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吃,你以前最喜歡吃鱈魚的。」慕東霆不解的詢問。
而未等天雪開口,坐在對面的顏飛突然說道,「她現在不喜歡吃魚。」
「呦,到底誰才是她丈夫啊,顏飛,難道你比東霆還了解沈天雪?」潘婉茹不冷不熱的插了一句。
而她添油加醋的一句話,瞬間讓氣氛降到了冰點。
慕東霆唇角含著笑,但左側的眉梢卻冷揚起,看著天雪問道,「是嗎?」
「沒有啊,挺好吃的。」天雪夾起碗中的魚肉,強迫著自己咽了下去,又強忍住作嘔的感覺,揚起下巴,眉眼彎彎的對著慕東霆笑奮。
天雪很聰明,劍拔弩張之勢如此輕而易舉的被她化解。
只是,坐在對面的顏飛臉色卻變得難看,他吩咐佣人倒了杯酸梅汁,然後二話不說,啪的一聲放在了天雪面前。
天雪喝了幾口,胃舒服了很多,看向顏飛的目光充滿了謝意。
其實,出國之前她的確很喜歡吃魚,尤其是鱈魚,幾乎是拿來當飯吃。可當初懷著寶寶的時候,孕吐反應很嚴重,一聞到魚腥味就想吐,漸漸的形成了條件反射,之後,她就再也吃不了魚肉了。而這些,慕東霆自然不知道。
氣氛再次僵持了下來,顏飛和慕東霆皆沉默。天雪夾著菜,吃的小心翼翼。
而此時,佣人端上了兩杯溫熱的花生露,這是潘婉茹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喝花生露,有助于女人的保養。而天雪身為客人,佣人禮數周全的也給她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放在她面前。
而慕東霆卻淡淡的開口道,「拿下去吧,天雪對花生過敏。」
上次因為過敏住院,慕東霆至今仍心有余悸,只要和花生沾邊兒的東西,他是踫也不會讓她踫的。
「沈小姐也對花生過敏嗎?我家先生也是。」佣人一邊端起花生露,一邊多嘴的說道。
而她話音剛落,只見潘婉茹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筷子摔在了桌面上,厲聲嘶喊了句,「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對不起,太太。」那佣人自知說錯了話,快速的收拾了東西,快步走進廚房。
而潘婉茹的臉色變得極難看,目光狠狠的盯著天雪,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天雪想,她現在已經被萬箭穿心了。可是,她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清楚,難道花生過敏也是罪過嗎?只許顏伯父過敏,卻不許她過敏,這又是什麼道理?!
「我飽了,你們吃吧。」潘婉茹推開身後的椅子,惱火的離開。
而位置上,顏建輝的神情也有些奇怪,不冷不熱的開口道,「我們繼續吃飯,別理會她。」他說完,轉而看向天雪,目光柔和了幾分,「天雪,多吃一點,別見外。」
「知道了,姨父。」天雪有些牽強的彎起唇角,氣氛都僵成這樣了,她如果還能吃下去,那她可真夠不長心的。
「天雪,你別多想,姨媽是心情不好,和你無關。」顏飛適時的出聲安慰。
天雪沒心沒肺的笑,看似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可她又不是傻子,潘婉茹明顯就是沖著她來的。
「我上去看看姨媽。」慕東霆說了句,然後也起身離開。
二樓的主臥室,潘婉茹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其中不乏古董瓷器之類,顏家的奢華,在B市無人可及。
慕東霆象征性的輕敲了幾下房門,然後推門而入。入目的便是地上的一片狼藉,他下意識的蹙起劍眉。
「姨媽,誰又惹您不開心了?」慕東霆轉而換上一副笑顏,來到潘婉茹身邊。
「還不是你做的好事!天下女人那麼多,你偏偏娶了沈家的女兒,還真是孽緣不淺。」潘婉茹不冷不熱的嘲諷著。
慕東霆溫笑,語氣中多了幾分輕挑與玩味,「天下女人這麼多,可能入我眼的也只有天雪一個,可她又偏偏入不了您的法眼。姨媽,如果你真這麼討厭她,那我馬上就和她離婚。」
「真的?」潘婉茹殷切的看著他,態度十分認真。看樣子,她還真是巴不得他和沈天雪離婚。
「當然!不過,離婚不是小事,姨媽,您總要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吧。」
