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適休息,調整好心態後,連紫應一行人已經重新上路了。
或許是怕再驚嚇到她,公子已又恢復常態。唇泛淡笑,手搖紙扇,不時打量連紫應。連紫應索性任由他看,反正像他說的,逃也逃不了,就直面慘淡的人生吧。
馬車駛上平坦的官道,路途漸漸平穩,車子的搖晃慢慢變成一種催眠的幅度。加上昨晚幾乎沒睡過,連紫應開始昏昏欲睡。她倚在窗邊,頭隨著車子的顛簸不時撞在車壁上。但她毫無感覺一樣,任由自己上下眼皮打架。
公子蹙眉看了幾眼,實在看不下去,將她扯近自己道︰
「你可以靠著我。腦袋不會疼麼?」
連紫應微受一驚,頓時清醒了許多。忙呵呵一笑,道︰
「不用了……」
轉頭打個呵欠,把車簾子掀開,看景提神。
公子瞧她兩眼,遲疑片刻,開口問道︰
「應兒,你是從軒轅山莊出來的麼?」
連紫應一驚,差點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但及時控制住了自己,按捺好心緒,聳聳肩,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
公子看了看她,收起折扇︰
「你很了解軒轅山莊。」
連紫應頓時想起上車前曾與小伶說過的話,心下掠過一絲慌亂。
「呃,我……我只是在那里呆過一些時間,但我不是山莊的人。」
她解釋道。看向公子一笑,又說,
「我只是偶然在那里出現,就像晚兒一樣。」
不同的是,晚兒離開那里,還有家可回。她卻不知道何去何從。
「你離開,原要去何方?」
公子又問道。
連紫應向窗外望去,想了想,說︰
「去找人吧,去找能幫我找到回家的路的人。」
應該說,是找在世諸葛亮。否則還有誰能幫她找到回家的路。
這其實只是她自娛娛人的一個想法罷了。
「去哪兒找?」
公子卻當真了,追問著。
連紫應看向他,微一笑,說︰
「天涯海角,天南地北,我不知道那人在哪里,只能到處去。」
公子怔了怔,想到什麼,忙說︰
「應兒,你告訴我他的特征,我幫你找。」
「特征?」
連紫應錯愕。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哪來的什麼特征啊。如果非要一個,那就是通曉奇門遁甲之術的能人異士,也就是諸葛亮。說出來他信麼?
不禁好笑地說︰
「我都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不是人……」
如果諸葛亮還在世,他就是神仙了對吧。
公子狐疑地半蹙眉頭︰
「不是人?」
連紫應看了看公子,忽然想起與小曇初見時,她將自己當成兔妖的事。不禁玩性大起,一個惡作劇的念頭跳了出來。她魅惑一笑,神秘地湊近公子,說︰
「對啊,公子,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其實,我不是人,是……妖……」
公子微訝,睜大眼楮看了看她,目光中滿是驚疑。
連紫應揚起嘴角又是一笑,說︰
「你不信啊?你想想,你在這世間,見過其他像我這樣的女子麼?」
公子眼前瞬間閃出初見她到現今的種種畫面。溫香樓里那令人一見難忘的妖異妝束,邪魅的笑容,還有那聞所未聞的勾魂歌曲。若在那一刻,說她非人間女子,只怕沒有人不信。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但此刻,眼前的女子大眼澄澈,眉目清明,哪里有半分妖氣。他眨了眨眼,略一思忖,搖首道︰
「你確與其他女子不同,但定不是妖。」
見唬不了他,連紫應笑著坐直身子,說︰
「公子,你真的很不好騙啊。」
要是換成軒轅昊……想起初時戲弄他的場景,他面紅耳赤尷尬的樣子……若那時她說自己是妖,他會是什麼神情?
不禁笑道︰
「曾有人說過我是個妖女呢……」
那家伙,空有一身才藝,只可惜,遇到她這個克星。
看見連紫應臉上又現出那種自心底發出的笑容,公子不禁愕然,看著她不能移目。連紫應見狀忙收住笑,把話題扯回正道︰
「其實我不是要找明確的某個人,只要是通曉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的人,都是我想找的目標……」
公子雖滿心疑慮,想知道她笑容背後的東西。但她不提,他也不想勉強,便順著她的話題道︰
「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
連紫應點頭。公子不解地說︰
「你找這些術士有何用處?」
連紫應抿嘴,道︰
「自然是有用,便如公子你的名諱一樣,不便明說。」
說完狡黠一笑。
公子無奈地笑了,搖首道︰
「你這女子。」
思量片刻,道︰
「既如此,回京後,我找司天監來見你就是了。」
「司天監?」
連紫應關于尋找在世諸葛的說辭只是說說,且全是她自己的想象而已。至于奇門遁甲什麼的更是她從電視里搬出來隨口胡芻的,沒料到公子會忽然提出一個煞有介事的相關名詞,而且其中仿佛蘊含著某種希望,連紫應驚疑地看著他,心跳微急。
公子解釋道︰
「司天監是我朝的天文官,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他們自然懂得……」
連紫應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楮︰
「真的?你,你沒開玩笑?」
公子看了看她,道︰
「司天監只是觀天相識氣象的小小官員,各朝向來不甚重視,無怪你不知曉。但又少他們不得,因而確是有的。」
連紫應迅速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遍歷史上學過的東西,好像確實找不到司天監這個官名。但,公子說的每一句話都給人一種很有說服力的感覺,她不由自主就相信了。驚訝地問道︰
「你……你能見到他們?」
公子微微一笑道︰
「我識得不少朝中大臣,見幾個小小天文官,倒不是問題。」
連紫應喜上眉梢,激動地抓住他的衣袖︰
「公子,你真的說的是真的?」
公子幾乎被她繞口令般的問話問暈,忙點頭︰
「自然是真的,我為何要騙你?」
「那太好了!」
連紫應興奮地想跳腳。這是不是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有希望了,有回去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