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蕭懌帶著新批完的奏章來到政務殿,蕭翁業正批著奏章,見他來,問道︰「奏章批完了?」蕭懌道︰「是。」瞥了許宗源一眼,許宗源忙將手里的數卷奏章交給他,蕭懌走到書案旁,呈給蕭翁業,「請父皇過目。」
蕭翁業有點懶怠道︰「先擱下吧。」將幾卷還未批閱的奏章遞給蕭懌,「這幾日朝中事務繁瑣,朕有些力不從心,應對不了,你再把這幾卷奏章批閱一下。」蕭懌答應一聲,欲走,蕭翁業道︰「奏章又不多,就在這兒批便了。」
蕭懌本想讓許宗源幫自己把奏章先拿回東宮,自己則到朝霞台看看呂雯梅,若她無事,再回東宮批奏章,但父皇卻不讓他走了,也只能批完再走,蕭懌在另一張桌旁坐下,批起奏章來,正批間,忽聞外面有人說話,听聲音應是斐煙和兩個黃門,心中一凜,莫非是雯梅出事了?擱下筆,向蕭翁業道︰「父皇,兒臣出去一下。」話未完,已然跑出殿去,遠遠看見斐煙和兩個黃門在說話,一個黃門道︰「太子殿下在皇上處理公事,不可打擾,你不審請回吧!」斐煙急道︰「可我真的有急事要跟太子殿下說,勞煩二位公公就給我通報一聲吧。」蕭懌趕緊過去問道︰「發什麼事了?」
斐煙面上一喜,隨即慌「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呂姑娘不知怎麼了,突然說她心煩難受,還摔了東西,奴婢和惠兒妹妹制止不住,所以……」
蕭懌也不等她把話說完,失足便奔,一些宮人看見了,都吃一驚,不知出了何事,他竟如此著急。蕭懌跑到朝霞台,還未及進殿,就听見里面呂雯梅痛苦的叫喊聲中雜著乒乓的響聲及惠兒勸阻的聲音,不及多想推門而入,見殿內一片狼藉,地上滿是被摔掉的東西,呂雯梅鬢發蓬亂,好似瘋了一般,見東西就摔,惠兒想阻止她,又哪能近身?蕭懌大駭,搶上前一把抱住她,「雯梅你這是咋了?」
呂雯梅看也不看他,只听︰「我好難受,我難受。」
蕭懌何曾見過她這樣,不覺心驚,只緊緊抱住她說︰「你別再鬧了好麼?」
呂雯梅歇力掙扎,「你放開我,放開我。」
蕭懌不肯松手,呂雯梅竟張口咬他左臂,蕭懌頓感臂上一陣疼痛,但只咬緊牙忍受了,仍歸不撒手,只覺呂雯梅松了口,身子一沉,軟軟垂下了,蕭懌大驚失色,急喚︰「雯梅,雯梅。」呂雯第不答應,竟是昏了過去,蕭懌忙將她抱到榻上躺下,晃晃她身子,「雯梅你這是怎麼了?你快醒醒呀!」呂雯梅雙目緊閉,毫無反應,蕭懌拉住她手腕一模,感覺還有脈搏只是較弱,微松一口氣,向惠兒道︰「她怎麼會這樣?」
惠兒未及答話,斐煙跑進來問︰「姑娘她咋樣了?」卻見呂雯梅躺在榻上,不知死活,不禁「啊」的一聲。
蕭懌凝視著呂雯梅,「她昏過去了。」責備道︰「你們是怎麼照看她的?她何以會……」
惠兒和斐煙雙雙跪下,惠兒低低泣道︰「小姐晌午服藥後,開始也沒咐不適,可過了不多時,小姐突然說她胸悶心煩,奴婢給她撫著胸口,想讓她好受些。不料她越來越難受,竟然摔起東西來,奴婢和斐煙姐姐想阻止她,卻制止不了,斐煙姐姐就去找殿下您了……」
蕭懌心念勿動,莫非是藥有問題?問道︰「你們沒去叫太醫麼?」
斐煙道︰「奴婢已讓一個宮女去請了。」
「那你快去催他來。」
斐煙忙答應了,匆匆跑了出去,蕭懌見呂雯梅還未醒向殿里掃視一眼,對惠兒道︰「你叫幾個宮女把殿里收拾一下。」
過了一會,斐煙引著太醫急急走了進來,蕭懌忙道︰「你快看她到底得了何病?」
太醫給呂雯梅把著脈,忽皺眉道︰「奇怪,奇怪。」
蕭懌問道︰「什麼奇怪?」
太醫囁囁道︰「這麼姑娘脈象不穩,好像是中邪了。」
蕭懌怒道︰「胡說!怎麼會中邪?她定是服了你的藥才會這樣的。」
太醫訝異,「什麼?」
蕭懌忍氣向惠兒道︰「你把呂姑娘的病情跟他說一下。」惠兒復述了一遍。
太醫愈听愈驚,嚇得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明鑒,微臣開的確確實實是清熱祛火的藥,絕不會錯開呀!」
蕭懌不解地問︰「你說你開對了藥,那她服後為何會病情加重?」