潘婉茹目光中的殷切漸漸泯滅,取而代之的是暗淡與深冷。「沒有理由,你和她是結是離都是你自己的事,我無權過問。但是,從今以後不許再帶她到顏家來,我不想再見到她。」
「姨媽……」慕東霆還想爭辯,卻被潘婉茹厲聲打斷。
「行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姨媽,就記住我說的話。否則,就當我白疼了你一場。」
潘婉茹的情緒很激動,慕東霆只能應承著說了聲,「好。」
他帶天雪來顏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給顏飛一個警告,讓顏飛明白,天雪已經是他的妻子了,而兄弟妻不可欺。
可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變得復雜了。姨父對天雪過分的寵溺,還有姨媽對她毫無理由的厭惡,這些就像層層謎團一樣,掀開雲霧,
tang真相似乎呼之欲出,可他卻無法撲捉。
而與此同時,顏飛和天雪正坐在庭院之中。
日暮西沉,晚風徐徐,庭院深深,別有一番情致,只是,肩並肩坐在一起的兩人,卻各懷心事。
「顏飛,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天雪柔柔淡淡的聲音,打破了長久的沉默。
顏飛苦笑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他,顏飛的確是很生氣,可他氣的是自己。整整六年,他都沒能讓天雪愛上他。而天雪回國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慕東霆就抱得美人歸。
慕東霆的手段高明,心機之深,他自愧不如。
「他,對你好嗎?」顏飛微嘆著問道,聲音中不免夾雜著苦澀。
天雪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略微遲疑後,回道,「當然好啊,不然我為什麼要嫁給他。」
顏飛斂眸,深深的凝望著她,目光有幾分沉重。再次出口的聲音中,暗含著幾分譏諷,「天雪,你是想騙我,還是想騙你自己?新婚就開始冷戰,這也叫好嗎?」
天雪白/皙的容顏顯出幾分尷尬之色,心里已經將劉芸那個大嘴巴罵了無數遍。
而慌神間,顏飛已經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緊緊的護在掌心間,他的手掌很暖,那溫暖好似能流入心田,天雪莫名的驚慌,掙扎著甩開了他的手。
天雪並不傻,她並非不懂顏飛的心意,她只是一直在刻意的逃避而已。她低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楮,只听顏飛沙啞的聲音再次在頭頂響起。
「天雪,我已經開始後悔了,我不該放任你嫁給慕東霆。」
「呃!」天雪瞪大了漂亮的明眸,目光卻不停的閃躲著,顏飛的直白,讓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面對。
顏飛微微的苦笑,無奈的伸出手,指尖劃過她額頭。「至于這麼震驚嗎?天雪,你還想裝糊涂到什麼時候?」
「顏飛,我……」
「該震驚的人應該是我吧。」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很有震懾的效果。慕東霆高大的身體來到天雪身旁,手臂環在她腰肢,稍稍用力,便將她反鎖入懷。
他英俊的臉龐上掛著一字號的笑容,但天雪還是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危險強大的氣息。
「顏飛,你覺得你剛剛那些話是該對‘表嫂’說的嗎?」慕東霆冷冽一笑,目光犀利駭人。並且,刻意的咬重了‘表嫂’二字。
一時間,又形成了對峙之勢。
顏飛冷然一笑,顯然沒把慕東霆的警告放在眼里。「我不過是顏家的養子而已,哪里敢和慕少攀親戚。」說話間,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天雪,執著的追問道,「天雪,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此刻,天雪已經一個頭兩個大,回答什麼?裝糊涂的事嗎?!
