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塵土飛揚,兩騎迅若閃電的快馬在大道中央放蹄狂奔,路人甚至來不及看清馬上的人是男是女,馬兒便一閃而過了。但馬上的騎士卻還嫌棄馬兒不夠快,不停地加鞭。鞭聲和著急促的馬蹄聲,讓人感覺前路定是發生了十萬火急的大事了。
「昊,慢些罷,你病體未愈,不宜這般奔波……」
急馳了一陣,走在後面那匹馬兒身上的騎士禁不住開口了。
幸好這馬兒是他從山莊帶出來的好馬,不然怎麼經得住這樣的折騰。
兩人正是從鳳棲縣出來,急速趕往紅菱縣的軒轅兩兄弟。得到應兒可能在紅菱縣的消息,軒轅昊火急火燎地沖出城,看見途人的坐騎就要搶過來。好在軒轅昱及時追上來制止,轉而呼出他帶來的馬兒。
軒轅昊騎上馬後就一路狂奔,已近一個時辰沒有停過。再這樣下去,只怕馬兒都要承受不住了。軒轅昱才不得不出聲勸止。但軒轅昊像是沒有听到,依然策馬奔騰。他心中腦中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馬上趕到紅菱縣,找到應兒!
軒轅昱無計可施,唯有緊隨著他。很快,途經彩桐縣境。但軒轅昊沒有絲毫要停頓的意思,軒轅昱想要再次勸誡,但看看兄弟堅決的身影,最終還是默了。
公子提出的司天監給了連紫應很大希望。此刻,她已將對公子所有的畏懼都拋之腦後,心中全是對以後的憧憬,又是忐忑,又是歡喜。因時間不早,路不平也將車子趕得快了。車子較之前的悶熱更多了一些顛簸,但連紫應反而安穩了下來,沒有再吵過要下車歇息。
行了許久,百無聊賴之下,睡意又開始侵襲。連公子也禁不住閉目養神起來。連紫應有些無聊,干脆趁機盯著公子上下左右仔細看了個遍。
閉著眼的公子身上氣勢依然不減,總給人些許不可侵近的魄氣。他的長相其實很儒雅,濃眉微斜,臉部線條很柔和。實在想不通他讓人不敢直視的氣魄究竟是怎麼來的。不過,他不管何時都是腰直身正,一身正氣。在車子里坐了這麼久,直挺挺的腰身依然沒有改變。即便是合眼養神,也沒有絲毫松懈。這應該是他氣勢的來源之一吧?
觀察了一會兒,連紫應也不願驚動公子,便移走視線掀開車窗簾子向外觀望以解睡意。就在此時,只听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來。她微帶好奇地看著窗外,尚未來得及想象過往的會是什麼人,兩騎人馬便從窗口一閃而過。
但,她看到了。
雖然也許一秒都不夠,但她還是看到了。
是他,軒轅昊。
她瞬間怔住,下一瞬,又猛地將頭探出去。塵土飛揚,遠去的,只是兩個模糊的影子。
是他麼?她會不會看錯?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她沒有眼花麼?若真的是他,這一刻,他算不算已經找到了她?明天,就是十天期限的最後一天了。若在明天日落前,他還是沒有站在她的面前,她該喜還是悲?她能把這一瞬,當作老天爺的提示麼?
「應兒,怎麼了?」
馬蹄聲驚動了公子。看見連紫應趴在窗口許久沒有動靜,有些好奇,忙出聲問詢。
連紫應驚醒,縮回來放下簾子,搖頭道︰
「沒什麼,透透氣。」
公子聞言關切地問道︰
「可是有何不適?讓不平停車歇息一會兒吧。」
連紫應忙制止道︰
「不用。走了這麼久,想必也快到了,到時再歇吧。」
公子又轉向車外問道︰
「不平,還有多少路途?」
路不平答道︰
「回公子,咱們行了近兩個時辰,想來再有半個時辰便可到彩桐縣境了。」
公子瞧了瞧天色,道︰
「也好,這樣傍晚便可到達,屆時可找客棧安歇一晚,明早再到軒轅山莊拜訪老將軍。」
連紫應聞言接口道︰
「據我所知,老爺子並不在山莊里啊。」
公子一愕,看向連紫應,眼神中滿含復雜。連紫應忙干笑一聲,說︰
「那個,我說過我曾在山莊里呆過,所以知道他不在啊……」
奇怪,她干嘛要解釋這個……
公子微然一笑,說︰
「我並非好奇你知道他不在山莊,而是,你對老將軍的身份並不詫異……」
連紫應微驚,才想起這個細節來。遲疑了片刻,想到公子的態度並無敵意,便開口問道︰
「公子,你認得軒轅老爺子麼?」
公子笑意微收,搖起紙扇,眼望車窗,思慮了一會兒,才答道︰
「算不得認得。先父與老將軍乃是故交,他們相識時我尚未出世。我自幼听聞老將軍的功績,與之神交已久,甚盼有朝一日能夠相見一面罷了。」
連紫應點了點頭。本想再問深些,但想到再問就要觸及公子的身份,她還不願意知道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因而,最終還是止住了。
車子又行了許久,就在連紫應又被睡意糾纏難分時,車外傳來路不平的聲音︰
「公子,前面便是彩桐縣了。」
連紫應聞言頓時清醒過來,忙探頭出去。果不其然,外面正是那天她在此決定往西還是往東去的那條官道分岔口。
她不禁有些感慨。那日,她選擇了西方,結果卻在半路遇到了妖孽梁炎,間接落回軒轅昊之手。又掙月兌出來,被弄去截然相反的東邊。可到最後,依然還是回來了。難不成,她真的逃不開麼?
馬車漸漸向縣城駛近。看著城門上越來越清晰的「彩桐縣」三個大字,連紫應不禁咬起了唇。
或許,這也正是老天爺的暗示。即便她千方百計地離開,還是回來了。可是她回來了,軒轅昊卻離開了。老天要告訴她的,就是,她與他,注定有緣無份。
她是不是真的該狠下心去做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