太醫一臉茫然︰「微臣不知。」
蕭懌怫然道︰「你是太醫,怎會不知?」
「這位姑娘病情古懌,微臣疹斷不出來。」
蕭懌叱道︰「庸醫,真是庸醫!」太醫俯首跪在地上,哪敢吭聲?蕭懌見他如此,還是疑心他開的藥有問題,向惠兒道︰「藥碴還在麼?」
惠兒一怔,即而答道︰「在的。」
「那你把藥碴包好,速送太醫院,讓人給驗驗。」
惠兒答應了,匆忙出去,蕭懌望一眼太醫,讓他起身,向斐煙道︰「你去叫個黃門,讓他轉告我父皇,就說呂姑娘病情有點重,我暫時不能過去了。」他走到榻邊,見呂雯梅仍未醒,心里著急,問︰「你沒辦法讓她醒來麼?」太醫為難地搖搖頭,蕭懌嘆口氣,只能等著了。
不久,惠兒回來道︰「沒問題,太醫院里的其他幾個太醫驗過藥碴後,都說沒有問題,只有連翹、蘆根、黃芩、玄參、甘草等幾味普通藥材,確實是清熱祛火的藥。」
蕭懌疑心方去,喃喃道︰「藥沒問題,那她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問太醫︰「你當真不知她得的是什麼病?」
太醫愁眉苦臉道︰「微臣真的不知,微臣醫術有限,實在不知道這位姑娘究竟得的是何病。」
蕭懌瞟了他一眼,埋怨道︰「你連這點小病都治不好,還是太醫呢,去吧。」太醫見他不治自己的罪,轉憂為喜,忙道了謝離去。蕭懌想呂雯梅服藥後,應有所好轉才對,病情怎又而加重了真是奇怪,這麼想著,呂雯梅輕咳了兩聲,醒了過來,蕭懌喜道︰「雯梅你醒了。」
呂雯梅看看他輕聲道︰「殿下。」
蕭懌握住她雙手,「我在這里。」
呂雯梅笑了笑,一轉臉,發現殿里有些零亂,驚問︰「咋亂糟糟的?我怎麼了?」
殿里已經宮女們打掃收拾過了,但仍有些東西擺放不整齊,蕭懌怕呂雯梅醒後會看見殿里亂,才讓宮女收拾的,可呂雯梅還是看了出來。慰撫道︰「你只是一時心煩意亂,不小心踫掉了幾件東西而已,沒事的。」但呂雯梅仍憂疑地看著他,蕭懌裝作無事人一般道︰「真的沒事,你別憂心。」見她臉上有汗,便讓惠兒端來一盆熱水,他在絞面巾上的水時,稍一用力,左臂傷處有些疼痛,微微蹙了下眉。
呂雯梅察覺有異,問道︰「你怎麼了?」
蕭懌忙道︰「沒事。」絞干面巾上朱,為她擦拭臉上的汗,呂雯梅似乎想到了什麼,右手一把抓住他左腕,左手迅速擼起了他的衣袖,蕭懌待要縮手,已然不及。
呂雯梅看到他手臂上留有兩排很深的齒痕,齒痕處結有血痂,驀地驚覺,急問︰「是我咬了你了,一定很痛吧!」
蕭懌倏地抽回手,微笑道︰「已經不痛了。」
呂雯梅流淚道︰「我這是怎麼了?我到底得了什麼病?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好不好?」
蕭懌听了,心酸難受,柔聲安慰道︰「那個太醫不會看病,我會再讓別的太醫給你看看,你先安心休息,別胡思亂想,你的病會治好的。」他怕她再追問,起身欲走,卻覺右手一緊,被呂雯梅拉住了,她道︰「殿下,你別走。」蕭懌回首一笑,「你先好好休息,我待會再來看你。」呂雯梅無奈松手。蕭懌向惠兒、斐煙道︰「你們把她照看好。」二女齊聲答應。蕭懌走到她們身旁,悄聲道︰「你們別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她。」二女點點頭,蕭懌又向呂雯梅瞧了一眼,出了殿。
他想到再傳別的太醫,需請示了父皇才可以,就匆忙趕到了政務殿,蕭翁業還在批奏章,見他回來,問道︰「她的病可好點了?」蕭懌輕輕搖搖頭道︰「沒有,兒臣想另傳太全她疹治。」
蕭翁業凝視了他一會︰「那你去傳吧。」
蕭懌道了謝,出去尋了一個做雜役的小黃門,讓他把太醫院里的所有太醫都傳到朝霞台去,然後自行返回朝霞台。
呂雯梅已坐起身來,見蕭懌回來了,欣然叫了聲,「殿下。」
蕭懌快步走過去,「你咋起來了?」
「我躺累了,就起來了。」
「我去傳太醫了,他們待會就會過來。」
呂雯梅眼神有些驚慌,「又傳太醫了?」
蕭懌輕輕拍拍她的背,「別怕,你得的只是尋常小病,很快就會好的。」
