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調 (三十九)一場空

作者 ︰ 辭意

天帝大喜,清冷了幾百萬年的九重天,終于迎來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眾神齊賀,到處都是一片祥瑞的氣息。

九霄殿內更是歡聲笑語連成一片,一聲聲祝福像潮水一般,當真是源源不斷,響徹著整個九霄殿。

卻是獨獨留了忘憂居,確確實實是寂寥的很。

忘憂,忘憂糌.

芊樺只覺得這兩個字是個天大的笑話,說是忘憂,卻是諷刺!

你寫下的忘憂二字,卻是自己終難做到的楮。

指骨微微泛著白,僵硬地倚靠在那木門之上。

大片火紅色的若木花繁盛地開著,那麼紅,那麼熱烈,卻是冷著的,像是即將冰寒著的心脈,冷得厲害。

芊樺緩緩蜷縮著身子,神色有些僵滯,卻是一點眼淚都沒有。

你終于,終于還是娶了她人!

你不是忘記了,你只是認不出我了,我等了那麼久,那麼久,久到都成了這六界之中的笑柄,你還是認不出我。

你逃避著,疏遠著,冷漠著,盡一切地遠離著我。

我能說什麼,答應了的事是絕不可以反悔的,而且,你若是沒有情,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你若是不喜歡沁蕊,也不會去娶了她。

若是你喜歡她,也不會因為曾經那個小雪貂,就不要這個天後了!

等了那麼久,糾纏了這麼長的時間,徒生了那麼多的事端,到頭來,到了最後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芊樺目光平視著這大片大片的若木花,心中涌現出一股強烈的思念,眼前的若木花一點點地幻化成伽羅樹的模樣,緩緩拔高,上面綴滿了火紅色的碩大的花瓣,像雲朵一般漫延著正片天際。

滿目的紅色,滿目的伽羅花樹。

除了那抹紫色的身影,獨余下大片大片的紅色。

滾滾不斷的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著,沾濕了粉白色的衣裙。

「這麼熱鬧的氛圍,怎還躲在這里偷偷地哭了,莫非魔界的人都這般喜歡哭泣不成。」

清潤的聲音微微帶著一絲慵懶,緩緩地在芊樺耳邊響起。

芊樺惱怒地瞪了一眼慢悠悠地走過來的青衣男子,如畫的眉目,淺淺笑著,帶著一絲魅惑,一絲終年不變的慵懶,那雙眼楮微微眯著,看不出情緒的變動。

「是啊!這麼熱鬧的氛圍,冥王怎麼還跑到這麼個幽僻的地方來,莫非怪人就是這樣,專做一些眾人非議的事情?」芊樺紅著眼,滿是火藥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委屈,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青禾微微笑了笑,伸出食指優雅地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眼楮一眯,頗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芊樺,緩緩說道︰「你就不想再看一眼,看一眼那還不屬于新任花神的子夜,若是你不願意,或者說不想,還可以說,你是不敢,那就在這里哭一場好了。」

芊樺緊緊咬著嘴唇,眼內流露出一絲倔強,「誰說我不敢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沁蕊的,他究竟是怎樣想的,他」

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了,眼淚也緊跟著,一顆顆地掉落。

看著芊樺那倔強的神色,卻又忍不住哭泣的模樣,青禾突然想起梓芬那含著淚水卻依舊笑著的臉,心微微鈍痛了一下。

「這麼哭著,真是一點也不值得的!」青禾微微垂下了眼簾,良久,說著這麼一句話。

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帶著一絲暗暗的憂傷,也不知是在說芊樺,還是記憶中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就是一個笑話,一個糾纏不放蠻橫無理,只知道纏著阿夜的討厭之人?」芊樺的聲音很低很低,就像這緩緩飄過的清風,淡淡的,卻是帶著濃濃的自嘲。

青禾只是搖了搖頭,眼內掠過一絲暗色。

風吹過一陣,若木花像火焰一般,一波一波地翻滾著。

「若是你認識了梓芬,或者,或者夕顏那個傻瓜,那你就會知道真正的笨蛋是什麼樣子的了。」青禾望著那層層翻滾著的若木花,笑了笑,徐徐說道。

梓芬!夕顏又是誰!

芊樺紅紅的眼圈內,閃過一絲疑惑,而後努著嘴,不信地說道︰「梓芬我從未見過,自然不知道會不會像自己這樣笨,而你說的夕顏,更是聞所未聞,又哪里能知道會不會真的就是一個傻瓜。」

「這六界之中有我這一個笨蛋就可以了,又何苦添了那麼多的笑柄。」芊樺抹了抹眼角肆意的淚水,苦笑地說道。

這六界有自己這麼一個笑柄已經夠了,那里會有那麼多的傻瓜笨蛋!

