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這場宴會,到底還是成就了孟檀音,妥妥的韜光養晦一鳴驚人。
來客眾多,孟檀音卻不急著結交新朋友,而是給楊知夏、小阿寶以及晏歲寒互相做了介紹之後,幾個姑娘就聚在一處聊天。盡管年齡閱歷各不相同,因著是孟檀音引導著話題,居然也聊得起來,並未冷場。
至于其他在場的公子千金,不是還有宋皎皎嗎?何況還有宋奇峰跟他的兄弟團在,總不至于冷落了客人。
即便有人想往這邊湊,也得先掂量掂量︰長眼了嗎親?看看跟孟檀音在一處的都是什麼人?顧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兒、陸長征那大名鼎鼎的妻子,季家天才唯一的表妹——實在是新晉五姓林氏的長女林珂是個力能扛鼎的女漢子,向來把自個兒當真漢子用,不喜歡這種場合,不然的話,這又是一場五姓齊聚。
這會兒湊上去套近乎求抱大腿,那不是自討沒趣嗎?
孟檀音輕輕摩挲著脖子上的紫羅蘭翡翠項鏈,看向晏歲寒,淡淡道︰「看陸長征那臉黑的,你是故意的吧?」
「這必須不能是故意的啊。告訴你,其實我可貪財了,當我親手取下這項鏈的時候,我的心啊,嘩啦啦地淌著血呢。」晏歲寒這樣說著,神色卻一派淡漠,絲毫看不出心疼。
「可是,你一想到這是陸長征特意給你,你卻當著眾人的面送了出去,就好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踐踏了他的真心。你的心就一邊兒淌血一邊兒痛快無比。」孟檀音挑眉,一陣見血道。
晏歲寒冷哼一聲,一雙美目怒瞪著孟檀音,數息之後,她突然笑了,聳聳肩懶懶道︰「好吧,你猜對了。」只要是陸長征送她的東西,不管他是用什麼手段得到的,她都不會要。
孟檀音輕輕點頭,不動聲色地湊近晏歲寒,在她耳邊輕聲道︰「其實,這項鏈本就是我孟家的東西。」
晏歲寒聞言微微一愣,斂了笑意肅然道︰「你是說……」
「你知,我知,便罷。」孟檀音眼角余光瞥一眼直直看向這邊的陸長征,伸出一只手指,在自己跟晏歲寒的心口分別一點,再次湊到她的耳邊,淡淡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晏歲寒神色不動,一貫淡漠無痕的眸中卻顯出了激烈的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了。」
孟檀音悠然一笑,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寫下一個字。
晏歲寒垂下眼簾,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慢慢地握著拳。
楊知夏跟顧嘉寶就站在她們身邊,也湊在一起輕聲聊著,這場景給人一種以孟檀音為主導,新老朋友湊成團的感覺。
孟檀音這邊成了小圈子,且無意擴大,宋奇峰就不得不出來圓場,應付相熟或不相熟的各家公子千金。
而場中最耀眼的兩個人,季連城懶得動,陸長征不想動,依舊站在原地,卻沒人敢上去攀談︰開玩笑,陸當家背後的黑氣都要具現化了,傻子才在這時候去觸霉頭。至于季連城,天才的境界跟咱們凡人能是一樣嗎?
陸長征跟季連城的目光落在同一個人身上。所不同的是,季連城熾烈,陸長征冰冷。
晏歲寒兩天前從品古齋回來,陸長征就敏銳地發覺她有些不對勁。
首先,她跟品古齋新的少東做了朋友——自從當年他跟她最好的朋友一起背叛她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朋友了。
其次,她回來之後就睡了一覺,盡管那次只睡了兩個小時,陸長征已十分震驚。從她出獄到現在,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很少說話,沒有表情,也不睡覺,行尸走肉一般。在完全無所事事的環境里,積勞成疾,營養不良,心力將竭。
晏歲寒煥發出許久不見的生機,陸長征並沒有放下心來,反而寢食難安,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離他而去。
與陸長征強力制冷不同,季連城笑得可謂蕩漾,比他的笑容更蕩漾的,是他頭上一刻也沒間斷的彈幕刷屏。
孟檀音不得不承認,季連城的內心住著個話嘮。
宴會一結束,陸長征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晏歲寒離開,晏歲寒甚至來不及跟孟檀音道別。
楊知夏看著兩人匆匆而去的背影,轉向孟檀音道︰「陸長征是不是在生氣?」
「大概。」孟檀音悠悠一笑,並不擔心晏歲寒。陸長征生氣的話,晏歲寒只會更高興。
布加迪車內,陸長征霸道地將晏歲寒鎖在懷中,不容她掙扎,頭埋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她幽幽的體香,嘶啞著聲音道︰「再說一遍。」
晏歲寒面無表情,漠然道︰「說什麼?」
「說,我高興。」陸長征捏著她的下巴,直直看進她的眼,強勢命令道,「說!」
「陸長征,」晏歲寒面冷眼冷心也冷,「對著你,我只覺得惡心,哪里高興得起來?唔——」
她悶哼一聲,卻是陸長征突然用力勒緊她的腰,將她狠狠壓制著躺倒下去。他俯的時候,司機非常有眼色地升起了前後座之間的擋板。
擋板升起,近乎密閉的狹小空間里頓時充斥著陸長征狂野的氣息,將晏歲寒深裹其中,無處可逃。
陸長征的手指順著輪廓細細描畫她的臉,繼而抬手拔掉她盤發的發卡,如瀑的長發流瀉,海藻般散在身下。
「歲寒,給我生個孩子吧。」
「孩子?」晏歲寒听到這個字眼,突然笑了起來,冷漠中卻莫名地帶著輕快。而後她抓著陸長征的手,出獄一年多以來,第一次主動牽引著他去觸踫自己的身體。
小月復靠下的位置,有一片凌亂的傷痕。晏歲寒笑眯眯地道︰「這里,曾經有一個孩子。」
陸長征感覺到大掌之下微微凸起的疤痕,听著晏歲寒的話,臉色突然變了,扭曲得有些可怖。
晏歲寒卻斂了冷漠,面容一下溫柔起來。她放開陸長征的手,輕輕撫著小月復,仿佛撫著那個無緣出生的孩子︰「那時候他已經三個月了。」
「你做了什麼……」陸長征心頭劇痛,聲音顫抖。
「我啊,」晏歲寒靜靜地看著他,眼中的涼薄寡情跟他如出一轍,生如裂帛,「我就用一把磨尖的牙刷柄,將他連同子宮一起攪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