呂雯梅有些不信,不過還是心安了點,問道︰「皇上生我的氣沒?」
蕭懌寬懷道︰「沒有,我父皇還讓我給你傳太醫呢。」呂雯梅心下一寬,緩緩松了口氣,蕭懌問︰「你現在感覺可好點了?」呂雯梅輕輕「嗯」了一聲,蕭懌又問︰「你渴麼?想不想喝水了?」
「我剛剛喝過,不喝了。你現在沒事啊?」
蕭懌一笑,「沒事,就在這兒陪陪你。」
呂墳露一縷甜笑,靠在他肩上,閉上了眼楮,蕭懌伸右臂摟住了她腰身。
正沉默間,惠兒引著五位太醫走了進來,向蕭懌行了一禮,蕭懌松開呂雯梅,起身道︰「你們給這位姑娘好好瞧瞧,看究竟得是何病?」
五位太醫答應了,分別為呂雯梅看病,又問她病況,呂雯梅道︰「前一個太醫說我是傷熱,給我開了清熱祛火的藥,可我服藥後,卻感到煩燥氣決,還摔了東西南北,不知是怎麼回事?」
蕭懌聞言,知道呂雯梅已知情了,向惠兒斐煙看去,她們只搖搖頭,想是呂雯梅自己記起來了,並不是兩個侍女告訴她的。蕭懌待五位太醫給呂雯梅看完病,問道︰「你們看出她的病因否?」
五位太醫面面相覷,臉上均有疑難之色。其中一位太醫欠身管道︰「這位姑娘的脈動象時緩時急,很不穩定,病情實在有些古懌,還請太子殿下恕微臣醫術不及。」另外四位太醫亦欠身道︰「請太子殿下恕微臣醫術不及。」
蕭懌大感氣惱,大聲質問︰「你們這些太醫是怎麼當的?連她得的是何病都不知道。」
五位太醫俯身于地,不敢作聲。
呂雯梅郁然道︰「你別責怪他們,我的病既古怪,別人自是治不了的,你讓他們走吧。」
蕭懌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擺擺手,叫他們走了。他拉住呂雯梅的手,語氣堅定︰「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呂雯梅惆悵不語,蕭懌自忖,雯梅何以會豁然得病,且病情還如此怪異,竟連太醫都瞧不出她得的是何病,難道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便問她。
呂雯梅想了想,道︰「沒有啊!我的飲食都是御膳房里做的,且我每次用膳時,惠兒和斐煙都要先嘗過後,才給我吃,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蕭懌暗想,這可奇怪了,到底是不因讓雯梅生得病?思索片刻,突然記起一個人來,不覺月兌口道︰「是她,一定是她了。」
呂雯梅不知他在說誰,問︰「什麼?」
蕭懌不管,只道︰「我去找她。」
呂雯梅不明就里,他這是要去找誰。
天已向晚,落日余輝漸漸退去,夜,悄然襲來。蕭懌匆匆趕到含香閣時,見閣里透出燈光,琴聲和著明珠的歌聲從閣里傳出,只听她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挑兮達兮,在城厥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明珠歌聲嬌柔婉轉,琴調卻悲涼哀傷,听之令人傷感欲落淚。
蕭懌听了,也不免心里發酸,在二層門外站了片刻,才推門進去。
明珠听得有人進來,轉頭一看,竟是蕭懌不禁一呆,心下歡喜,竟爾忘了行禮,緩緩站起身,叫了聲︰「太子殿下。」
蕭懌猶豫一瞬,沉聲道︰「我有一事要問你,請你老實回答。」他盯著她雙眼,「那日呂姑娘來看你,她喝了你的茶,我想知道茶里是否下了藥。」
明珠初時還以為蕭懌是來看望她的,原來只是為這事而來,空歡喜一場,大感失望,听他問起,忙道︰「沒有,我沒有下藥,她病得很重麼?」
蕭懌不答她話,問︰「那為何給她看過病的太醫們,都說她的病情古懌,不知病因?」
明珠詫異︰「她的病古怪,可是我給她喝的那盞茶,我先喝了一口才給她喝的,我喝了並無事,可她怎會……我去看看她。」
蕭懌攔住她悒快不樂地道︰「難道你去了,她的病就會好?」明珠一怔,望著他無話可說,蕭懌打量了她片刻,冷然道︰「你以後不要再去朝霞台,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說完出了閣。
