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春 行刺

作者 ︰ 敏悅

第二天清早,蕭淑貞正對鏡畫眉,忽從鏡中看到蕭懌來了,側首笑道︰「弟弟這麼早就過來了。」

蕭懌帶笑道︰「我早起慣了的,也就早些過來了。」

蕭淑貞又描了幾下眉,才擱下眉筆起身笑問︰「姐姐這妝化的可還好?」

蕭懌見她雲鬢高綰眉似遠山,口如含朱丹,配身上一襲絳色裙衫,真是艷而不妖,媚而不俗,贊道︰「當然好了,姐姐賽天仙!」

蕭淑貞忍不住笑道︰「你呀,真是越發嘴甜了。」

蕭懌一本正經地道︰「不是弟弟嘴甜,而是姐姐你本就美,試問有誰能及得上姐姐的花容月貌啊!」

蕭淑貞以袖遮口而笑道︰「好了,你別夸我啦,該走了。」

「姐姐等一下,我有一物要送你。」

「何物?」

蕭懌將一木制偶人遞到蕭淑貞面前,道︰「這偶人是我照著姐姐以前的樣子刻的,這就送了姐姐吧。」

蕭淑貞接過那偶人,細細瞧著,見這偶人眉目確有幾分像自己離開齊國之前的樣子,心中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感動。只高興地道︰「弟弟刻得真像,姐姐很喜歡,多謝弟弟。」

蕭淑貞歡欣地道︰「姐姐喜歡就好。」他面顯慚色︰「只是我已很久沒再刻過了,若現在刻,定是刻不好了。」

蕭懌貞斂容道︰「弟弟應多關心關心國事,像這種閑樂之事,還是少做為好。」

蕭懌應道︰「姐姐說得是。」

他們分乘兩輛馬車去了相國府,孟元昭從蕭翁業那里得知蕭懌和蕭淑貞要來,就早早候在正堂里等著了,待見他們進來,還欲行禮,蕭淑貞忙扶住他道︰「舅舅免禮。這是在家里,無需行禮。」

孟元昭看著蕭淑貞,欣喜道︰「公主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他招呼道︰「快請坐。」又向一下人道︰「快把少爺叫來。」

