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調 (二)美人舞朝歌

作者 ︰ 辭意

朝歌氣候炎熱,常常數月不見一滴雨水,空氣燥熱的厲害。

一片火爐般的空間里,卻獨留皇城這一處清涼之地,因靠近著一處終年積雪的山脈,這里的氣溫也相對低下,對于凡人而言不失為一個神仙洞府。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一團明月皎潔地懸在天上,滿天繁星閃爍著瑩瑩光輝,一點點的傾灑在那碧波蕩漾的湖面上。

那踏著月光而舞的淺藍色身影,隨著微微泛著漣漪的水面,輕輕地舒展著腰身,廣袖輕輕拋轉,蓮步微移,衣袖緩緩落下,微微露出一張美麗而又帶著嫵媚的臉龐,趁著這皎潔的月色頗有點讓人望之驚艷的美

一聲折扇輕拍的響聲緩緩從一小巧精致的游船內慢慢傳出,似在一池平靜的水面上投入一塊石子,聲雖小,卻是驚擾了這平靜的畫面。

風一絲絲的吹著,帶著冰雪消融後的清涼,緩緩吹動著那站在船上之人的衣擺。

月光照射下,隱隱約約可以看出那人穿著一襲紫衣錦緞,臉龐英俊帶著一絲威嚴,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言兒的舞當真是世上無雙,輕妙絕倫比得上那九天之上的神女了。」男子的聲音帶著磁性,微微壓低著聲音顯得愈加的迷人。

那跳舞的女子聞言一笑,足尖輕點過水面,飛至那小船之上,親昵地挽起那紫衣男子的手臂,嬌笑著說道︰「只要浩哥哥喜歡,言兒可以天天跳給你看,只跳給你一個人看哦,你不要嫌棄言兒就好。」

只跳給他一個人看嗎?這‘驚鴻掠影’應該也是夕顏教給她的吧,她怎麼能說只跳給著男子看,那夕顏怎麼辦?仙界之舞凡人又怎會呢,跳的再像沒有了那一絲仙氣靈動之氣,再如何曼妙的身姿也不過是俗物罷了!

夕顏跳這舞定是好看極了

汐諾隱在暗處,皺著眉淡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清澈平靜的眼眸內掠過萬道思緒。

紫衣男子把玩著一縷青絲,嘴角輕輕勾起,淡笑著說道︰「我怎麼會嫌棄言兒呢?這般動人的舞姿我可是喜歡得緊,除了你,還有誰能跳給我看」

言兒微微紅著臉吻了一下那人的嘴角,然後快速地將腦袋埋在他懷中,一臉笑意。

紫衣男子眼內閃過一絲莫測的笑意,捏著言兒的下頜,低沉著聲音,緩緩道︰「言兒這就結束了我還希望你能幫我生個小女圭女圭呢最好像你這麼可愛」

言兒微微推拒了一下,便嬌羞著臥在那人懷中

夕顏,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

若是你看見了會不會失落還是傻笑著說只要言兒開心什麼都好

汐諾微微別過頭,望著天上那輪明月,這月亮與桃夭殿內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那時候,身邊有師傅陪著

月色依舊是那般清涼皎潔,只是看著的人心中滋味變幻萬千。

汐諾站在那水面上,四周寂無一人,剛才那般情景似鏡中花水中月就像一場幻境,只是那倆人卻是真真正正確實來過的。

夕顏,她只是有自己的生活了,並不知道有沒有遺忘你,應是不想再回去了,我還要帶她回去嗎?

夕顏,你是很想念她的吧!否則怎會將自己一位仙人弄成這般模樣

夕顏,你是不是還站在槐花樹下,等著她給你做槐花餅

夕顏,你院內種了那麼多的夕顏花,是不是從未告訴她真正的事實。

愛,便是這樣嗎?痛徹骨髓,遍體鱗傷

不,我會將她給你帶回去的,哪怕再看看她安然無恙的模樣,你也是開心的吧!

若是我,也會想再看看師傅,看著他那身姿灑月兌俊逸蹁躚的模樣

師傅,桃夭殿內再沒有一個人了,冷清得很,你什麼時候能回去看看呢?

