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華的印象中，小寧兒絕對是個活潑可愛的乖乖徒兒。自然，此時，見著他人欺負徒兒，做師傅的當然不干了！
小寧兒大眼撲撲閃閃，緊盯著戰局，心下一陣叫好，就差跳去來鼓掌了，「師傅，你真是太帥了。」
東華瞥了一眼小龍尾巴翹上天的小丫頭，勾了勾唇，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紙包，甩了過來。
把著三尖兩刃刀一個絢麗的手勢，那紙包已落到了小丫頭的手中。
攸寧偏瞧了身後之人一眼，梨渦微旋，眼神中是單純、潔淨，楊戩瞧清了，流露出的是感謝，只是感謝罷了。
楊戩心下一陣慟然，這四大天王，有東華在，他自不必動手，只雙眼瞧著身前的少女微微發愣。
這十幾年來，楊攸寧的身體早已在東華的調養下，恢復了健康，所以也能如一般孩童一樣長大。如今十五六歲的模樣，如同初春時綻在枝頭的大朵粉面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旁人瞧著，容顏似是愈發明艷了，此時粗布道袍、青絲未束，但又是平添了幾分親和與嬌俏。
初遇寸心那會兒，女子張揚明媚的容顏，「你母親可有我這般年輕、貌美？」
攸寧幼時長得像父親，這是西海公認的，西海大太子偏多不喜歡她，恐也因有相貌這一層。
但長大後，除了那雙晶瑩剔透的黑眸，那鼻、那唇，還有那顆小小的梨渦，她的長相倒更偏向了她的生母——西三公主敖寸心。
額間流雲金玟暗閃，女女圭女圭是人龍結合，她的真身自是半人半龍的，此時東華的封印法術解禁，楊戩卻已瞧了真切。
龍族與凡人相結合，他與寸心算是三界先例，孕期自是與一般龍族、凡人相異，他，楊戩怎會如此愚笨。
因此，楊戩幾乎已能確準她的身份，面上雖鎮靜如常，但心中卻是怎一派驚濤波動。
但瞧那隱在寬袖下的雙拳又握緊、放松了幾回。
寸心，你瞞得楊戩好苦啊。
想起，敖听心當日的咄咄逼人、寸心的欲言又止，「牽絆」說的可是這女女圭女圭。
後，敖三太子相借天眼、意有所指，為的也是這女女圭女圭？
在楊攸寧身上所發生的事，與東華的糾葛……都是楊戩，這些都是他身為父親卻無故缺失的證明。
若是他能早去西海一步。
楊戩，若是你能早去一步，寸心與寧兒大概就不會經受那麼多磨難了。
一陣打斗，結局自不在話下。
東華皺著眉將手中的寶劍用仙術擦了又擦，眸間的厭惡一覽無余。
而一旁，本鼓著臉認真數著紙包中糕點的某個小女圭女圭，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漸冷的氣場，于是，很自覺的往後挪了幾步。
師傅的潔癖可是出了名的！
想到剛才師傅還攬了自己，這，這，她可不要變成某大神手中的劍！！
「小心。」溫和的聲音，自小寧兒的背後傳來，她這才記起身後還有一尊大神的存在。
師傅，我們今天救的是誰？
東華挑眉︰小丫頭，司法天神楊戩，你不認識？
小寧兒想了想，這個渾身是血黑衣男子，再來回看了看那張英氣逼人的俊顏，道︰師傅，如果寧兒見過他，怎麼可能會忘掉嘛！
這樣的容貌，若是見了，寧兒想，她肯定是忘不了的，嗯，小寧兒又肯定似的，點了點頭。
東華見她先是搖了搖頭，又重復得點了點頭，早深諳這丫頭的心思，冷哼一聲。
小寧兒則光顧著照顧某人直接略過了某大神沉下去的臉色。
東華郁悶了。
于是，拎著那只可憐的黑瘦狗兒就出去了！
「天神好。」
這個稱呼！
楊戩的唇角自然落下，小丫頭明媚的微笑真是讓他由衷得心生無力。
他張著嘴，想說什麼，到最後，卻只抿緊了唇、輕輕頷首，算是應了。
寬袖下，是握緊的雙手，眉間的褶皺又夾雜著幾分無奈與淒涼？
這沉壓在心底的痛楚，卻唯他一人能感受到。
這大概就是血脈相連的感覺。
楊戩的路，既定，那麼何苦，牽扯到別人。
他不忍心那孩子牽扯進來，更不忍見她日後傷心落淚。
而直覺告訴他，東華將會是三界中能護好她的人。
他將視線收回，重投下了面前的白衣仙人。
剛剛一瞬的溫情，似是給人一種錯覺。他楊戩，仍舊，是那天界冷面無情的司法天神。
東華眼中閃過一抹銳意，撇嘴道，「本君若沒猜錯，那些個天界敗類可是受人指派來殺真君的。」，肯定的語氣，楊戩不置可否。
清幽的庭院中，一樹梨花開得頗為燦爛。
「你讓我帶她走。」
「是。」
「楊戩，她可是你與三公主的女兒！」東華直指肯綮得道。
「楊戩知道。只是三界即將大亂，楊戩自身難保，希望帝君能代我照顧好小女…楊戩若來日…」
東華皺眉阻了他的言語，篤定言道「放心，寧兒寶寶，我自會護好她。」何況，楊戩，本君本便沒想讓你帶走寧兒。
「寧兒，她的姓名？」
「楊、攸、寧。」東華一字一頓得道。
楊戩閉眼，原是如此。寸心，原是如此啊。
凡間的集市上，
哮天犬跟著楊戩，見他主人又恢復了往日的神貌，也百般不情願得承認那臭屁的東華帝君還是有兩下子的。正想著，他家主人已揮著墨扇，揚著衣袂飄遠了。
「主人，等等哮天犬啊！」
當哮天犬累趴趴得跟上他家主人時，就見他英明神武的主人正面色晦暗得望著一旁。
黑豆的眼兒瞅了瞅，周邊已圍了不少的人。
一個樸實的布衣漢子，而他身後，則跌跌撞撞得跟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女圭女圭。
「爹。」小女圭女圭掛著兩滴淚水，委屈得揪著那粗布漢子的衣裳，「爹，別走。」小聲音抽抽搭搭，看著委實招人心疼。
那漢子終是狠不下心，回身抱住了女女圭女圭。
女女圭女圭則破涕為笑，摟著那漢子的脖子不肯松手。
「大丫，我們走，是爹錯了。爹這就把錢給人退了，咱回家去。」
身後，一個長相頗為凶惡、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碎碎念道「李大壯，這行的規矩，你不是不明白。你既與我簽了字，就容不得你反悔！」，一遍扭著腰，招呼深厚的四五漢子，見是要上來搶那女娃。
楊戩心生厭惡，暗自動了法力牽絆了那幾人。
而那對父女免于災禍，自是對他二人千恩萬謝。
清風遠送，遠處幾聲耳語飄來。
「爹，我想吃糖葫蘆。」
「好，爹這就給你去買。」
主人，人已經走遠了。
哮天犬拱了拱，楊戩這才回過神來，輕笑著用折扇敲了敲這笨狗。
「走，去買糖葫蘆。」
什麼，糖葫蘆？
哮天犬這只笨狗兒，經這一敲，顯見是愈發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