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那天,大家在一中門口集合。
那時候,海島還沒有開通火車,為了趕廣州通往北京的火車,凌晨時分就得出發。
夏汐打車把雨瑄送到一中門口,文化部包的長途大巴車已經等在那里。宋澤從車上走下來,叫了聲「阿姨」,伸手接過夏汐手上的拉桿箱,放進大巴的行李艙內。
放好行李,夏汐拉著宋澤的手,仍然是聲聲叮嚀,「宋澤,你是男孩子,又是瑄瑄的好朋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瑄瑄,不管去哪兒,你們都要在一起,知道嗎?」
「知道了,阿姨,您放心吧!」宋澤向夏汐下保證。
這是雨瑄第一次坐海陸聯運,雖然有了宋澤的保證,夏汐還是不放心,轉頭又對雨瑄說︰「瑄瑄,你手機一定要開著,公公婆婆會在廣州的省汽車客運站出口等你,你一定要記住了。」
「嗯!」雨瑄用力地點頭,上前兩步緊緊抱住媽媽,柔聲安慰她,「媽咪,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您先回去,別在這兒站著,天寒地凍的,車還要等人齊了才開呢!」
說完,雨瑄放開媽媽,看向宋澤,「宋澤,你幫媽媽攔輛的士,讓她先回去吧!」
聞言,宋澤跑到馬路邊,截停了一輛的士,在送夏汐上車之前,再次向她下了保證,「阿姨,您放心,我保證會照顧好林雨瑄的。」
夏汐的心里泛起絲絲無奈和不舍,她故作輕松地扯了扯嘴角,轉身上了的士。
「拜拜,媽咪!」雨瑄朝媽媽揮揮手,目送著媽媽乘坐的的士消失在夜色中,心情有些沉重,她輕輕嘆了口氣,隨著宋澤上了大巴車。
他們選了前排的位置坐下,宋澤從背囊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雨瑄。
雨瑄伸手接過,手驀地一暖,她低頭看了一眼這個圓圓、暖暖的小東西,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小暖寶。」宋澤湊近她低聲說。
雨瑄沖他甜甜一笑,捧著小暖寶,手,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十分鐘後,人陸陸續續到齊了,凌琳點了一遍人數,示意司機可以開車了,司機發動引擎,車子駛入濃濃的夜色中。
到了碼頭,車子和人要分開走,凌琳領著大家走進候船室。
帶隊的是文化部一位年青的專員,他把所有成員召集到一起,介紹說︰「我是文化部的任偉凡,是這次的帶隊隊長,你們可以叫我任哥或任隊。這位是一中的凌琳,這位是華僑中學的莫小凡,我主要是負責打點好你們的生活起居,任何同學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
任偉凡又說了幾點紀律要求後,要求凌琳和莫小凡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學生。一中人太多,凌琳指定謝婉欣為一中隊里的負責人,同學們有什麼不方便找凌琳的,都可以找謝婉欣。
交待完後,登船的時間也到了。
由于《霸王別姬》的改編,多了八名男生和兩名女生,除了凌琳和莫小凡,一中共有九男十一女,僑中是八男八女。有了男生的隊伍,氣氛就是不一樣,上了船還未坐穩,他們中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掏出撲克牌,忙著招呼大家圍成圈打撲克。
跳舞的人性格一般都比較外向,不管認不認識,男生女生沒有拘束地坐在一起,興奮地又笑又叫,熱鬧得不行。
「宋公子,過來玩牌呀!」
有人招呼宋澤去打牌,宋澤笑著謝絕了。
雨瑄第一次坐輪船,海上風浪有點大,輪船晃晃悠悠的,船艙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椅子坐得也不舒服,雨瑄覺得有些頭暈,一直不停地動來動去尋找舒服的坐姿。
看見她難受的樣子,宋澤英挺的眉微微皺起,輕喚了一聲,「瑄瑄!」
「嗯?」
「你知道清華大學要用多少時間才能讀完嗎?」
「呃……」
雨瑄有點懵,暈漲的小腦袋有點跟不上節奏,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是希望借由腦筋急轉彎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微微莞爾,掰著手指,輕輕地說︰「清、華、大、學,讀完了,最多四秒。」
瞧見她稚氣的模樣,宋澤笑了,他繼續接著出題,「那你知道耶酥是哪一國的人嗎?」
「天國啊!」
「為什麼大人總說兩個孩子剛剛好?」
「嗯……因為不孝有三。」
「晚上12點整做什麼事情最適合呢?」
「抱佛腳啊。」
「……」
一問一答間,雨瑄果然沒那麼難受了,一個半小時的船程很快就過去了,他們到達了大海的彼端。
順著人流下了渡輪,雨瑄習慣地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漆黑如墨,一顆星星都看不見,大地還在沉睡,偶爾幾聲渡輪汽笛的鳴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上了汽車,大家都顯得特別亢奮,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雨瑄坐在靠窗的位置,抱著小暖寶,和宋澤同時听一個mp3,一對耳機,一人戴一個耳朵。
窗外,夜色深深,車子緩緩前行,雨瑄靜靜地听著音樂,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當她悠悠醒來,發現自己像煮熟了的蝦子一樣蜷縮著,頭枕著宋澤的腿,恍惚間有點兒不知身在何處。
冬日的清晨,暖陽透過車窗,灑入一片金色,他們兩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雨瑄昏昏沉沉地翻身坐起,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發了會兒呆,才轉身看向身旁的他,在暖人心脾的金色中,他像個孩子,安穩、香甜地睡著。
陽光溫和而柔軟,雨瑄沒有拉好車窗簾遮擋住陽光,而是把頭側靠在椅背上,靜靜地凝視著他,凝視著那張沐浴在冬日暖陽中的俊美的臉。
汽車徐徐開著,漸行漸遠,雨瑄的困意也越來越濃,她無意識地閉上眼楮,不知不覺中,漸漸睡去。
再次醒來,車子已經下了高速,駛入廣州市區了。
「睡醒啦,小懶貓!」頭頂上傳來宋澤慵懶的聲音,他唇角微勾,遞了瓶礦泉水過來。
雨瑄半眯著眼沖他笑笑,喝了兩口水,揉了揉脖子,伸了個懶腰,然後把頭懶懶地擱在他的肩頭。
司機停停倒倒了幾個來回,終于把車停在省汽車客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