片刻的遲疑與為難後,她才淡淡的開口,「顏飛,不可否認,我的婚姻的確存在一些問題。但婚姻是一門學問,總要慢慢去模索、經營。我相信東霆,我也相信自己。顏飛,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不過,我並沒有後悔。」
至少目前,她沒有後悔嫁給慕東霆。
天雪說完,轉身離去。
慕東霆唇角邪魅的揚起,有幾分得意。隨後追隨上她的腳步。
再看顏飛,他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目光中是不盡的受傷與疼痛,手掌緊握成拳,高大的身體在晚風中輕微的顫抖,如同一尊落寞孤寂的雕像。
慕東霆開車載著天雪離開了顏家。
車內緩緩的流淌著優美的鋼琴曲,慕東霆單手握著方向盤,看起來心情不錯,偶爾跟隨著曲調輕哼幾聲。
而天雪坐在他身邊,一直沉默著,目光迷茫的看向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回到別墅後,慕東霆直接將她抱入臥室中,糾/纏了她整整一個晚上,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宣誓著主權。
一夜索/求無度,直接導致天雪渾身乏/力,身體像要散架一樣的酸疼著,第二天根本爬不起床。
而不同于天雪的倦怠,慕東霆卻是神采奕奕,按時起床,吃早餐,西裝革領的準備上班。
「今天上午沒什麼事,你好好在家休息吧。」慕東霆坐在床邊,低頭輕吻著她額頭。
天雪伸出柔軟的手臂,懶懶的纏上他頸項,溫軟的聲音嗔怪,又撒嬌,「慕東霆,都怪你。」
「怪我什麼?」慕東霆曖寐一笑,唇輕貼在她耳畔,呢喃間,吞吐著溫熱的氣息,「分明是你體力不好,雪兒,看來我們以後要多鍛煉才行。」
「走開,不想理你。」天雪紅著臉推開他,背轉過身,一張小臉都埋入被褥之中。
慕東霆淡淡失笑,然後起身離開。
他開車剛離開別墅,狹小的空間內,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淡掃了眼來電顯示,意料之外,居然是徐羽珊打來的。
「有事?」他的聲音有些冷淡。
電話那端,徐羽珊嬌笑一聲
,反問道,「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羽珊,別浪費我的時間。」慕東霆聲音中透出不耐。他向來不喜歡糾/纏不休的女人。
徐羽珊很識趣,沒有繼續繞彎子,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在你公司對面的咖啡廳中等你,有很重要的事,放心,絕不會浪費慕總裁寶貴的時間。」
星巴克咖啡廳中,慕東霆走進的時候,徐羽珊早已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多時,她今天穿了條紅色超短裙,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很吸引人眼球。
但徐羽珊這種***奔/放的美女,顯然不是慕東霆喜歡的型。因為他坐在她面前,神情極淡漠。
「說吧,找我什麼事?」他直接詢問,並低頭看了眼腕表,半個時候後,他還有一場例會。
「急什麼,先喝杯咖啡。」徐羽珊笑靨嬌媚,為他點了杯藍山,不放糖,也不放女乃精。這是慕東霆的習慣。
而他卻連踫都沒踫,唇角的笑帶著淡淡的不屑,「徐羽珊,如果你找我來不會只是為了喝咖啡吧?」
「當然不是,一杯咖啡怎麼能打動慕總裁呢。」徐羽珊笑的有些諂/媚,從愛馬仕包包中拿出了一疊文件遞到他面前,「我想,你會對這個更感興趣。」
慕東霆不解的從文件袋中取出文件,大致的翻看過後,絕美的笑靨在唇角邊溢開,只是,笑的有些冷而已。徐羽珊拿給他的居然是一份沈氏集團股份持有者名單。
「你這是什麼意思?」
「東霆,我知道你一直在收購沈氏集團的股份。」徐羽珊說道,而她話音剛落,慕東霆的目光遽然間變得深冷。
而她卻不以為意的繼續說,「不僅我知道,我爸爸他也知道。所以,你想從我爸,或者沈天雪手中拿到股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這些……」徐羽珊從文件中抽出其中一張,指著上面的數據,「他們都是沈氏控股的小股東,這些股份雖然零散,但加起來也超過了20%,何況,他們都是生意人,圖的就是利益。只要你肯砸錢,他們一定願意出讓股份。」
徐羽珊說完,目光渴望的看著他,期待著他回以一個溫暖的眼神。
而慕東霆鳳眸微斂,笑看著她,俊顏波瀾不驚,徐羽珊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氣氛一時間陷入沉寂,而這樣的沉寂讓徐羽珊有些不安,越是看不懂他的心思,越是慌亂無措,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凌遲處死。