明珠見他走了,悵然若失,怔怔流下淚來。
蕭澤說明珠有嫌疑,只是她所言也不無道理,倒不能認定是她害的呂雯梅,可呂雯梅到底因何得的病,得的又是何病,卻琢磨不透了。找誰才能把呂雯梅的病治好,也還不知道,他彷徨半天,覺現在再去朝霞台也不濟事,便回東宮了。
秋楓遞上茶來,見蕭懌愁眉不展,關切地問︰「殿下何事不愉?」蕭懌只嘆口氣,並不言語。秋楓更感奇怪,溫婉道︰「殿下可是遇到難事了?不防說給奴婢听听,或許奴婢可幫得上忙。」她跟了蕭懌幾年,對他的性子已然了解,一看他神色,也能猜個bajiu不離十。
蕭懌臉上憂愁之色更重,「呂姑娘病重了,我已讓太醫院所有的太醫給她治病,他們卻不知她的病癥,好生奇怪。」
秋楓驚訝不已,「有這等事?那她現在如何了?」
蕭懌沉吟道︰「現在倒是好點了,但他可能還會犯病。」
秋楓不解其意,問道︰「犯病?」
蕭懌不想說呂雯梅摔東西之類的,只道︰「她犯病時心煩難受,今天昏迷過一次。」
秋楓更感訝異,「還昏迷了,這便如何是好?」
蕭懌愁苦地道︰「我就是正為這事發愁呢!」
秋楓寬慰道︰「殿下先別急,想想辦法再說。」蕭懌想說︰「想辦法,可又能想什麼辦法呢?」見秋楓凝視累索,這話倒不便出口了,也低頭想起來。秋楓思忖著道︰「奴婢倒想出一個辦法來,只是不知使不使得。」
蕭懌眼里放光,喜道︰「你快說。」
秋楓低聲道︰「宮里的太醫都治不了呂姑娘的病,那殿下不如派人到宮外另請高明之士給呂姑娘治病。」
蕭懌雙手一拍,贊許地看了她一眼,「咦,我怎就沒想到呢!」他唇邊露出笑意,「經你一說,我倒記起一個人來,他可能會把呂姑娘的病治好。」
秋楓驚喜︰「真的?」
蕭懌點點頭,「我明天就去找他,你現在去趟朝霞台,看看呂姑娘。」
秋楓應了「諾。」去了朝霞台。
輕紗羅帳後,呂雯梅斜倚在榻上,閉目養神。聞得有人進來,緩緩睜開眼楮,見來人是秋楓,有點意外,直起身來,「秋楓姑娘。」
秋楓行禮︰「太子殿下不放心姑娘,讓奴婢前來探視。」
呂雯梅客氣道︰「我現今尚無名份,秋楓姑娘無需行禮。」
秋楓恭謹道︰「姑娘雖還無名份,但畢竟是太子殿下看好的人,禮數自是不能少的。」
呂雯梅不置可否,默然片刻,說道︰「我現在挺好的,請你代我謝過太子殿下,並向他問安。」
秋楓道︰「諾。」正要告辭,卻听斐煙的聲音在身後道︰「秋楓姐姐你來了。」秋楓回身,親切地拉住她的手,「妹妹!」
斐煙一臉喜色,道︰「姐姐可好?妹妹很想你。」
秋楓亦歡喜,「我也挺想你的,近日你還好吧?」
「挺好的,早就習慣了。」
呂雯梅見她二人執手相語,也感高興,「你們有段時間不見面了,應坐下好好聊聊吧!」
秋楓含笑欠欠身,「多謝姑娘好意,只是太子殿下那邊還等著奴婢回話呢,就不多留了,奴婢告退。」
呂雯梅便道︰「斐煙,你去送送秋楓姑娘。」
斐煙高興地答應一聲,同秋楓出了殿。
呂雯梅心中煩憂,「太子殿下是挺關心我,可我得了不明之癥,只怕是……」
惠兒也感不安,還是寬慰道︰「小姐別憂心,想太子殿下會有辦法的。」
呂雯梅憂心忡忡,「我這病要是好不了,只怕會拖累他。」
惠兒柔聲勸道︰「小姐快別這麼說,保重身體要緊。」
呂雯梅苦笑一聲,「保重身體?現在我連自己得的是什麼病都不知道,如何保重身體?」
惠兒更想煩惱,想安慰她,卻不知說啥好,低頭想了想,道︰「小姐生病的事要不要告訴老爺和夫人?」
呂雯梅忙道︰「不要,別告訴他們,不然他們會擔心我?」
第二天一早,蕭懌更衣潔面後,對許宗源道︰「待會你去轉告我父皇,就說我有點事要出宮一趟,大概……大概午時回來,你現在先去給我備匹馬,然後你再去告父皇。」他怕先告了蕭翁業,會不讓他走,只能先走了,再告之。
許宗源臉上憂疑之色一顯,既而應道︰「諾。殿下是否要人陪同?」
蕭懌稍一思慮,道︰「叫兩名侍從即可。」
許宗源應了,退出殿去,不多時,他走進來道︰「殿下,人馬已備好,現候在宮門口。」