師傅,汐兒快有一年沒有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汐諾眼角滑出兩行淚水,輕聲呢喃道︰「都沒有了心,為何還會感到疼痛」

遠在九重天上,焚著香的白衣男子似乎皺了皺眉。

冥夜捂住心髒,那里似乎又疼了,就像在流淚一般

如此美好的夜晚,卻也是月圓人不圓,終究是失眠成災。

伍言微微顰著眉頭,略帶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房內的粉衣女子。

那女子只是淡淡地掃了自己一眼,便隨意地坐了下來,悠閑地為自己添了一杯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冷神秘的氣息。

眉眼清潤,一雙清冷明澈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絲情緒,雖然就是那麼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卻讓伍言生生打消了呼叫的沖動。

「你有什麼事嗎?」察覺到對方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之後,伍言微微捏著衣角略帶不安地問道。

雖說對方沒有什麼危害自己的樣子,但伍言就是隱隱地感到不安。

汐諾只是慢慢地飲了飲茶,而後緩慢地放好琉璃杯子久久地,輕輕抬了抬頭,再次掃視了一眼身前穿著枚紅色宮裝稍顯魅惑的女子,淡淡的問道「你來這朝歌多久了?」

「嗯!」伍言聞言一愣,似乎並沒有想到對方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而且她又是怎麼知道自己不是這朝歌本地之人。

「伍言七年前便來這朝歌了,此後也從未離開過。倒是從沒有見過姑娘」伍言稍稍抬著眼眸,小心翼翼的望了眼汐諾,略帶試探地說道。

「七年了嗎?」汐諾眼內閃過一絲深意,望著眼前模樣不過二十歲左右的伍言,內心不由得徒生出一絲淒涼。

夕顏,你為她做到這般程度,她可是七年來從未去看過你

「你的‘驚鴻掠影’是何人所教?」汐諾微眯著眼,直直的看著伍言那震驚的神色。

原來並不是忘記了,只是單純的不願回去罷了!

「姑娘說些什麼呢?伍言不明白。姑娘若是沒什麼事煩請出去,伍言還有事情。」伍言眼神閃爍不定,頗有些慌亂,連忙催促著汐諾快些離去。

「你不知道嗎?我可是听說伍言姑娘你因這一舞名冠整個朝歌,都說‘美人舞朝歌,朝歌美人舞’這跳著‘驚鴻掠影’揚名天下的莫非不是伍言姑娘你?」汐諾眼神微暗,盯著眼前這人,慢慢地說道。

「你究竟是誰,你有什麼目的?」伍言的聲音略微有點激動還帶著一絲恐懼。

自己雖然是跳了這舞,可從沒有說過這舞就是‘驚鴻掠影’,眼前這冷冷清清的女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是他?伍言的眼內掠過一絲惶恐,隨即悲憤起來,急速地問道︰「是不是他讓你過來的,是不是他,他究竟要怎樣,我不是讓他別跟著我了,他听不懂還是怎麼了」

汐諾望著尖銳著聲音,一臉厭惡又害怕的伍言,沒有說什麼,只是拿出那副美人圖緩緩展開。

「他一直在那等你,他身子不好無法出來找你,卻又整天擔心著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又回不了家,天天抑郁寡歡身子消瘦得厲害」汐諾鋪好了畫卷,再次坐在一旁,緩緩地說著。

伍言看著那畫,稍微平穩下來沒有再那麼哭喊,只是止不住的落淚,他畫這幅畫的時候自己是多麼的歡喜,那眉那眼都是自己喜歡的模樣,可是

「我說了,讓他別跟著我,我也不想他再跟著了我不想,不想」伍言突然將那畫撕碎了,片片紙屑緩緩地在空中飄落,模糊了她哭泣的容顏。

汐諾嘆了口氣,依舊淡淡地說道︰「他不奢求什麼,他只希望你過得幸福,只要你一切安好他就開心他只是想嘗一嘗你做的槐花餅,那門前的槐花樹已經開滿了芬芳的槐花,白白的,漂亮的就像那柔和地雪絮,泛著清幽的香氣你若回去,今年還可以做那槐花餅」

「我不要,我不要再回去了他的事再也和我沒有關聯,我有喜歡的人,我很愛他,我求你,不要再讓他來打攪我的生活我好不容易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求你,別再讓他靠近我,讓他離我的生活遠遠的,遠遠的」伍言跪坐在地上,一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淚漬,聲音沙啞透著一絲疲憊。

「他等了你七年不,應該更久,可能從你出生起便在等著你,或者更久以前他只是想嘗一下你做的槐花餅。「汐諾直直的望著她的眼楮,緩緩地說著,似乎這樣,她便能听進內心深處,能夠自動地回去看看那愈漸枯萎的人。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看到他那副恐怖的模樣,他不是人根本不是人,沒有人會是那般模樣,我不要,不要再回到那個鬼地方了啊啊啊啊!不要,絕對不要」伍言捂著腦袋蜷縮在牆角抽泣著,一副深深懼怕的模樣。

汐諾微微張著嘴,看著一臉懼意的伍言,內心悲涼。

只因為他那副模樣,你便如此嫌棄他,如此懼怕他可他本是天上的謫仙卻是因為你才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凡間的女子便是這般模樣嗎?汐諾輕輕地拾起地上那散落一地的紙屑,恍若珍寶一般輕輕地裝好,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伍言抬了抬頭看著汐諾離去的粉色身影,再次流下了眼淚。

阿顏,你對我那麼好,這次也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阿顏,我害怕看見你那副模樣,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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