青禾眯著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落寞之色,嘴角輕輕往上揚起,彎成一道完美的弧度,像這隨風輕搖的若木花,柔軟的,漂亮的,熱烈著的,卻也是落寞著的。

這六界之中的傻瓜笨蛋可不止一個兩個!

「你是魔界的公主,怎的喜

tang歡上子夜那個家伙了,還真是匪夷所思!」青禾淺淺一笑,狹長的眸子微微往上揚著,頗是魅惑。

芊樺微微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為什麼就喜歡上了,明明就是極其討厭的,極其厭煩的,怎麼就喜歡上了!

是啊!誰叫他救了自己呢,為什麼就是他救了自己!

為什麼又要在那大片的伽羅花樹下遇見了他,為什麼朝夕相處的幾十萬年內,自己就貪戀上了他身上的溫暖,為什麼他就不喜歡自己了

「我不知道,因為有太多的為什麼了,所以就喜歡上了,所以就深愛了,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的奢望罷了!」

芊樺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哭泣之後的微微沙啞,稍稍有些鼻音。

青禾微微挑了挑眉,琉璃般明亮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外,而後笑了笑,「或許是我一直不懂,一直未曾看透。」

芊樺指了指眼前這一副慵懶這模樣的青禾,搖了搖頭,「都說你神秘莫測,可是,和你說話確實輕松多了,不需要拐彎轉角,想到什麼直說就可以了,就像和汐諾妹妹一樣,難得的讓我一吐為快。」

小諾諾,那個有趣的小丫頭,這芊樺也是認識的!

也對,兩個都是子夜那家伙有名無實的徒弟,認識也是應該的。

「你認識的子夜是怎樣的呢,我覺得,覺得自己真的不了解他了,幾十萬年,上百萬年的時間都不夠自己去了解,真的是不了解阿夜了,不明白,不懂為什麼他就喜歡沁蕊了,還是自己太傻,太笨了!」芊樺苦笑著,眼淚又掉了出來,啪嗒啪嗒,像墜落的雨珠,接連不斷地落著。

青禾緊緊皺著眉,無奈地說道︰「怎麼又哭了呢?我好像,好像從未見過梓芬哭著的模樣!」

「那一定是梓芬姑娘偷偷地躲著哭了,我在百花谷就感覺到了一陣濃烈的哀傷,原來是因為你。」

芊樺說得很急促,還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響起。

偷偷地哭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迅速地刺穿了那層淡漠的隔離,將自己的心赤誠地露了出來,狠狠地刺了一刀,疼得厲害。

青禾臉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微微眯著的眼楮內染上了一絲哀傷。

當我終于鼓足勇氣想要找到你的時候,卻發現早就沒有了你的行蹤,你是不想再看見我了,不想看見這個讓你心灰意冷的青禾上神。

「子夜」

只說了一個名字,青禾就搖起了頭。

芊樺微微止住了哭泣,著急地說道︰「阿夜,阿夜怎麼了?」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若沉寂了百萬年的幽潭,永遠不知道,他究竟在想著什麼,也是一個狐狸,還是一個藏的很深的狐狸,只不過,這個狐狸永遠都是最冷清的,別看總是笑眯眯的,其實比起冥夜那個大冰塊,這個才是最硬最冷的!」青禾微微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那片火紅色的若木花。

「笑眯眯的,青禾可是在說你自己,你是不是也是一個狐狸,也是一個堅硬的冰塊呢?」芊樺的笑意有些勉強,淡淡地回了一句。

卻是軟軟的,毫無力度!

只因為這句話確確實實貼合了阿夜的性子,的的確確是這樣的。

一個冷在身外,一個卻是隔絕了暖意的融化,冷著心!

青禾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往那片火紅色的若木花走去,青色的衣袂緩緩地搖曳著,悠悠地拖曳著積滿花朵的小徑。

「我從來都不知道,不知道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听說你這里有幾只冰蝶,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緣分,能看清楚心底深處的意念。」

青禾此時的聲音,沒有了平時那暗含著的一絲魅惑,淡淡的,平平的,夾雜著一股無法忽視的憂傷。

芊樺的眼淚還停留在臉上,卻是笑了笑。

自己想要的,不是早就知道了!

「即使最後真的是一場空,我也要問個清楚,問個明白,我從來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的,這次也是一樣的。」

芊樺朝著青禾縴瘦的背影笑了笑,你也要找到自己埋藏著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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