蕭懌點一點頭,出了殿,遠遠望見兩名侍從牽著馬在宮門口等著自己了。蕭懌走過去,騎上馬,帶著兩名侍從出了宮,他們出了城,穿過那片蔥郁寂靜的樹林,蕭懌讓馬停下來,轉頭對兩名侍從道︰「你們在此等候,不要走遠。」兩名侍從齊聲答應。
蕭懌獨自乘馬進ru逍遙谷,此時谷內峰戀疊翠,草木蔥蘢,溪流潺潺,野花遍地,鳥鳴陣陣,景色秀美迷人。但蕭懌無心賞景,縱馬馳到伯歷的屋舍旁,也不及拴馬,叫道︰「師父,師妹,我來啦!」可屋內毫無動靜,亦不見他們出來,蕭懌奇怪,伸手敲了敲伯歷的屋門,叫了兩專長︰「師父。」可仍無回應,蕭懌大奇,雙手一推屋門,那門竟開了,向里一張,里面並無人,蕭懌想著不知師父去哪了?又到其他幾間屋舍查看,均無人在,他四處望望,連半個人影也沒見,蕭懌驚詫不己,尋思︰師父和師妹都不在了,他們會去哪呢?轉念又想︰門沒上鎖,那他們應該走不遠,我等他們一會吧!
蕭懌折回伯歷屋里,剛想坐下,忽瞥見桌上放著一塊素白粗布,上面寫的有字,拿起來觀看,只見上面寫著︰
「為師和你師妹去荊州了,過段時間回來。」
蕭懌大為愁苦,「糟糕,這可咋辦?他束手無策,在屋里徘徊了一會,決定給師父留下書信,蕭懌找到筆墨,白布片,凝思一瞬,提筆寫道︰「呂姑娘得了莫名之病,太醫疹治不出,懇請師父看在待兒薄面上,速到皇宮為呂姑娘醫治,徒兒不勝感激,蕭懌。」
蕭懌放下筆,正要出門,忽想到看守宮門的侍衛可能會不讓師父進宮,便解下腰間玉配,並書信放在一起,蕭懌出谷尋到那兩名侍從,與他們一並返回皇宮。
蕭懌還未及進殿,一個小黃門勿忙跑過來,稟道︰「皇上有諭,宣太子殿下到政務殿議事。」蕭懌只好過去。
政務殿內,龍涎香輕煙彌散,蕭翁業身著一襲棕黃袍服,在靜心批閱奏章,蕭懌進來向他行了一禮,蕭翁業抬起頭看了看他,聲音低沉︰「你去哪兒了?」
蕭懌情知不能撒謊,低聲道︰「兒臣到宮外尋訪名醫了?」
蕭翁業揚了揚眉毛,擱下筆問︰「怎麼?那些太醫還沒給她看好病?」
蕭懌無奈道︰「是,呂姑娘的病有些奇怪,他們看不好,兒臣只好到外另尋高明。」
蕭翁業嗤笑一聲,「太醫們都治不了她的病,外面的野郎中又如何疾得?」
蕭懌並不這麼認為,說︰「太醫們的醫術是挺高明,但外面有的郎中可能會比他們更高明。」
蕭翁業臉色一沉,怫然道︰「照你這般說,宮里的太醫都是酒囊飯袋,不比外面的郎中了?」
蕭懌有些畏懼,「兒臣不是這個意思,父皇勿怪。」
蕭翁業瞥了他一眼,懶怠再跟他計較,問道︰「你可尋到名醫沒?」
蕭懌喪氣道︰「沒有。」他突然跪下道︰「兒臣懇求父皇件事,請父皇在宮門口張貼皇榜,尋求名醫。」他怕師父不能早回來,想一邊等待,一邊另尋名醫給呂雯梅治病。
「你讓朕給她張貼皇榜尋求名醫?」蕭翁業干笑了兩聲,「朕已下令,不許任何人把她生病的事傳到宮外去,如果朕答應了你的請求,替一個丫頭尋醫看病,豈不叫世人笑話?你覺得為了一個女子,這樣做值得嗎?」
蕭懌聲音雖低,神色卻堅定︰「值得,因為兒臣在乎她。」
「可你是太子!」蕭翁業的聲音有些凌厲,他注視著蕭懌,眼中流露出失望,憂怨這色,良久,蕭翁業悵然道︰「懌兒,你太叫朕失望了,太叫朕失望了。」
蕭懌心里惻痛,含淚道︰「兒臣不孝,兒臣對不起父皇。」
蕭翁業內心十分矛盾,如果廢掉蕭懌的太子之位那自己培養他多年的心血豈不付之東流?且自己曾廢過一位太子,若再冒然改立,也不穩妥。再說自己身體每況愈下,隨時都有病倒起不來的時候,需要蕭懌輔政。可要是繼續讓他當太子,萬一他日後繼承了自己留下來的千秋帝業,不能好好治理齊國,只寵愛女人可怎辦了他,躊躇難決,思忖良久,仍難以下決定,只好擺擺手,讓他先回去。
蕭懌也以為父皇要廢他太子之位,好在父皇並沒這樣說,只讓他先回去,想父皇可能還不忍心忘掉自己,心下略安,默默告辭離開。
蕭翁業重重嘆口氣,緩緩搖搖頭,喚了聲︰「王安。
守在門口的王安應聲進殿,打身了道︰「奴才在。」
「傳騰口諭。如果住在朝霞台的那個呂雯梅再犯瘋病的話,即刻把她送回秦府,不可再留在宮里,要是太子知道了,也要照此去辦,不得有誤。」
王安見皇上說得無比鄭重,忙應道︰「奴才遵命。」
