乖乖閉上眼楮,等她問話.呂雯梅喂他把藥喝完,然後把手帕拿出來,生氣地問道︰」你干嗎拿著我的手帕不還我?」蕭懌听她果然問到這件事,覺得有些不好回答.因為他雖覺呂雯梅有些刁蠻任性,但她是個有個性的姑娘,並不因他是太子而說話有所顧慮,仍是心直口快,想說啥就說啥,不免有些喜歡她,只是這話是否該對她說?蕭懌躊躇不決,為拖延時間,說道︰」我看不見,不知道是什麼手帕.」

呂雯梅當然不信蕭懌不知道,覺他是想耍賴,但為叫他承認,只得忍氣道︰

睜開眼楮啦!」

蕭懌睜開眼楮,沖呂雯梅轉轉眼珠,嘻嘻一笑.

呂雯梅大怒,重重摑了蕭懌一耳光,厲聲告誡︰」你以為你是太子,就可以**我.實話告訴你,你要再敢對我不尊,小心我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狀,讓皇上廢了你的太子之位,看你還有沒有臉做人.」

蕭懌本來是想跟她開個玩笑,不料她會出手打自己,還揚言要向父皇告自己的狀,登覺玩笑開大了,他模模被打疼的左臉,想著還是少招惹她為妙,為不使她再打自己,忙扮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來.

呂雯梅見他眼神驚恐地看著自己,知道他是害怕了,氣才消了些,又拿起手帕問︰"說,是何原因?」

蕭懌沒辦法,只好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沒舍得還你.」

呂雯梅驚愕,萬沒想到他會這般說.她面上紅暈一現,厭道︰"哼,我才不會喜歡你呢.你休想沾我便宜.」

蕭懌大感失望,請求道︰」那你能否把手帕送我為念?」

呂雯梅欲拒絕,但見了他懇求的眼神,心軟下來,只好把手帕扔給他.蕭懌高興地道了謝.忽听得門響,那紫衣少女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她見蕭懌已腥,欣喜道︰」你醒啦.」呂雯梅幫她把飯菜擺在了幾案上.

蕭懌見這少女十六歲左右年紀,容貌雖不及呂雯梅,倒也清秀美麗,自生好感.他聞得飯香,笑贊︰」姑娘做的飯菜很香啊!」

紫衣少女謙謙一笑︰"不過是些山野小菜,還不知是否合二位胃口.」

蕭懌見她性情溫和,有心交往,便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崔,名紫瑩.」

蕭懌覺著有趣,笑道︰"姑娘穿著紫衣服,名字中又有一個‘紫‘字,真是人如其名啊!」

崔紫瑩笑一笑,問︰」敢問二位如何稱呼?是何關系?」

呂雯梅怕蕭懌會說自己和他是朋友,忙道︰"我姓呂,他姓蕭.我們只是相識而已.」

崔紫瑩有些不置信地"哦"了一聲,小心探問︰"那我叫你呂姑娘,叫他蕭大哥可以嗎?」

蕭懌爽快地道︰」當然可以了.」

呂雯梅也道︰」可以.」

崔紫瑩很高興,道︰"那你們快吃吧,不然飯菜就涼了.」

蕭懌歡喜︰"好啊,我還真有點餓了.」欲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疼痛,便不敢強起.

崔紫瑩想扶他,終于不敢,眼望呂雯梅,希望她能扶他起來.呂雯梅懷疑地道︰"你是真起不來,還是假起不來?」

蕭懌要是忍著點疼也能起來,但還是想沾呂雯梅點便宜,裝作苦惱的樣子道︰」當然是真的了.」

呂雯梅只好扶蕭懌坐起來.可她幾乎未費力氣,自是蕭懌暗暗用力的原因.她也沒多想,走到幾前往一碗白米飯中夾了些菜,遞給蕭懌道︰」你自己吃.」然後在幾旁坐下,背對著蕭懌吃起飯來.

蕭懌見碗中是些綠油油的菜,不知其名,舉箸夾了一口吃,覺這菜略帶苦味,清脆爽口,問道︰"崔姑娘,請問這是什麼菜啊?」

「這菜是野菜,叫木蓉,不知蕭大哥覺得好不好吃?」

蕭懌邊吃邊道︰「當然好吃,名字好听,菜也好吃。」

蕭懌從小住在宮里,自然未吃過野菜,雖覺這木蓉菜不比宮里的菜好吃,但因餓了,竟也吃得十分香甜,而呂雯梅也吃了不少。

飯後,崔紫瑩問道︰「你們是從城里來麼?蕭大哥你是如何受傷的?」

呂雯梅答道︰「我們確實是從城里來,我本是在一家客棧幫忙的,可是今天店里來了一伙賊人,他們想把我抓走,我打不過他們,結果被一人用白絹捂住了口鼻,我聞到一股甜香氣味就昏迷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到了山塞里。」蕭懌才知她是這麼被山賊抓走的,呂雯梅向他瞧了一眼,道︰「恰好遇到他,他想救我,與山賊打起來,但卻中了青鏢而受傷,我只好背著他走,走著走著就來了這里。」她不想提及明珠就未多言。蕭懌見呂雯梅把自己說得這麼好,自感高興,待听她說是她把自己背來的,那一定走了很遠的路,既感激她,又心疼她。

