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那朵花好漂亮啊。」
「師妹很喜歡麼?」
「恩!」
黎燁躍上樹,不過眨眼的功夫,一朵美麗的鳳凰花便在自己的眼前了,那絢爛的紅,讓他幾乎沉醉。
「只要是師妹喜歡,我便會盡全力拿給你,無論是什麼。」
「師兄……」看著眼前這個自小便與自己一起生活的師兄,楚翹的臉上浮起了紅暈,接過他手上的花,頭低著,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羞澀。
「怎麼?」眼前人兒的樣子讓黎燁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幸福的微笑。
「師兄你……」聞著手中花兒的香味,楚翹低著頭輕輕問道,「陪我一生可好?」
「這是當然。」
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她的問題,他知道這是給了她一生的期盼,可是他還是那樣說了,因為他不僅僅是想陪在她身邊,更多的是想與她浪跡江湖,做一對快樂游俠。
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等華山派的事平靜一點,等她點頭同意,就可以一起游歷大江南北。
可是,一切都還沒來的及說。
「師兄!!!」
「叮當。」染滄劍掉落在地,一滴又一滴的血從空中落下,緊接著黎燁從空中**,白衣上血跡斑斑,幾乎染成了紅衣,像楚翹最愛的鳳凰花那樣美麗。
楚翹愣在原地,驚訝的張著嘴,看著那個身影慢慢**,顫抖著手去接住,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掉落。
李子晴也受了重傷,被一劍刺穿了左肩,見梅園三客已經趕來,便帶著余下的弟子倉皇而逃。
「這女人!」看著黎燁滿身是血一動不動的躺在楚翹懷里,葉銘氣不打一處來,對著旁邊的樹就是一拳,樹上頓時一個大洞。
胡瑾與柳扇兩人見了這個狀況,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看著楚翹這樣,心里都很難受,卻又不知該用什麼話去安慰,只能握緊拳頭抱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趕過來。
為什麼,我感覺心好痛?
南宮羽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里一股莫名的哀愁竟隨著楚翹的哭聲牽引了出來,楚翹的痛苦他竟然感同身受,捂住胸口,腦袋里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翻涌而上,但卻是一片空白。
「師兄!你醒醒啊!」楚翹抱緊懷里滿身血跡的男子,淚如決堤之水,連說話都有些顫抖,「你不是說陪我看鳳凰花開麼?鳳凰花的花期不遠了啊,下個月便是花期,你快醒醒啊,楚翹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呢,不要貪睡啊,快醒醒。」
在她的印象里,黎燁從來沒有受過像這樣重傷,當年與五岳其余劍派比武之時毫發未傷贏得第一,而如今竟然被李子晴傷的這麼重,那個曾說陪她一生的男子,現在是要棄她而去了麼?楚翹搖著懷里昏睡的人,早已是泣不成聲。
「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你忘了嗎?快醒醒啊,師兄!」
梅園三客見她如此傷心,心里非常自責,都有些感傷,畢竟華山派前任掌門對他們有恩,如今,他徒弟遇上了危險,他們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里不免又怒又傷。
「師妹……是你回來了麼?」
依稀之中,黎燁听到了楚翹的哭聲,從昏睡中醒了過來,想睜開眼卻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人影,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只能勉強的開口說話,而且聲音很小,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痛哭中的人听到懷里的人正在叫自己,連忙擦干了眼淚,見他已睜開了眼,高興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師兄!是我,是我,你快別說話,我叫葉前輩他們給你療傷。」
葉銘三人听到楚翹的聲音中帶著喜悅,忙走上前去查看,但一見黎燁的臉色,便都不再說話了。
「怎麼了?」
