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過後,是國慶的七天長假。
雨瑄哪兒也不想去,窩在家里,邊看書邊吃零食,逍遙得似神仙。
偶爾,她也會和爸爸媽媽出去,看場電影或听音樂會,或者呆在家里,什麼也不做,趴在媽媽的懷里,看爸爸拍攝的幻燈片,听他講各國各地的所見所聞。
林濤只有五天假期,他曾經問雨瑄想去哪兒旅行?雨瑄知道爸爸平時工作很忙,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跑,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她只想他呆在家里好好休息。況且長假期間,各個旅游景點人滿為患,她討厭人多吵雜的地方,與其在外面人擠人,還不如窩在舒適的家里,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林濤臨走的前一天,帶著夏汐和雨瑄,去海邊給她們拍照。
這是他每年堅持為女兒做的事情,平時不能時時刻刻陪在身邊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他只能用這種方式記錄下女兒的成長。
天氣很熱,已經十月了,太陽一如盛夏,依然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能量,恣意地揮灑它的熱力,大地像要被烤焦了似的,空氣里到處彌漫著燥熱的氣息。
臨近黃昏,他們才出門,上了林濤的吉普車,往大海的方向駛去。
林濤開車繞到了海灘的另一邊,這里很安靜,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木,西邊的天空,霞光異彩,將半邊天空渲染得色彩繽紛,整個世界好像都仿佛披上了一層紅紅的輕紗。
雨瑄穿著一襲白色吊帶長裙,赤足走在沙灘上,晚風吹起她及肩的長發,她背著陽光,嬌顏在光影中有幾絲模糊,但落日的余暉在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柔柔的光,純美得像是從海里走出來的小美人魚。
傍晚的海邊很是舒爽,迎面吹來的海風帶著咸咸的濕氣,潮水慢慢漲了上來,海浪一下一下地沖刷過來,發出一波一波的響聲,陽光不再毒辣,暈黃的光影映得周邊一片璀璨。
林濤背著相機,沒有讓雨瑄搔姿弄首地擺弄拍照pose,而是在不經意間抓拍屬于她的美麗,一抬手,一回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或趕潮,或踏浪,把這一瞬間定格成永恆。
夏汐也緩緩走了過來,她穿著尼泊爾的大花吊帶裙,長長的大卷發隨意慵懶地披散在身後,耳邊別著一朵雞蛋花,像個熱帶雨林的精靈,風情萬種。
「媽咪,您好漂亮!」雨瑄由衷地贊美道,迎向媽媽,兩人赤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沿途留下兩排腳印。
「我的寶貝兒最漂亮!」夏汐柔柔地笑著,伸手輕輕為她理好被風吹亂的發絲。
「哈哈……你們都是我的寶貝兒,都是美人坯子,能擁有你們,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海風傳來林濤爽朗的笑聲。
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從前世追到今生,依依不舍追到了這輩子。
人生得此**和愛女,足矣!
傍晚時分的光線是最美的,林濤狂拍了一陣後,在西方的橘光隱去光亮之前,支起三腳架,安好相機,調好角度、光圈、快門和焦距,定格下一家幸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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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邊回來,雨瑄洗完澡,輪到夏汐去洗。
經過書房時,她看見林濤盤腿坐在地板上整理文件,便走了進去,「爹,您在做什麼?」
「沒什麼。這幾天回來找了一些資料,把有用的帶走,沒用的放回去。」看見女兒,林濤微微笑了。
林濤是個高大俊朗,身材頎長,氣質儒雅的男人,高蜓的鼻梁上架著一副日本佐川藤井的復古手造竹子鏡腿鉚釘黑框眼鏡,鏡片後面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雖年屆四十,卻像三十不到的年青人,沒有一點中年人的福態。
雨瑄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俏皮地問︰「需要我的幫忙嗎?」
「好啊!你幫爹把這一疊資料放回書櫃吧!」林濤拍拍女兒的手,語調是一貫的**溺。
雨瑄「哦」了一聲,身子依然趴在爸爸寬大結實的背上,舍不得離開。
「寶貝兒,我听你媽咪說,從小學開始就有小男生給你遞小紙條了,現在長大了,是不是更受歡迎啦?」林濤總是習慣一邊做事,一邊跟女兒聊天,像老朋友似的,沒有隔閡和拘謹。