蕭淑貞見舅舅須發已顯斑白,眼角邊有了細細的皺紋,慨然道︰「五年多不見,舅舅見老了。」

孟元昭從容地道︰「國務較多,自難免會辛苦些。」

蕭淑貞嘉許道︰「舅舅為國事操勞,也算是盡職盡責了。」

蕭懌道︰「上次我夜里來時,見舅舅還在處理文書。」

孟元昭神色謙卑︰「臣身為相國,自當為皇上分憂,為國效一份薄力。」他停一停,關切地問︰「公主在夷茲國定受了很多苦吧?」

蕭淑貞唇角勾起一個從容優雅的弧度︰「是受了些苦,不過現在是苦盡甘來了。」

孟元昭欽佩道︰「公主真是看得開呀!難怪當初皇上會選公主到夷茲國和親。」

蕭淑貞笑笑道︰「其實當時我是哭著不願往的,但為了兩國間能和平共處,也只好」

「表姐!」孟清歡快地叫了一聲,進來了。

蕭淑貞向他招招手︰「快過來坐。」她打量著孟清,微笑道︰「表弟不光長高了,還壯實了。」

孟清熱淚盈眶,拉住她手道︰「表弟好想你。」

蕭淑貞反握住他手︰「表姐也很想你啊!你現今是否有事。」

孟清答道︰「在宮中當侍中。」

孟元昭淡淡一笑道︰「臣給他在宮中謀份差事,免他在家中無所事事。」

蕭淑貞頷首道︰「是該如此,若無事可做,倒不好了。」對孟清道︰「你好好干,以後說不定可以做個將軍呢!」

蕭懌笑道︰「表弟說他想像秦將軍那樣,可以帶兵打仗。」孟清感到窘迫,低下了頭。蕭淑貞喜歡道︰「好事啊!若你真能像秦將軍一樣,那國中豈不是又會出一位有作為的將領?」

孟元昭則道︰「你們可別夸他,他呀,呆頭呆腦,做事魯莽,不給我惹事就是好的了,哪像秦將軍穩重有才,我只願他在宮中好好當侍中就行了。」

蕭淑貞笑了聲說道︰「舅舅何出此言,表弟以後就算做不了將軍,起碼也能當個都尉。」

蕭懌亦道︰「舅舅此言差矣,表弟的才干是不比秦將軍,但也不至于只當個侍中,日後總會升任的,舅舅可別把話說定了,該多給表弟鼓鼓勁才是。」

孟元昭听他們如此說,心下也喜歡,轉首向兒子道︰「太子和公主都這麼夸你,那你可得為爹爭口氣啊!」

孟清鄭重道︰「是,孩兒定不讓爹失望。」

孟元昭面露笑容︰「好,那就好。」向蕭懌和蕭淑貞道︰「臣還有些事情要做,就不能陪太子、公主了。」

蕭懌道︰「舅舅請便。」

孟清看著父親出去了,問道︰「不知表姐這幾年在夷茲國過得怎樣?」

蕭淑貞只說了兩個字︰「還好。」問道︰「听說表妹病了,她現在可好些沒?」

蕭懌也問︰「表妹病可好點了?」

孟清面色愁苦︰「好是好了點,但還出不得門。」

蕭淑貞驚問︰「病得這麼重啊,那她是何癥候?」

孟清憂郁︰「也不算大病,可能是夜里受風寒著涼了,郎中已給她瞧過病,吃了幾副藥,但她的病情沒多少好轉。」

蕭懌很擔憂,急切道︰「你快帶我們去看看她。」

孟清領著他們來到孟琪的屋里,蕭懌見她身著白色暗紋中衣,躺在輕紗芙蓉軟帳的榻上休息,便放輕腳步,上前叫聲表妹。孟琪轉臉瞧見了很是欣喜︰「表哥,你來了。」她欲起身,蕭懌說道︰「別起,躺著吧。」見她本來粉白的臉有些泛黃,且瘦了許多,想到她這病是因自己而生,不覺心疼欲落淚︰「表妹,你咋病成這樣了?」

蕭淑貞見了,自感酸楚,柔聲問道︰「表妹,你何以病得這樣重?」

孟琪知她是表姐萬分驚喜,抬抬手,叫道︰「表姐,你回來了。」聲音因痛而有些弱。

蕭淑貞坐到榻上,雙手攔住她手,憐惜地道︰「昨日表姐回了宮,得知你生病了,今日就趕來瞧你,不想你會病得如此重。」說著拿起手帕拭了拭淚,孟清在側也暗暗垂淚。

孟琪強作歡顏︰「我得的病並不重,過幾天就會好的,你們不必為我憂心。」她眼中滿含親情,「我很想表姐,終日盼著表姐可以回來,如今表姐得歸,我也為表姐高興,不知表姐在夷茲國可受苦了?」

蕭淑貞露了一絲苦澀的笑︰「先王在世時,日子倒還好過,只是新王即位後,受了些苦。」她的目光轉向窗外,感慨地道︰「我本以為嫁到了夷茲國是回不來了,不想卻因戰事得已歸國,真是幸運。」她輕嘆道︰「若非是秦將軍,只怕我是回不來的。」

蕭懌想念道︰「秦將軍勇敢善戰,也唯獨他可以戰敗夷茲國,把姐姐救回來。」

孟清羨慕地道︰「如果我能像秦將軍一樣就好了。」

蕭懌拍了拍他的手臂地,鼓舞道︰「你只要多多努力,總會有一天實現你的心願。」

蕭淑貞帶著鼓勵的笑容︰「你好好努力,等日後做了將軍,表姐會給你道賀的。」

孟琪見蕭懌和蕭淑貞都鼓勵哥哥,自也高興︰「哥,表哥和表姐都為你鼓勁,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孟清拍拍xiong部,保證道︰「這是自然,我孟清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蕭淑貞想著父皇跟自己說的話,道︰「表妹你好好養病,表姐改日會再來看你的。」然後對孟清道︰「表弟,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孟清應了,隨她離開。

孟琪見他們出去了,又欲起身,蕭懌按住她肩說道︰「你好好躺著,不用起來的。」孟琪道︰「我躺累了,想起來坐會兒。」

蕭懌扶她起來坐好,又拿了一床被子放到她背後,讓她靠在被子上,道︰「這樣你能舒服些。」

孟琪甜甜一笑,輕輕地道︰「表哥,你對我真好。」語中竟大有情意。

蕭懌如何听不出,只作不知︰「你我是表兄妹,我這麼做也是應該的。」他看著她雙眼︰「表妹你跟我說實話,你這病是不是故意得的?」

孟琪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低首道︰「不是的,我的確是夜里受了風寒才生的病。」

蕭懌一臉不信︰「表妹你不用騙我,如果你真是因為受了風寒才生的病,那為何現在還不見好?」

孟琪猶豫一會,低低道︰「我是喝了寒藥。」

蕭懌驚問︰「你喝了寒藥?那你這病」

孟琪平靜地道︰「我的病不要緊,只需喝些紅棗參湯就會好的。」

蕭懌又憐又怨︰「你怎不早說?我這就到廚房叫他們給你做。」話音未落,就欲行。孟琪忙拽住他衣袖道︰「表哥你別走,我會跟他們說的。」

蕭懌只好道︰「那你待會就跟他們說。」他歉疚地道︰「早知如此,我是不會讓你這麼做的,如果我那天不來找舅舅,你就不會為我而生病了。」

孟琪柔聲安慰道︰「表哥你別自責,是我甘願這麼做的,只要可以幫表哥就好。」

蕭懌撫著她手,眼里含了感動的淚︰「表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孟琪的笑容溫和似春風︰「只要可以幫表哥,我受點病痛也值得。」她問︰「對了,皇上是否打消了念頭?」

蕭懌苦笑著搖搖頭︰「沒有,我父皇只是推遲了我們的婚期。」

孟琪喃喃道︰「這便如此是好?」她沉默片刻,問︰「表哥你可有辦法?」

蕭懌郁悶地道︰「我能有什麼辦法?除了接受,別無選擇,只是那樣會苦了你。」

孟琪眼中滿含情意︰「如果這是天意,就算表哥你不喜歡我,我也願意嫁給你。」

蕭懌見她對自己竟是一廂情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道︰「可是表妹,你嫁給我會不幸福的。」

