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選擇在醫院對面的咖啡館,簡單,便捷,還能提神。現在想想,不久前鄧小茹還和我說讓我們到咖啡館說事,也不知是什麼事,搞得心里直癢癢。
我把小銀勺繞著杯子來回攪畫,踫瓷的聲音間碎的發出來,攪得越來越起勁,眼見著咖啡要撒出來,一只手就出現在了眼前,握在了我握勺子的手,順著手腕看去,蘇易笙的金絲眼鏡閃著光,看不出神色,低沉的說道︰「我不介意你買單。」
我連忙這低頭把那杯咖啡喝完,然後開開嘴說︰「你有這閑工夫跟我瞎耗,還不如進醫院去看看剛做完手術的那位病人。」
對面眼鏡反射出的光更加強烈,我眯了眯眼,就听對面的人說︰「好啊,反正我下午不用工作。」
隨即听到板凳的聲音響起,我不爭氣的伸手拉住了蘇易笙的風衣,「我其實是想你多陪陪我。」
「恩,你剛剛不是不要嗎?」
「我剛剛說的那是一時錯話,那不是一個正常人在正常情況下該說的話。」
「其實我也覺著你剛才說的不是人話。」
「」
蘇易笙又拉著板凳坐了下來,只不過不是對面,是我旁邊。我捅了捅他,「你這樣會讓被人誤會的,醫院里的人來來往往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不在乎的說︰「大家不會誤會的,是個人都不會覺著我會和你在一起。」
我怒了,一把奪過他的咖啡喝下,「你是在顯擺你很受歡迎嗎?」
他看了我這樣,突然就眼神曖mei的笑了起來,我瞥眼望了望他,小色鬼,老娘是不想讓你喝咖啡!
「心情好些了嗎?」
「嗯。」
我把頭伏在桌子上,偏著頭看他。
現在漸漸入秋,天氣也開始涼了起來,窗外的新綠又變成了一場浩大的告別會,慢慢淡去色彩,慢慢老化。蘇易笙在襯衫外加了黑色的風衣,夏天里純白的少年越發變得冷峻起來,正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雜志,黑色的眼瞳里滿是認真。我突然就想,倘若真的有一個人,有一個人,能被他如此的凝望,那該是個多麼三生有幸的事。
那眼神我只看過一次,六年前的他,給了六年前的林曦研。
「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用表現得那麼明顯。」
「誰說我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你旁邊的人!」
「旁邊沒有人,還有,你不用上班的嗎?」
「現在幾點了?」我立馬跳了起來,奪了他的手機就看,快要到兩點了,就急忙的拿了衣服和包包,又回了頭問他︰「你真的休息?」
「院長讓我休息,說我需要好好休息。」
「你好好休息?」我倪了他一眼,咬著牙說︰「你要是休息了,那全天下的人都不要活了。」
「那你怎麼還不去死?」他的眼淡淡的掃過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我瞅了瞅手表,時間快到了,也就不跟他斗嘴,撇了撇嘴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風刮的很大,一陣一陣的,吹的我直哆嗦,我抖了抖,跨著腿就往前走。後面突然伸了一只手就把我這麼拽了回去,蘇易笙不知道從哪里變了一件衣服,面無表情的幫我披著,眼神沉默,手指很輕柔,我忽然覺著眼楮有些酸澀,想說點話,卻又什麼都說不出。
披好衣服後,蘇易笙的嘴角忽然上揚,捏了捏我的臉,又拍了拍,「還有一分鐘。」
我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拔起腿就跑。
事後我想,我為什麼總失敗,因為這個男人總有讓人化感動為憤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