崔紫瑩明白了道︰「是這樣啊。」她本想問呂雯梅怎會被山賊抓走,但怕呂雯梅有隱情不便告知,就沒敢問。只問︰「你說的可是樹林里的那伙盜賊?」

呂雯梅奇道︰「你認識他們?」

崔紫瑩氣苦地道︰「我不認識他們,卻見過他們,好像是前些天來到這林子里的,這幾日我去山上采藥都得繞道走,很不方便。」

呂雯梅不解地道︰「你在這邊山上采藥不就行了,為何還要繞過林子到遠處采藥?」

崔紫瑩無奈地道︰「有些藥材這邊山上沒用,只能到別處去找。」

呂雯梅用情地道︰「那可苦了你了。」她恨恨地道︰「那些山賊真可惡,咋就沒踫到老虎把他們吃了呢?」

蕭懌不想听她再說關于山賊的事,轉移話題道︰「崔姑娘,這里是什麼地方,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麼?」

「這里是逍遙谷,是林子盡處的一座山谷,我有一個師父,他叫伯歷」

蕭懌似是一驚︰「伯歷?」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伯歷」

崔紫瑩感到奇怪,叫了聲︰「蕭大哥。」

蕭懌回過神來,道︰「你接著說。」

崔紫瑩續道︰「我有一個師父叫伯歷,他現在遠游未舊,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另外我還有一個師兄和一個師姐,他們都遠在荊州行醫看病,很少會回來,這些日子也就我一人住在這里。」

呂雯梅關切地問︰「你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山谷里,難道不害怕?」

「當然有點害怕,不過已經習慣了,若非是呂姑娘叫門,我是不敢在夜里開門的。」

蕭懌關心地問︰「那你師父把你留在這里,就不擔心你會遇到危險。」

崔紫瑩安然一笑︰「我師父教過我一些防身武功,且告訴我說他不在家時,要小心謹慎,多多提防,天黑時要回到屋里,沒事就不要再出去了。他每次走後,我都沒出事,自對我是放心的。」呂雯梅想,如果換成我,敢不敢一個人住在這里?

蕭懌眼中含了幾許欲佩之情︰「你一個姑娘住在這兒,膽子倒挺大的。頓一頓問道︰「你父母呢?」

崔紫瑩眼圈微微一紅,低首道︰「我從未見過我父母,听師父說,我是在山林里偶然被他發現的,那時我還尚在襁褓中,看樣子不過才出生幾天,想是我父母不想要我,就把我拋棄了」聲音有些淒楚。

呂雯梅生氣地道︰「你爹娘真是狠心,堯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要了。」

蕭懌不滿道︰「你父母既已把你生下了,就該好好撫養你,怎能狠心把你拋棄不管。」

「到底是啥原因,就不知道了。」

呂雯梅問︰「那你是被你師父養大的?」

崔紫瑩搖了搖頭道︰「不是的,當時師父可憐我,把我抱回了家,由于沒有女乃水,師父就只能喂我喝些湯水,可我不愛喝,師父沒辦法,只好為我找了戶人家,請一婦人當女乃母照料我,由于女乃母姓崔,我便隨了崔姓,名字也是女乃母給我起的,在我七歲時,師父回來看我,並收我為徒,帶我離開了女乃母家,教我武功和醫術,因我女乃母住在蒙山,離這里不是很遠,所以我有時還會回去看看她。」

呂雯梅憐憫地道︰「好歹我還有父母,而你卻沒有,實在可憐。」

崔紫瑩勉強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雖然我沒有父母,但女乃母待我如同親生,我並不感難過!」

蕭懌道︰「你剛來到世間就遭到不幸,的確很可憐,不過你遇到了一個好師父和一個好女乃母,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崔紫瑩感念道︰「是啊,若非我遇到了師父和女乃母,只怕我早已死了。」