孟琪不以為然地道︰「只要表哥不為難,我就不算委屈了自己。」她感念道︰「不知表哥是否還記得兒時的事?有一次,我們和我哥還有表姐一起玩踘球,我們四個玩著玩著,我不小心把踘球踢到了池塘里,當時我急得大哭,是表哥你跳下水把踘球撈上來了,結果因為你的衣服濕了,挨了皇上一頓責罵。」她停了停,「有時我被別的兄長欺負了,也是表哥你護著我,還有」

蕭懌越听越難受,柔聲打斷︰「這是過去的事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孟琪輕柔一笑,道︰「表哥,你讓我說吧。」她眼波微蕩,又道︰「你知道我很喜歡吃宮里的杏仁糖酪,就常到御膳房里給我拿些。」她嘴角露笑,「有一次,御膳房里只余一塊杏仁糖酪了,表哥你也愛吃的,卻又不舍,還是拿給我吃了。」她目光清澈如泉,語意綿綿,「表哥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我願好好照顧表哥,也算是還表哥對我的這份情了。」

蕭懌頗為動容,緊握住她的手︰「表妹,我不求你還情,只是不忍讓你受委屈。」

孟琪溫婉道︰「這是我心甘情願,表哥你就別再多說了。」

蕭懌內心十分矛盾,沉默良久,終于道︰「我會好好對你。」孟琪听這話說得有點勉強,可心里還是甜滋滋的。蕭懌為她掖了掖被角,叮囑道︰「你待會一定要喝參湯,讓自己的病快點好。」見她的氣色比適才要好點,略略寬心,道︰「你好好休息,我抽空再來看你。」他還未出屋門,孟琪輕喚︰「表哥,」蕭懌回頭,孟琪帶笑道︰「謝謝你來看我。」蕭懌笑一笑,走出屋子,念著她說的那番話,不知心里是何滋味,想著該找姐姐回去了,回下里望望,見姐姐和表弟站在較遠處的游廊下聊天。蕭懌向他們走近,听得姐姐道︰「舅舅只你一個兒子,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你要多多努力,爭取賺個好前程,也算為孟家光耀門庭。」孟清無比鄭重地道︰「表姐之言,孟清將牢記在心。」蕭懌聞言,也挺喜歡︰「姐姐又在教導表弟了。」

孟清招呼道︰「表哥,你出來了。」

蕭淑貞笑道︰「你和表妹倒聊了挺長時間啊!」

蕭懌問道︰「姐姐等得心急了?」

蕭淑貞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你是來找姐姐回宮麼?」見蕭懌點頭,便道︰「表弟,我們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們。」剛走兩步,回首道︰「表妹的病若還不見好,就入宮傳太醫給她瞧病。」

孟清應道︰「謝表姐關懷。」他送他們走了數步,蕭淑貞道︰「不勞表弟遠送了。」

蕭懌道︰「你不用送了,快去看看表妹吧。」

蕭懌和蕭淑貞出了相國府,乘馬車回宮。

正行間,蕭懌忽听得車外有宮人大驚呼︰「有刺客!」緊接著是姐姐的一聲驚叫,蕭懌大駭,慌忙跳下馬車,見所謂的刺客竟是呂雯梅,她挺劍刺向蕭淑貞,劍尖離她胸口不過二尺來遠,已難躲閃,蕭懌急叫︰「你不可傷我姐姐!」說話的同時,已縱身過去,伸指在呂雯梅劍上一彈,那劍便蕩了開去。

呂雯梅只覺虎口發麻,見是蕭懌,怒道︰「我殺的就是你姐姐!」話未完,手腕一抖,又挺劍向蕭淑貞刺去。

蕭懌怕她真會殺了姐姐,劈手奪下她手中長劍,緊攥住她手腕,既不解又生氣︰「你這是胡鬧什麼?你為何要殺我姐姐?」

呂雯梅一臉怨怒地道︰「因為她奪我所愛,我恨她!」蕭懌一呆,呂雯梅已掙開他的手,躍上馬車就要打蕭淑貞,蕭懌忽忙丟下劍,一把將她拽下馬車,呂雯梅又急又怒,大叫︰「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可她卻被蕭懌攔腰抱住,月兌不開身,蕭淑貞驚恐交集,身子也軟了下來,只扶著車壁呆坐車中。

由于蕭懌和蕭淑貞來相國府未帶侍從,只有幾個黃門、宮婢隨行,而蕭懌所乘馬車的窗幔是青色的,蕭淑貞的則是粉色的,呂雯梅自好辨別。若非蕭懌攔著,只怕蕭淑貞現在已死在呂雯梅劍下了。

正吵鬧間,秦子聃趕了過來,見此情景,大驚失色︰「呂姑娘,你不可行刺公主!」蕭懌見秦子聃來了,想呂雯梅應該傷不了姐姐了,就稍稍松手。

呂雯梅掙開蕭懌,又想殺蕭淑貞,但被秦子聃一把拽住了,「你不可殺公主!」聲音里帶著警告之意。呂雯梅既怨恨又不解地道︰「我不信你要娶一個已嫁過人,且嫁的還是夷茲國國主的女人為妻!」

