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時,是人聲最鼎沸的時刻,街上的人潮已經褪去,畫舫里真正進ru熱鬧時刻,燈光搖曳,推杯換盞,美人在懷,酒入豪腸,就算沒醉的人到了這里怕也是要醉上三分,和著姑娘們一起玩鬧,最後在隨便一處廂房里度過一宿。
但今晚卻與往常不一樣,照著往常這時是翠鶯最忙的時刻了,前廳送來的酒杯碗筷差不多該堆成小山一樣高了,可是今晚卻什麼都沒有,除卻開始還有一兩個人送來完整的碗筷,剩下的都是些碎片被前廳的奴婢們用盤子端著扔到裝垃圾的筐里。
就算翠鶯不想承認,但今晚確實出事了,她被送來三年了,按說三年一大跳,她在這里干了三年的活至始至終都是粗使丫鬟,但該有的見識是一樣都沒有缺,大大小小的陣仗見過不下百次,畫舫里的媽媽是一位能人,不管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她都能用最少的時間處理得當,不叫任何一個人不滿意。像今晚這樣的情況,鬧了這麼久還是不見收場,是她到這里三年還沒見過的事,還有什麼人?還有什麼事?是哪位媽媽不能處理的?
「大概是那位來了吧。」環兒低頭沉思喃喃一句。翠鶯恰好站在她邊上,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不妨礙她的理解,「環兒,你說誰來了?」翠鶯疑惑的問道。
環兒沒有回答,扯了扯翠鶯的衣角,翠鶯識相的閉上嘴不再問,這是她和環兒的暗號。旁邊一起干活的大們也都保持沉默,空氣中仿佛有一種壓抑,沉沉的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不一會兒有人傳話來,讓眾人都去休息,沒事不要到前廳,一時眾人都作鳥獸散。剛才還略顯吵鬧的後院瞬間變得空曠起來。大娘們也回去休息了,剩下擺放碗筷的活一向都是她和環兒包攬,每天都是這些活,沒用多少時間兩人就熟練的擺好了,整整各自的衣裳走出去,把門關上後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也許是感染了今晚的氛圍,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兩人首先走到翠鶯的屋,環兒在外面等著,翠鶯進屋拿上藥酒,再把原先關上的窗戶打開,把門關上後和環兒一起到了環兒的屋里。
進屋後,環兒首先拿了褶子把蠟燭點上,之後兩人像是約定好似的,一個關窗,一個關門,把身上的衣服換好後,環兒兼職吹蠟燭。躺在被窩里,不用翠鶯催促,環兒自發的娓娓道來。
「這件事我也是听陳大娘說的,那時你還沒來,我也是剛來不久,我那時還是前廳的丫鬟,和管事的陳大娘有些淵源,她也很照顧我,有些沒有特意避著我。」這里的陳大娘是老一輩的人了,去年就已辭職回家照顧孫子去了。
「我還記得,那年也是像剛才那樣,人聲鼎沸的前廳一下子就像潮水退去後一樣變得異常安靜,事情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大廳里的人一瞬間散的什麼都不剩,廂房里的客人也被請了出去,而且沒有一個人有怨言。我們也被告知今晚不用再忙了,都回去休息,四周的燈光都被吹滅,只剩媽媽的哪一間明亮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