朝霞台內,惠兒削了個隻果,遞給呂雯梅,道︰「小姐吃隻果吧!」
呂雯梅一抬眼,看到了惠兒手背上那道紅紅的傷痕,是自己昨天病重時,扔手指甲抓的,心里一陣難受,輕輕撫著她手背,「我為何會得這種怪病,傷了太子殿下,還傷了你,我真是不好。」聲音里滿是自責。
惠兒心下酸楚,眼圈有些泛紅,「小姐,快別自責,等小姐病好了,就會沒事了。」
呂雯梅不想再惹惠兒難過,強將眼內即將流出的淚水逼回,深深吸了口氣,她沉默片刻,拿起隻果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吃了,這種酸甜的味道,就像是她的一段經歷,入宮失去自由,受人管制,裊裊無聊,感覺是酸的。蕭懌愛她,對她關懷有加,感覺是甜的,可現在她得了病,得了連太醫都治不了的怪病,蕭懌還會愛她麼?這唯一的甜能否守得住?這樣想著,心里沒了底。
惠兒見她神色凌楚,心有不忍,「今日天氣挺好,奴婢陪小姐出去曬曬太陽,散散心可好?」
呂雯梅同意了,帶著惠兒出了殿。
外面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清風徐徐,拂動著呂雯梅的鬢發,似想幫她驅趕憂愁,但她心中的憂愁又豈是風可以吹拂去的?呂雯梅傍步在庭院里走著,惠兒指著幾株海棠樹上紅艷,嬌柔的海棠花,「小姐,你看這海棠花開得多美啊!」
呂雯梅抬眸望著枝上隨風輕曳綽約多姿的海棠花,不禁嘆道︰「花是很美,可開敗了,就不會美了。」
惠兒不覺叫了聲,「小姐!」。
呂雯梅搖頭苦笑,「我怎又說起傷感的事了。」
惠兒向大門外望了望小聲嘀咕,道︰「太子殿下為何還沒來?」
呂雯梅心中煩亂如麻,隨意撫弄著海棠花枝,「他應該有事,暫時過不來。」忽聞蕭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雯梅。」呂雯梅心下一喜,轉臉一看,果見蕭懌走了過來,她迎上去。道聲︰「殿下。」惠兒見蕭懌來,臉上也綻露笑容。
蕭懌拉住呂雯梅的手︰「我一上午沒過來,有些想你,你在做什麼?」
呂雯梅向惠兒看了一眼,道︰「惠兒說今日天氣好,就陪我出來走走,曬曬太陽。」
蕭懌贊同道︰「你沒事的時候,就多出來走走,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呂雯梅淡笑道︰「殿下說得是。」讓他同自己一起進殿。
惠兒斟上茶來,「殿下辛苦了,請喝茶吧。」蕭懌微笑著點了頭,惠兒擱下茶,退了出去。
呂雯梅靜默片刻,道︰「我現在得的病,連病因都不知道,給你添了麻煩,我真是不好。」
蕭懌本在猶豫是否告訴她,自己去找伯歷的事,听她說了這一句,覺得應該告訴她,說道︰「雯梅快別這麼說,今早我去消遙谷找我師父了,但他和我師妹去了荊州,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後,就會來給你看病,想我師父醫術高明,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呂雯梅不安道︰「可萬一治不好呢?」
蕭懌柔聲安慰︰「別說萬一,我會一邊暗訪名醫,一邊等我師父回來,說什麼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呂雯梅眼含熱淚,感動道︰「殿下,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蕭懌伸手模模她頭,柔笑道︰「傻瓜,你是我最心愛的姑娘,哪能對你不好呀?」
呂雯梅聞言心里一陣甜蜜,一陣心酸,久疚道︰「可我起初對你不好,罵你還打你,你就不怪我?」
蕭懌尷尬地笑了下,「那是我自己不好,總說些不正經的話惹你生氣,又怎會怪你。」
呂雯梅埋首在他懷里,唇角蕩起一抹清甜的笑。