雨瑄白希的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她站直身子,不依地跺了下腳,嬌嗔道︰「爹!」
「怎麼?閨女長大了,不願意和爹分享心事啦?」林濤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
雨瑄皺皺鼻子,不好意思地嘟著嘴,「不是啦!那些男生挺煩人的,他們的信我都沒看,全被子嬌沒收了。子嬌說這是荼毒祖國花朵的東西,不宜給我看。不過,她倒是有讀一些搞笑的給我听,真的好好笑。」說到最後,她輕笑出聲。
林濤抬頭看了一眼雨瑄,不著痕跡地問︰「那你是怎麼看待這些男生的行為的?」
「呃……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覺得他們很無聊啊!有些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就說喜歡我,很奇怪吧?」雨瑄聳聳肩,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
林濤抬眸看向女兒,精致的瓜子臉上瓖嵌著一雙清亮透徹的剪水明眸,宛若子夜星辰,直挺小巧的鼻子,粉嘟的紅唇,望著眼前宛若出水芙蓉般的少女,他有些不敢相信,女兒似乎忽然間就長大了。
他微微笑著,語調輕緩,「想听爹講故事嗎?」
「嗯!」雨瑄輕輕應道,盤腿坐在爸爸對面的地板上。
「寶貝兒,爹在讀大學時,系里有個非常有才情的男生,詩歌寫得倍兒棒,大家都叫他小顧城。只是,他的個性比較木訥、孤僻。他喜歡同系的系花,便大著膽子給她寫了一首唯美的朦朧詩。這首詩寫得非常好,系花忍不住拿出來跟好友分享,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首詩竟然在校園廣播里播出,事情馬上傳遍了整個校園。
男生誤以為系花把這當作炫耀的資本,他生氣地找到系花,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踐踏他的自尊?系花本來就非常驕傲自負,面對男生咄咄逼人的質問,她惱怒地說了一些非常傷男生自尊的話。男生受不了刺激,當晚就自殺了。系花也整個崩潰了,還沒畢業就草草嫁人出了國,從此沒有再回來過。」
這是一段二十年前的塵封往事,令人傷感!
從浴室出來的夏汐,恰巧看到這對父女呆滯凝重的神情,不明就里地問道︰「怎麼啦?你們父女倆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什麼,和孩子在談以前的事兒。」林濤回過神來,沖夏汐笑笑,拉她坐到身邊,接著對雨瑄說︰「瑄瑄,男子鐘情女子懷春,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有男生喜歡你,仰慕你,那是因為你有值得他們喜歡和仰慕的地方。雖然他們的騷擾可能會造成你的困擾,你可以不去看,不去理會那些信件,也可以在私底下原封不動地還回去,但不應該把信件流到第三者的手中。你想想,如果你寫給別人的東西,別人卻交到第三者的手里,你知道後會作何感想?無論如何,你要記住,在你不尊重別人的同時,你也不值得別人去尊重。」
雨瑄看了一眼媽媽,又看了一眼爸爸,有些困惑地問道︰「人長大了,都會有這樣的困擾和煩惱嗎?」
「是啊!這是人生必經的階段!像你們現在這種年齡的孩子,對于感情方面的事情只是?*???惺焙蛄?亞楹桶?槎忌瞪檔胤植磺澹?聰不棟選?野?恪?以謐轂摺N也環袢夏忝欽飧瞿炅湟燦姓姘???遣灰歡ㄓ形蠢矗?暇溝蹦惴傻黴?擼?吹黴?兜氖焙潁?憬?嵊齙礁?嚶判愕娜恕!包br />
「將來遇到的人一定是優秀的嗎?如果現在遇到好的,兩人可以一起努力,讀同一所大學,這與爹和媽咪不也一樣嗎?」
林濤笑著斜睨了一眼妻子,伸手攬住她的肩頭,「你說的也對,只要你覺得不會影響到學業和前程,兩人一起努力,一起進步,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瑄瑄,別听你爹胡說,記住媽咪平時說的,別去理會那些男生,晚自習放學讓宋澤送你回到大院門口,知道嗎?」夏汐白了丈夫一眼,沒有打算讓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
林濤朝雨瑄吐吐舌頭,識趣地轉移話題,「瑄瑄,有件事爹媽咪一直沒有告訴你,申請你和媽咪去香港的證件已經批下來了,隨時都可以走。你是想讀完高中考完高考再過去,還是現在開始休學,然後到香港讀Form4?你自己決定。不管怎樣,爹媽咪都尊重你的決定。」
听到這個消息,雨瑄沒有感到太高興,她雖然很喜歡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但已經過了那種渴望一家三口呆在一起的年齡,現在反而害怕那座陌生的城市,一切都得重新開始,重新適應。她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答應他們,會慎重考慮這件事情。
與爸爸媽媽互道晚安後,雨瑄回到房間。
窗外,夜色正濃,一整片闃暗的天際,月色溫柔,風輕星爍,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