秦子聃聲音略緩︰「呂姑娘,我真的是愛她才要娶她的,對于你,我一直只把你當妹妹看,並未曾想過要娶你,請你還是看開些吧!」

呂雯梅眼里含悲,語帶哭腔︰「可是我不要相信這是真的。」秦子聃未答話,上了馬車去看蕭淑貞,關心地道︰「公主,叫你受驚了。」蕭淑貞驚魂略定,輕輕搖了搖頭,只仍緊抓著他手不肯松開。秦子聃輕撫她背脊,柔聲安慰。

呂雯梅的心如針軋的一般疼,又妒又氣︰「你們」蕭懌遠遠望見宮中侍衛趕來了,知道他們是來抓呂雯梅的,若她被抓回宮,父皇定會治她死罪,情急之下,拉了她手,迅速來到自己的馬車前,揮劍將車轅斬斷,然後一把將呂雯梅抱上了馬背,用力在馬臀上重重一拍,那馬吃痛,嘶叫一聲,馱著呂雯梅向前急馳而去。呂雯梅驚得忙牽住韁繩,回頭大叫︰「你快讓馬停下來,我不要走!」路上行人見那馬跑得飛快,中得紛紛避讓。蕭懌見那馬馱著呂雯梅漸行漸遠,心里默默禱祝馬兒能平安帶呂雯梅出城。

中尉郭讓騎著馬,領著十余名侍衛趕來了,郭讓下馬向蕭淑貞行禮道︰「微臣來遲,叫公主殿下受驚了。」

蕭淑貞已定下神來,道︰「我沒事。」

郭讓四下里瞧瞧,問道︰「不知刺客去了哪里?」

蕭淑貞疑惑地看了看蕭懌道︰「已乘馬走了。」語氣頗為遺憾。

郭讓跨上馬背,大聲命令道︰「追!」他還未縱馬去追,蕭懌已攔在了馬前,說道︰「你們不許去!」郭讓一怔,道︰「太子殿下,我們是去捉拿刺客,請您讓開。」

蕭懌站著不動,聲音不高卻有一股懾服力︰「你們不能去,若我父皇問起,所有罪責均由我一人承擔。」

郭讓大感為難,躊躇道︰「可臣是奉皇上之命捉拿刺客的,太子殿下就」

蕭懌打斷他話頭︰「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所有罪責由我承擔,和你們無關,這還不行?」他話音剛落,忽聞身後馬蹄聲響,回頭一看,竟是呂雯梅又騎著馬回來了,心下大急,知道她回來定是死路一條,不由為她擔憂。

呂雯梅行到近前,勒住韁繩,停下馬來,向蕭淑貞慎恨地瞪了一眼,聲音里猶帶怒氣︰「我沒能殺了你,算你走運。」她下馬對郭讓道︰「今天我行刺公主,犯了死罪,你帶我去面見皇上吧。」

蕭懌拽住她,急道︰「你不能跟他們去,我父皇會殺了你的。」

呂雯梅掙開他手,倔強地道︰「此事和你無關,你別管我。」說著走到了郭讓馬前,郭讓覺這呂雯梅年紀輕輕,卻敢行刺公主,還敢跟自己回宮領罪,膽量倒不小,暗暗驚佩,他手一揮,道聲︰「帶走!」早有兩個侍衛過來抓住呂雯梅手臂帶走了。蕭懌怕父皇會殺了她,就隨著侍衛們一起走了,秦子聃見呂雯梅闖了大禍,自也擔心皇上會治她死罪,與蕭淑貞也一起進宮了,而路上遠遠圍觀的人群還在小聲議論著。

呂雯梅被侍衛帶進了章德殿內,他們向端坐在龍案後的蕭翁業道︰「皇上,刺客已帶到。」說著把呂雯梅按著跪在地上。

蕭翁業見所謂的刺客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大感意外,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公主?」聲音威嚴。

呂雯梅昂起頭,大聲質問︰「你憑什麼要把你的女兒嫁給秦將軍?」

蕭翁業自登基為帝起,還從未有人敢直呼他為「你」的,此時見呂雯梅不僅不回答他的問題,倒反而問起他來了,就算蕭翁業修養再好,也已大為震怒,猛地一拍龍案,喝道︰「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行刺公主的野丫頭,即刻推出宮門斬首!」

蕭懌驚慌失措,急忙跪下道︰「父皇,她只不過是一時沖動才要刺殺我姐姐的,但她並未傷到我姐姐,懇求父皇饒她一命。」

秦子聃也跟著跪下道︰「皇上,這姑娘是臣恩人的女兒,名叫呂雯梅,臣與她情同兄妹,不料她會對臣有愛慕之情,更沒想到她居然會行刺公主,這實是臣的過失,皇上要治就治臣的罪吧,還求皇上開恩饒過她這一次。」

蕭淑貞這才恍然,原來她是秦子聃恩人的女兒,也喜歡他,難怪她要殺我,想著父皇若殺了她,秦子聃定然會很傷心,而弟弟似乎挺喜歡她,且我的命是弟弟救的,就替她向父皇求個情吧。亦跪下道︰「兒臣並未受傷,只受了點驚嚇,父皇就免了她死罪吧。」