這日,蕭懌來到章德殿向蕭翁業問安,一進殿門看到父皇背對陽光坐在案後,在他身前投下一片陰影。他手拿一卷書微微出神,靜靜的,沒半點聲音,只覺沉寂無聊,行了禮,垂手站在一旁。
蕭翁業看他一眼,道「那丫頭怎樣了?」
「還好。」
蕭翁業的聲音緩而沉,「朕知道你喜歡她,但你要明白你是太子,日後要擔負國亡得任,女人只是附屬,不要用情太深,你要始終記得,應以國祚為重,而不是女了。」
蕭懌皺了皺眉頭,低低應道︰「諾。」
蕭翁業听出他的聲音很勉強,想他真是個情種,只怕要被女人所累。不由嘆了口怒氣,冷然道︰「你不愛听就算,朕也不強求你,可你身為太子,未來的國君,必須要以江山社稷為重,別太辜負朕對你寄予的厚望。」
蕭懌注視著父皇,突然發覺父皇蒼老了許多,心下酸楚而感慨,從小到大,自己雖然不很討父皇喜歡,可父皇卻把自己推上了太子之位,並培養自己治國的能力,而自己卻數次令他失望、傷心,還配做他的兒子麼?蕭懌悔恨而內疚,深深叩首︰「兒臣明白。」
蕭翁業臉上終于露出幾分欣慰的神色,頷首道︰「總算你還有點出息,唉!朕老了,你還年輕,好好干吧。」
蕭懌品味著父皇的話,慢慢辭出殿去,初夏的天氣還不算炎熱,但也有了點暑氣,處處可聞鳥叫蟲鳴之聲,蕭懌心中更感煩亂。他向朝霞台走去,還沒到,就見惠兒神色慌張地跑過來,嬌喘吁吁道︰「小姐的病又發作了,殿下您快過去看看吧。」
蕭懌大驚,急忙趕到朝霞台,還來進殿,就听到里面呂雯梅又在摔東西的聲音,忙推門去見呂雯梅神情痛苦,難受地叫喚,不由心如刀絞,眼見她要把桌上一只花瓶推到地上,搶步上前欲阻止,她卻突然昏迷倒地,蕭懌驚駭,忙從地上將她扶起,抱到榻上急喚︰「雯梅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可是呂雯梅如上次昏迷一般,對蕭懌的叫喚絲毫沒有反應,蕭懌心急如焚,可沒有辦法叫她醒過來。
惠兒進來見呂雯梅又昏過去了,心中驚憂更甚,道︰「殿下,小姐她……」
蕭懌直視惠兒,聲音微啞︰「她怎又犯病了?」
惠兒忍淚管道︰「奴婢也不知道,剛才小姐還在跟奴婢閑談,可突然就犯病了,奴婢只好去找殿下您,斐煙姐姐則留下看著小姐。」
蕭懌听到「斐煙」二字,奇怪地道︰「我進來時並未看到她啊?」
惠兒也看見她不在,還以為蕭懌叫她做來去了,原來蕭懌並沒看見她,驚疑道︰「奴婢走時她還在的,這會兒不知她去哪了?」
蕭懌臉色一沉,正要叫人去找,卻听見斐煙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蕭懌不豫道︰「你為何不看著呂姑娘,卻跑到外面去了?」
斐煙不知畏懼還是心虛,結結巴巴地道︰「奴婢去打熱水了,想給呂姑娘擦擦臉。」
蕭懌冷了臉色︰「你把呂姑娘看好不要出事就行了,誰叫你在她犯病時去打熱水了。」
斐煙忙把水盆放在地上,跪下道︰「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蕭懌厲聲道︰「斐煙,今天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你對呂姑娘不好,就是對我不敬。如果再讓我知道你不好好服侍呂姑娘的話,那我就只好送你到浣衣局了。」他故意把「浣衣局」三字說得很重,以示警示。
斐煙一向見蕭懌和顏悅色,何曾見過他如此嚴厲,早已嚇得臉色蒼白,苦苦哀求。
蕭懌想她是不敢了,道︰「我就原諒你這一次,但下不為例。」斐煙磕頭謝罪,但不敢起身。蕭懌轉頭不理,想讓她多跪一會,惠兒與斐煙關系本不算好,見蕭懌訓斥斐煙,心下暗覺痛快。蕭懌突然想到雯梅又犯病的事要是被父皇和母後知道可就遭了,忙道︰「惠兒,你快去告訴外面所有知道呂姑娘犯病的宮人,不許他們把此事說出去。」又向斐煙道︰「你去叫幾個宮女來,趕緊把殿里收拾收拾。」
片刻,斐煙帶著三名宮女進來,還未及收拾,孟錦雲突然出現在殿門口,指著殿內驚問︰「哎喲,這咋這樣亂?」
蕭懌乍見母後來了,吃一驚,驚慌失措地叫了聲「母後」。
孟錦雲步進殿,瞧了一眼,仍昏迷未醒的呂雯梅,問道︰「她是怎麼回事,竟將殿里搞得亂七八糟的。」