長久的沉默後,慕東霆終于出聲打破,「羽珊,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
「什麼?」徐羽珊看著他,眸中一片茫然。
「如果沈氏是大名江山,而你,就是引清兵入關的吳三桂。」慕東霆的聲音很平淡,而一字一句,就像砸在徐羽珊的心上,讓她不自覺的微顫著。
徐羽珊又何嘗不明白,如果被她老子知道她出賣沈氏,不扒了她的皮才怪。可是,為了東霆,她什麼都願意做,她不惜背叛任何人。
「東霆,你知道我是愛你的,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徐羽珊的情緒有些激動,伸手緊握住慕東霆手掌,卻被他冷漠的推開。
「對不起,羽珊,我不能接受。我慕東霆向來無功不受祿。」他說完,從皮夾中掏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在桌面上,算作付咖啡的錢,而後,便起身準備離開。
「我很忙,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離開了。」慕東霆說罷,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
而徐羽珊卻突然激動的從位置上站起來,對著他的背影嘶喊道,「東霆,無論你接不接受,我送出去的東西,是不會收回來的,包括我的心。」
她的厲聲嘶喊,在優雅安靜的咖啡廳中顯得格外突兀,毫無意外的引來眾人的目光。而慕東霆只是稍稍的停頓了下腳步,甚至沒有回頭,輕描淡寫的丟下了一句,「那是你的事,隨你。」
他不溫不火的態度,徹底的刺激了徐羽珊,而人在受了刺激的情況下,往往會做出一些失控的事。走出咖啡廳後,徐羽珊直接用快遞將資料寄到了恆宇集團。她要讓他明白,她徐羽珊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可是,快遞剛剛寄出去,她就開始懊惱、後悔了。
原本,她是要憑借這個籌碼讓慕東霆與沈天雪離婚,讓他娶她的。而慕東霆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她交出了東西,並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這就是所謂的欲擒故縱嗎?呵,和他玩兒,她簡直太女敕了。
而與此同時,恆宇集團總裁辦公室中。
慕東霆慵散的靠坐在老板椅中,而顧子揚坐在他對面,一臉的愁容。
「我說東霆,你腦子沒進水吧?徐羽珊把股東名單給你,你就應該欣然接受。是她自己願意給的,我們又沒逼她。這個時候,你還矯情什麼。」
慕東霆邪魅一笑,手中打火機 啪響過,點燃了指尖的煙蒂,他淡淡的吞吐著煙霧,深眸微眯,「我了解徐羽珊這個人,她把股東名單給我,一定會提出相應的要求。」
「那你就繼續施展美男計啊,無非就是約個會,親個嘴,上個床,你滿/足她不就得了,反正也不吃虧。」顧子揚嘻哈的調笑著。
慕東霆卻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將兩指間剛吸了兩口的煙蒂掐滅在水晶煙灰缸中,「你還真當我是男技了!我嫌她髒。」
「矯情!慕東霆,你就繼續矯情吧。我看你沒有這20%的股份,用什麼收購沈氏集團。」顧子揚挫敗的將身體靠近沙發。
慕東霆鳳眸深斂著,高深莫測的一笑,「放心吧,煮熟的鴨子飛不了。」
他話音剛落,總裁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敲響,秘書蔣欽推門而入,畢恭畢敬的將一份快遞放在了慕東霆桌面上。
「慕總,您的快遞。」
「知道了。」慕東霆動手將快遞拆開,里面正是那份沈氏集團的股東名單。他溫溫的一笑,尚好,一切都盡在掌控中。
慕東霆將資料直接丟給一旁的顧子揚,並囑咐道,「先查一下這份名單的真偽,然後再動手,別掉進了別人的圈套。」
「放心吧,我知道。」顧子揚隨口回了句,正低頭翻看著那份資料。
「做的隱蔽些,別驚動了沈立峰,沈老頭那只老狐狸狡猾著呢。」慕東霆又提醒。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顧子揚喜出望外的笑著,這次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離開慕東霆辦公室,顧子揚拎著那份文件站在電梯口等電梯。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沈天雪踩著高跟鞋從里面走出來,手上拎著包,明顯是剛剛才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