蕭翁業听了秦子聃之言,才知呂雯梅竟是秦子聃恩人的女兒,並明白了她刺殺公主的原因,見公主沒有損失,不便就殺,道︰「既然你們都替她求情,那朕就」

呂雯梅嚷道︰「我不要你們給我求情。」她眼中含淚,十分傷心地道︰「反正你也不喜歡我,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秦子聃心里難受,請求道︰「皇上,是臣一時疏忽沒看好她,才出了這種事,臣甘願受罰,只求皇上饒過她。」

蕭懌史求道︰「父皇,你就開開恩,饒了她吧。」

蕭翁業沉恩片刻,說道︰「憑她敢行刺公主這件事,朕就該治她死罪,不過看在你們三個都替她求情的份上,朕可以饒她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把她拖出去杖責一百。」

蕭懌擔心呂雯梅會受不住,又求道︰「父皇,只怕她經受不住皮肉之苦,求父皇寬刑。」

蕭翁業沉下臉來道︰「朕已法外開恩,你還想怎樣?」

蕭懌見父皇已無寬刑之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侍衛把呂雯梅拖出去受刑,他耳听得殿外板子聲重重落在她身上,自是心痛不已,恨不能代她受刑。秦子聃亦是如此。而奇怪的是,竟未听到呂雯梅吭聲,也不知她是咬牙忍受,還是已被打昏了。蕭懌不時扭頭向外張望,卻什麼也看不到。怕她會被打死,哀求道︰「父皇,求您別讓他們再打下去了,不然她只怕會被打死的。

蕭翁業聲音里仍帶怒氣︰「她是咎由自取,即便打死,也不足為惜。」

秦子聃懇切地道︰「求皇上饒恕她,剩下的板子,臣願代她受。」

蕭淑貞道︰「她已挨了好幾十板子了,父皇就別讓他們再打她了。」

蕭翁業神色漠然,沒有讓他們停手不打的意思。只听殿外孟錦雲的聲音喚道︰「貞兒,貞兒。」跑進殿來,蕭淑貞站起身叫聲︰「母後。」

孟錦雲一把摟她在懷,哭問︰「貞兒,你沒事吧?嚇死母後了。」

蕭淑貞安然一笑,道︰「兒臣沒事。」

孟錦雲見她確無隕傷,方才心安,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輕首問︰「皇上為何不處斬那刺客,只杖責她?」

蕭翁業手指蕭懌、蕭淑貞和秦子聃,道︰「他們三個求朕別殺她,且貞兒未受傷,朕就命人把她杖責一百,以示懲誡。」

孟錦雲覺蕭翁業這麼做太便宜了刺客,道︰「可是皇上」

蕭翁業截斷她的話︰「朕已懲罰了她,你就不要再說了。」侍衛走進來道︰「皇上,屬下已杖責完畢。」蕭翁業略一點頭,問︰「那刺客沒打死吧?」

「沒有,她還很清醒。」

蕭翁業微感驚訝,覺她倒很硬氣,道︰「把她拖出宮去,告訴她若再敢造次,必定處死。」

蕭懌听侍衛說呂雯梅未死,略略安心,想去看看,方欲出殿,孟錦雲叫道︰「懌兒,你去哪?」蕭懌頭也不回地答道︰「兒臣去看看她。」孟錦雲問︰「你看她干啥?不許去!」蕭懌並不理會,疾步而出。

兩個付衛拖著呂雯梅出了宮,把她扔在地上,一個道︰「你敢行刺公主,而皇上竟沒殺你,可真夠幸運的。」另一個道︰「皇上說了,如果你再敢造次,必定處死,皇上寬宏大量,放你一條生路,快走吧。」說罷,兩個侍衛進了宮門。

呂雯梅傷心不已,又挨了打,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蕭懌見她趴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也感心酸難受,忍淚俯身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呂雯梅立即止住哭聲,抹了把眼淚,掙扎著要起身,蕭懌伸手扶她,她卻推開他的手,站起來想跑,但她受傷沒法跑,剛一邁步,差點摔倒,幸被蕭懌及時扶住。

蕭懌握住她手腕問︰「你要去哪?」

呂雯梅哭嚷︰「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管。」想掙月兌蕭懌,但她身上有傷,又哭了一陣,體力已弱了不少,如何還能掙得月兌。呂雯梅悲傷地泣道︰「他又不要我,我還活著有何意思,倒不如死了痛快!」

蕭懌任憑她哭鬧,只緊緊拽住她,不讓她跑,他听呂雯梅如此說,不覺月兌口而出︰「他不要你,我要你啊!」

呂雯梅怔了一怔,毅然決然地道︰「我死也不嫁你這無賴!」

蕭懌登時心涼半截,還是決絕道︰「就算這樣,我也不能讓你尋死。」

秦子聃口中叫著︰「呂姑娘。」自後面跑來,呂雯梅一見是他,由愛生恨,氣道︰「你來干嗎?誰叫你給我求情了?你還不如叫我死了算啦!」她說到這,眼淚又涌了上來。

蕭懌微微放開她,秦子聃眼圈也紅了,輟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可我真的不愛你,還請你原諒,他聲音略高,你千萬不可尋死,否則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呢?」