蕭懌便道︰「那你以後好好孝敬你的師父和女乃母便是。」他看了看屋子問︰「這間屋子是誰住著?」

「是我和我師姐住的屋子。」用手指指門處,外面還有兩間屋子,一間是我師父的,另一間是我師兄的,不過他們現在都不在,你們今晚就住在這間屋里,我到我師兄屋里住。」

呂雯梅听她的意思,還是認為自己和蕭懌關系不一般,忙道︰「我不要跟他住一起。」

蕭懌和崔紫瑩聞言都是一愕。

崔紫瑩思忖著道︰「要不」想說︰「要不你和我住一起。」但師兄房中僅一張床,兩人如何睡得開,如自己睡師父屋里,也覺著不妥當。

蕭懌當然很想和呂雯梅住在一起,但這話不能說。就假意道︰「要麼我去你師兄房里睡,你們在這間屋里。」不待她們說話,就要下榻,卻又假裝呼痛。

呂雯梅不知是假,見他痛得厲害,倒不好強求,按住他道︰「算了,你還是別動了。」

蕭懌肚里暗暗好笑,臉上絲毫不敢露出來,反而不好意思地道︰「崔姑娘,真是叫你為難了,還給你添了麻煩。」

呂雯梅難為情地道︰「真不好意思,我們這一來,打擾你了。」

崔紫瑩和笑道︰「沒事的,其實你們一來,我還挺高興呢,能和你們聊聊天,也不感寂寞無聊了。」

蕭懌和呂雯梅听後,稍稍釋懷,蕭懌低頭看了看衣襟上的血污,發愁道︰「唉,衣服弄髒了,我明天回了家該如何向父母交代?」

呂雯梅別過頭不理睬他,想叫我給你洗衣服?做夢!

崔紫瑩不免替蕭懌憂慮︰「也是,你這樣回去,你父母肯定會問的,要是他們知道你受了傷,定會很心疼你,那樣就不好了,該怎樣做才能不讓你父母知道?」她思量片刻,雙手一拍道︰「有了,你等我一會。」翩然而出。

蕭懌和呂雯梅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好辦法,等她回來後就知道了。呂雯梅不願跟蕭懌單獨呆在一起,也想出去,看到幾上還未收拾的碗筷,就匆匆收拾了一下,端著出了屋子,蕭懌見她們都走了,僅余自己一人在屋里,大感沒趣,想到今天自己先是帶明珠交換呂雯梅,令明珠傷心,然後又因大意上了鄭余的當,受傷中毒,連累了呂雯梅,最後又來了這里,給崔紫瑩添了麻煩,一下子連累了三個姑娘,真是慚愧。

他正自責,崔紫瑩手捧一件青色的衣服走了進來,見呂雯梅不在,奇怪地問︰「呂姑娘呢?」

蕭懌見是崔紫瑩,說道︰「她剛才端著碗筷走了,應該是去刷碗。」

「刷碗去了啊,其實我刷就行。」她走上前來,將衣服遞給蕭懌︰「這件袍子是我師兄的,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你要不嫌,就先將就著穿吧。」

蕭懌推托道︰「不行,這衣服是你師兄的,我哪能要?若是你師兄問起,你如何跟他交代?我不能叫你為難,還是快送回去。」

崔紫瑩用手一推,道︰「你放心好啦,等我師兄回來了,我會跟他說的,我師兄人很好,不會計較這些。他如知道了這件事,定還會夸我呢。」她臉上忽然一紅,道︰「你穿吧,我去幫呂姑娘洗碗。」

蕭懌見她匆匆而去,想如果不穿,豈不怫了她一片好意?他仔細看了看那件袍子,見袍子的顏色已發白,想是洗過好幾遍了,那她師兄應該是個節儉的人,他慢慢將袍子穿在身上,覺得有點肥,不過系上腰帶就不會顯得肥了。蕭懌自哂,自己竟有穿別人衣服的時候。見呂雯梅回來,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回來了。」

呂雯梅看到蕭懌穿了件青色的袍子,面上一呆,沒好氣地道︰「明知故問。」她走到另一張榻前,把被子鋪好,正色道︰「我已還了你人情,現下我和你兩不相欠,已經沒任何關系了,你別再想著沾我便宜的事。」她將蠟燭吹滅,然後在那張榻上背對著蕭懌歇下了。

蕭懌望著從窗外照進屋里的淡淡月光,獨自神傷,過了許久,也未睡著,忽聞呂雯梅似在說夢話︰「開始我是討厭你,但你幫過我,我還是感謝你的,現在我還有點喜歡你,可是我真正喜歡的人是秦大哥,不是你,你別難過」聲音低了下去,終于不聞,似是睡熟了,蕭懌听了很驚訝,沒料到她會在夢中吐真言,方知原來她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只是她喜歡的人終究是秦子聃,他想到這,既有點高興,又有些失望。但想到父皇已答應秦子聃,如果他能把姐姐平安帶回來,就把姐姐嫁給他,假如姐姐願意,呂雯梅就不好再嫁他,那麼我和她就還有戲。蕭懌心中一樂,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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