蕭懌張口結舌︰「呂姑娘的病有點重,這才……」
孟錦雲瞪他一眼,冷哼一聲︰「听你父皇說,她得的病連太醫都不知道,看來是治不好的了,不如……」
蕭懌急道︰「母後,請您相信兒臣,一定會把她的病治好的。」
孟錦雲冷冷笑道︰「把她的病治好?母後勸你還是別唐妄想了,乘早把她父母叫來,將她接走了事。」
蕭懌大聲道︰「不要!請母後相信兒臣一次,千萬別趕她走。」
孟錦雲甚感氣憤,怒道︰「這個瘋丫頭不吉,你還留著她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干什麼?」
蕭懌跪下,拉住孟錦雲衣襟懇求,「母後,兒臣求您千萬別趕她走,別把這事告訴父皇,算兒臣求您了。」
孟錦雲本是到東宮看蕭懌的,見他不在,想他可能來朝霞台了,就過來,不料卻看到了這麼一幕幕,心里已然不滿,而兒子竟跪在她面前請求別趕呂雯梅走,不由得怨怒填胸,舉手欲打,但見蕭懌雙眼含淚,滿是哀求之色,終于狠不下心,將高高舉起的手緩緩垂下,很勉強地道︰「好,母後就答應你的請求,暫時不趕這瘋丫頭走。」她語轉凌厲,「但這事要傳到你父皇那兒去,你休想阻攔。」說罷,轉身離殿再不看蕭懌一眼。
蕭懌緩緩松了口氣,緊繃的心才算松馳。他站起身,吩咐宮女們趕緊把殿里收拾齊整,然後走到榻邊,握住了呂雯梅冰涼的雙手,以自己手掌的溫度,溫暖她的手,輕輕地道︰「雯梅,你快醒醒,別再叫我著急,為難了好嗎?」
但呂雯梅這次昏迷的時間要較上次長,良久才悠悠醒轉,她一睜眼,猛然坐起身,拉住蕭懌的手,急問︰「我是不是又胡鬧了?我沒傷著你吧?」
蕭懌一驚,忙扶住她道︰「你快躺下,不然會頭暈的。」說著欲扶她躺下,呂雯梅不肯,推開他的手,道︰「不,你先告訴我。」
蕭懌不想讓她知道實情,只得撒謊道︰「你是犯了病,但沒上次嚴重,已有所好轉,你沒傷到我,也沒傷到別人,你瞧這殿里不是挺整潔的。」
呂雯梅環視殿里,確實挺整潔,但她在蕭懌眼里看出他在說謊,搖頭道︰「你別騙我了,這是你在我昏迷時,就已經收拾好了的。」她凝視著蕭懌雙眼,「你跟我說句實話,我的病是不是無藥可醫了?」
蕭懌忙道︰「你別瞎說,怎會無藥可醫?請你相信我,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等我師父回來給你看病,他老人家定會手到病除的。」
呂雯梅的眼淚奪眶而出,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臉上滑落而下,「上次犯病時,還把惠兒的手抓傷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殿下,你叫我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說著就要下榻。
蕭懌趕緊按住她道︰「雯梅你這是干什麼?我不許你走,不許你離開我。」
呂雯梅淚眼迷蒙地望著他,見他也含淚看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頭撲在他懷里大哭起來,惠兒和斐煙見狀,也不禁心酸落淚。
蕭懌輕撫她背,柔韌勸道︰「好了,別哭了。你身子虛弱,別哭壞了身子。」待呂雯梅漸漸止住哭聲,慢慢扶她躺下,道︰「你安心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會在這兒陪著你。」
呂雯梅推推他道︰「你快走吧,別讓皇上和皇後娘娘知道了生氣。」
蕭懌想想也是,只好道︰「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的話,就叫惠兒告我。」他嫌斐煙不好,就故意不提她。
呂雯梅點一點頭,目送他離開,心里是酸是甜,卻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