呂雯梅在秦子聃胸前擂了幾拳,哭道︰「我恨你,我恨你!」

秦子聃輕拍她背脊,柔聲道︰「好了,別哭啦,我背你回去吧。」

呂雯梅退開一步,大聲道︰「我不要跟你回去。」說著又想跑,秦子聃一個箭步上前攬住她腰,將她抱起就走,呂雯梅有些氣惱︰「你抱我干啥?快放我下來,我不跟你回去。」她在他懷抱里鬧騰了幾下,也就不動了,心里有點甜蜜,但想到他喜歡的是蕭淑貞而不是自己,又不免惆悵。

蕭懌見秦子聃抱著呂雯梅走了,不免有點醋意,蕭懌貞也趕了來,看到此情景,心情和蕭懌也差不多,當下姐弟倆隨著秦子聃去了秦府。

秦子聃抱著呂雯梅走進一間廂房里,將她輕輕放在榻上臥好,見她衣上有斑斑血跡,知她挨了一頓板子,定然傷得不輕,便伸手輕輕將她下衣褪下,見臂部青紫,有數處已破綻出血,忙叫人將上好傷藥拿來,為她上藥。呂雯梅本就覺臂部痛得厲害。秦子聃在她傷處敷藥時,更感疼痛難忍,禁不住「哎唷」一聲,秦子聃知她疼得很,更放輕了手,小心給她涂抹藥膏。秦子聃給她上完藥,問道︰「很痛麼?」呂雯梅羞怯地輕輕「嗯」了一聲,秦子聃嘆口氣,怕弄痛她,不便給她穿衣,就拿一床被子給她蓋了,說道︰「你先好好歇著,待會我再來看你。」

呂雯梅握住他的手,有氣無力地道︰「秦大哥,你別走。」

秦子聃輕輕掙開她的手,低柔道︰「我一會就來。」他走出屋子,見蕭懌和蕭淑貞站在不遠處,道聲︰「太子、公主。」

蕭懌因秦子聃正給呂雯梅上藥,不便進去,此時見他出來,忙問︰「呂姑娘傷勢如何?」

秦子聃沉吟道︰「傷雖重些,好在未傷及筋骨,只是皮肉之傷,我已給她上了藥,想來無大礙。」蕭懌听了,心下稍安。

忽听蕭淑貞道︰「看得出她是很喜歡你的,那我就成全了你們。」

蕭懌和秦子聃都驚愕不已。秦子聃急辯︰「不,公主,我是喜歡你的,對于呂姑娘,我真的只是把她當妹妹看待的,而剛才的事,你別誤會。」

蕭淑貞听他說得十分誠懇,也就信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蕭懌暗忖︰好在姐姐信了秦將軍的話,否則秦將軍要了呂姑娘,我怎麼辦呢?現下呂姑娘受了傷,我該留下照顧她才是,或可使她轉移情感,喜歡上我,說道︰「姐姐,請你轉告父皇、母後,就說我暫時不回宮了,要照顧呂姑娘幾天。」

蕭淑貞感到驚訝,即而明白了蕭懌的用意,道︰「好吧,我這就回宮跟父皇、母後去說,不過你要注意身體,不可太勞累。」

蕭懌應道︰「我會的。」向秦子聃道︰「我去看看她。」蕭懌進了屋,見呂雯梅臥在榻上,低地啜泣,蕭懌心疼地問︰「呂姑娘,你可感覺好點?」

呂雯梅身子稍一動,便疼得忍不住叫聲︰「哎唷」,忍氣說道︰「你你給我出去!」

蕭懌道︰「可是我想照」「顧你」二字還未出口,呂雯梅厲聲打斷︰「你沒听見嗎?我叫你出去,哎唷」蕭懌怕她再動怒牽動傷處,只好道︰「我這就走,你好好休息。」他出了屋,秦子聃叫聲,「太子殿下。」但蕭懌好似沒听到一般,只想著難道就這麼走了?不行,我還是要留下來,就不信她對我的態度無所改變,道︰「秦將軍,我想留在這兒,你不會介意吧?」

秦子聃听蕭懌適才說要留下來,想他可能有些喜歡呂雯梅,只是呂雯梅並不想讓蕭懌照顧她,而蕭懌竟然還想留下,看來他是真的挺喜歡她的。欠身道︰「殿下要留下來,臣怎會介意,臣先給殿下安排一間房休息,至于呂姑娘嘛,臣會照看好她的。」

蕭懌思量︰現下呂姑娘不想見我,那也只能先讓秦將軍照料她了。道︰「那就有勞秦將軍了。」于是秦子聃讓人給蕭懌安排了房間,然後入屋照料呂雯梅不提。

掌燈時分,秦子聃來到蕭懌所在房中,見他正來回踱著步子,知他是等得有些心急了,道︰「殿下,臣喂呂姑娘喝了幾口湯,現已睡著了。」

蕭懌想她是沒事了,方才放心,慶幸道︰「好在父皇沒有處斬呂姑娘,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秦子聃答謝道︰「若非是殿下和公主替呂姑娘向皇上求情,不然她的命恐就保不住了。」

蕭懌謙笑道︰「其實我父皇也是看在將軍面上,才饒過呂姑娘的,而我和我姐姐不過是幫呂姑娘說了說情而已。」他稍一猶豫問︰「你是把要和我姐姐成婚的事跟呂姑娘說了,她才會行刺我姐姐的?」