楚翹覺得有些奇怪,剛想去問,黎燁卻握緊她的手制止了。
「不用了,我已經不行了。」
握著她的手,黎燁竟感覺無比留戀,曾經想著將華山上下打點好就向她說明心意,但現在,恐怕是不能再等了。
「可是……」
話還未說完,嘴卻被一片柔軟堵住,一個輕吻落在唇間讓她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看著懷里人臉上的笑容,楚翹只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的。
黎燁看著眼前女子的模樣,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心里也瞬間輕松了許多,他就要離開她了,有些話,他必須要說。
「師兄,你……」
「噓,听我說。」理了理楚翹有些凌亂的發,黎燁笑著對她說他的心事,「知道麼?從小我就有一件事藏在心底沒和你說,雖然後來繼承了掌門之位,但你說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我每天都在努力,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繼承人,本想,在我退去掌門之位再告訴你的,可是……咳咳…」
還沒說完,黎燁就吐了口血,他想繼續說下去,可是頭卻是越來越重,意識也在模糊,但他依舊強撐著不閉眼,他想多看一眼陪他走過二十幾個年頭的小師妹,他知道自己自己快要離去了,可是他舍不得,他還沒,沒說出口,還沒有問她是否願意……
「師妹,嫁給我好麼?」
終于在彌留之際,他說出藏了二十幾年的話,可是,這也是最後一句話。
沒人看出來楚翹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只看見那抹燦爛的微笑還未完全舒展,便只剩下了木然,臉上再也沒有任何表情,無論梅園三客怎麼勸,她依舊是握著黎燁的手,看著他,仿佛他還活著一般。
「這孩子,怕是再也沒有事情能博她一笑了。」
一向玩世不恭的柳扇見此情景也只能搖著扇子嘆息,葉銘與胡瑾兩人去查看地上還有沒有幸存的華山弟子,一切又仿佛平靜了。
而南宮羽的心情卻久未平息,他心里不知為何痛苦而糾結,楚翹的感受他都像自己經歷的一般,握緊手中的蒼龍牙,他忽然覺得很冷,江湖這麼大,比這更悲烈的,或許是數不勝數吧。
活下來的弟子有四個,經過幾天的療養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楚翹依舊是那樣面無表情的,雖然飲食正常,但也實在讓人擔心。
南宮羽幾次去她房間想安慰她,她只是搖著頭說沒事,然後對著天空發呆。
葉銘怕來不及將黎燁的遺體運回華山,便提出火化,,她也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火慢慢燒完,然後就一直抱著骨灰壇。
「她真的沒事麼?」
看著楚翹抱著骨灰壇上了馬車,南宮羽不免有些擔心,畢竟那四個華山弟子身上還有傷,若是遇上了什麼意外……
「放心。」葉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她是個堅強的孩子。」
生死由天,他們又有什麼能力去阻止即將發生的意外呢?只能任其發展勉強讓它不成為最壞的結果罷了。
「別想了,武林大會就在後天呢。」收回手中的折扇,柳扇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一把將南宮羽摟進懷中,有些痞痞的笑道,「小弟弟,還要不要一起去啊?」
南宮羽微微一怔,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笑道,「這便要看,前輩還肯不肯帶小生了。」
「哈哈哈哈。」
四人相對無言,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的好一會才放聲大笑,許久都沒有這麼輕松了。
人,總是要往前看,前面的路很長,無數的曲折和坎坷在等待著,也許它會將你傷的體無完膚,可畢竟,生活總不會一帆風順,對于那些傷痕,唯有忍受,總有一天,你的磨難會結束,抬頭看見的,是美麗的彩虹。
「駕!」
馬蹄聲起,四人向著目的地出發了,也許是江南王特意開了道,這一路上十分平安,遇到了不少參加大會的門派和游俠,便一同結伴上了鳳儀閣所在的九瀾山,當然最受益的就是南宮羽了,許多前輩一見了他就十分歡喜,那些游俠也是紛紛與他打成了一片。
此時的九瀾山已經是熱鬧非常,張燈結彩,擂台也已經擺好了,只等待著端陽節那天的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