秦子聃有些懊悔地道︰「昨天臣從宮里出來,行不多遠就遇到了呂姑娘,她說是來找臣的,臣帶她回來,讓她住在了這里,今天她問臣何時可陪她一起回金凌?微臣想皇上可能不久就會把婚期定下,便跟她說,臣也許要和公主成婚後才能與她回金凌,誰知她臉色大變,說臣怎可以娶公主?她鬧了一陣,就跑出去了,臣去追她,但已沒了她的身影,臣正著急,叫得有人說街心有一姑娘刺殺公主,臣料想可能就是呂姑娘,便緊跑到了街心,果見呂姑娘要殺公主,好在殿下及時攔住了她,要不公主只怕會沒命了,若非臣跟她說了那事,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蕭懌寬懷道︰「此事不能怪將軍,將軍無需自責,我也知道她喜歡將軍,只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做,現在事已過去,就不用再想著了。」

秦子聃問道︰「敢問殿下是喜歡呂姑娘麼?」

蕭懌苦惱地道︰「我是喜歡她,但她不喜歡我。」

秦子聃不想過問蕭懌是怎麼結識呂雯梅的,見他神情沮喪,又不甘心,決定幫幫他,道︰「殿下別煩惱,等呂姑娘的傷好了,微臣會跟她說說。」

蕭懌終于露出一點笑意,道︰「那就多謝將軍了。」他沉默片刻,問︰「不知秦將軍是怎麼和呂家結緣的,能否告知?」

秦子聃神色復雜,無法言喻︰「臣的父親是歷縣縣令,母親是縣令家中的一侍婢,臣則是他們私通後生下的,因臣的母親不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妻子,後來臣和母親被他拋棄了,母親只好以給人做針線為生,但過了沒幾年就貧病變加而之,臣也就孤身一人了。」他嘆了一聲,道︰「臣因母亡,無以為家,只能四處流浪,以乞討為生,一日微臣剛到金凌,就在街上遭到幾個惡少欺負,恰好呂姑娘和她的父母打從那里經過,她覺微臣可憐,向她的父母求情,讓他們替微臣解圍,她的父親同意了,就趕走了那幾個惡少,並收留了微臣,教臣習武、讀書,視臣如同已出。在臣十五歲時,恰好趕上征兵,要抗擊夷茲國侵犯,臣就報名參軍,雖說臣是被前大將軍安渙之看中才有了今天,但呂家對臣思重如山,臣是不會忘記的。」

蕭懌感嘆道︰「呂氏一家果對將軍恩情非淺,難怪將軍有時回呂家時,都會帶很多東西。」

「這次臣征討夷茲國回來,就是想回趟金凌,看看呂氏一家,不料呂姑娘會來,讓臣感到很驚喜,打算等與公主完婚後,若朝中無事的話,就想回呂家看看。」秦子聃本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但他因今天所發生的事,與蕭懌相談投機,且他不過比蕭懌大著幾歲,說話也就隨便些。

蕭懌微笑了一下,道︰「將軍說的是,到時候將軍不妨帶著我姐姐和呂姑娘一起回去看看,小住幾日。」

秦子聃喜道︰「臣正有此意,到時」

一侍者走進來道︰「將軍,呂姑娘醒了。」

「知道了。」他向蕭懌道︰「殿下早點休息,臣今晚會守在呂姑娘身邊,好好照顧她的。」

「那就辛苦將軍了。」

這**,蕭懌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待到東方發白,即起身出了門,來到呂雯梅房中,見秦子聃正守在呂雯梅榻前,問︰「呂姑娘可好點了?」

秦子聃緩緩轉過頭來,郁悶答道︰「她發燒了。」

蕭懌大驚,急步上前,見呂雯梅雙目緊閉,面紅氣弱,伸手模她額頭,只覺燙得厲害,急忙縮手,慌問︰「她怎麼燒得這樣厲害?可請郎中了沒?」

秦子聃郁然道︰「她昨晚還好好的,可我半夜里睡著了,醒來時發現她發了燒,就趕緊派人去找郎中,想來郎中一會就會來的。」他垂首道︰「唉,我怎麼睡著了,真是沒用。」

蕭懌見他面色憔悴,雙目浮腫,知他很疲勞,輕聲道︰「秦將軍別這麼說,你累了**了,快回房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就行了。」

秦子聃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累。」蕭懌不再多說,也守在榻邊,只盼著郎中能早點來。

不久,一侍者帶著一個郎中走了進來,道︰「將軍,郎中來了。」

蕭懌忙道︰「你快給她治。」

秦子聃讓到一旁道︰「你看看她病情如何。」

郎中答聲︰「是。」放下藥箱,走到榻前,伸手先模了模呂雯梅的額頭,又把了回脈,微微蹙眉不語。

蕭懌急問︰「她怎樣,該如何療治?」

郎中沉吟道︰「這位姑娘得的是心病,她可能是因某件事想不開,動了肝火,心中郁結才發燒生病,小人只能給她開些退燒的藥服用,但想讓她的病完全好了,卻是不能,除非她能自己解開心結,病方可全愈。」

蕭懌心中一沉,問道︰「這麼說,只有她自己解開心結,她的病才能好?」

郎中應道︰「是這樣。」

秦子聃憂郁地問︰「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郎中搖搖頭。

秦子聃只得道︰「那你去開方子吧。」

蕭懌和秦子聃都沒料到呂雯梅竟會因想不開這件事,而發燒生病,既心疼又擔憂。蕭懌愁道︰「她竟生了這種病,該如何是好?」

秦子聃寬懷道︰「等她退了燒,醒過來了,好好開解開解她,或可使她想開,病自然就會好。」

蕭懌無奈道︰「但願如此吧。」他心念忽動,「不如再給她換個郎中瞧瞧。」

秦子聃略加思忖,道︰「還是等她喝了藥,再請郎中比較好。」

蕭懌覺他說得對,也就同意了。

待郎中把藥方開好,秦子聃叫人到藥鋪抓藥,之後將藥煎好,蕭懌道︰「將軍先歇會,我來喂她。」秦子聃應了,坐到幾前休息,蕭懌正喂呂雯梅喝藥,蕭淑貞忽然進來問道︰「她可好些沒?」

秦子聃立馬起身道︰「公主,你來了。」

蕭懌停下手,轉頭叫聲︰「姐姐。」

蕭淑貞走至榻前,見呂雯梅額頭上搭著塊毛巾,面容憔悴,既不睜眼,亦不言語,知是病了,問︰「她是生病了?」

蕭懌怕說實話姐姐心里會不好受,就謊稱︰「郎中說她是傷處發炎所引起的,喝幾副藥就會退燒的。」

蕭淑貞見藥碗中的熱氣已少,說道︰「你快喂她喝吧。」待蕭懌喂呂雯梅喝完藥後,方道︰「昨日我回了宮,把你的話轉告給父皇、母後,他們已同意,只囑你不要太累就行,今天我來,一是告你這事,二就是來看她的,哪知她會生病,只盼她的病能快點好。」

蕭懌喜慰︰「多謝姐姐關心。」

蕭淑貞稍立片刻,即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蕭懌應道︰「知道了姐姐。」

蕭淑貞見秦子聃面色不好,知他是剛征戰歸來,又照料呂雯梅,不免勞累,有些心疼他,道︰「你要保重身體。」秦子聃應了。

在蕭淑貞走後不久,秦子聃又為呂雯梅重找了個郎中診治,但他說的病情跟前一個郎中說的是一樣的,也只能盼著她能早點蘇醒,而呂雯梅一直昏昏沉沉,偶爾醒來,也是神志不清,直到數日後才清醒過來。

蕭懌和秦子聃見她終于清醒了,都喜不自勝,蕭懌歡欣道︰「呂姑娘你終于好轉了。」

秦子聃欣慰道︰「你好了,我們也就安心了。你知道麼,自你生病那日起,太子殿下就日夜守著你,未離開過半步。」

蕭淑貞亦微笑︰「你清醒了就好。」

呂雯梅看看蕭懌,又看看秦子聃,最後盯住了蕭淑貞,突然坐起身,手指著她,語中仍帶怒意,「你」終因起得猛了,感到頭暈腦脹,支持不住,倒在榻上。

蕭懌驚道︰「呂姑娘,坐到榻邊查看她病情。

秦子聃一驚,說道︰「呂姑娘,你別再生公主的氣了,看開些好麼?」

呂雯梅漸漸平靜下來,低聲道︰「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蕭懌把被子給她蓋好,道︰「你好好休息。」與秦子聃和蕭淑貞出了屋。

蕭淑貞悵然道︰「她還是恨我。」

秦子聃輕撫著她手,寬慰道︰「公主別煩惱,她會想開的。」

蕭懌也不知呂雯梅能否想得開,只能寄希望于秦子聃,道︰「麻煩秦將軍照看好她。」

秦子聃應道︰「臣會盡心盡力的。」

蕭淑貞道︰「弟弟,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她。」

蕭懌想有秦子聃在,呂姑娘不會有事,就答應了。

蕭淑貞見秦子聃要送他們,道︰「你不用送了,去看她吧。」

蕭懌與蕭淑貞各懷心事出了秦府,登車回宮。他們來到章德殿,見父皇和母後坐在席子上聊天,向他們行了禮。

蕭翁業淡淡地道︰「回來了。」

孟錦雲起身急急走到蕭懌面前,見他面色暗淡,眼有血絲,知他是累了,既心疼又不解︰「你怎麼才回來,為何非要照顧那個」想說︰「野丫頭,」終覺不妥當,改口道︰「那個姑娘?」

蕭懌無精打采地道︰「母後您別問了,兒臣想回去休息一會。」

孟錦雲見他精神不振,說道︰「那你去吧。」

蕭翁業忽道︰「那姑娘病可好點了?」

蕭懌見父皇肯關心呂雯梅,有點高興地道︰「已好些了。」見父皇擺了擺手,就告退出殿。他回到東宮殿內,斐煙喜道︰「殿下總算回來啦,奴婢很想你,」她斟了一盞茶不解道︰「奴婢不明白殿下為何要去照顧那個膽敢行刺公主的女刺客?」

秋楓神色不豫︰「斐煙你快別問了,殿下要煩你的。」斐煙也覺這個時候不該問問題,當即住口,秋楓溫聲道︰「想殿下也累了,早點歇息,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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