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這幾天都沒能好好吃一頓,老余送來的面條太好吃了,她稀里呼嚕大快朵頤,只差把頭埋進碗里去了。
莫名的,覺得寧震謙好像在盯著自己看。
她猛一抬頭,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來不及掩飾,一貫冷硬的眼神里,有一抹她看不懂的波光,就好像迷蒙春日,細語輕灑,如鏡湖面波紋一圈一圈暈開一般……
她還沒看得真切,這波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冷硬紅粉官場全文閱讀。
空氣里再沒有之前的壓迫感,陶子覺得身心輕松,心情也變得愉悅,「小海,這山里的暮色倒是別有一番意味,天晴的時候一定特別美吧!」
「那當然!」郝小海自豪之情油然升起,然,說完又低落了下來,「不過,到過這兒的人,也只有嫂子您說這兒美……」
「嗯?」她不明白是何意。
小海卻不願多說了,指著不遠處一排排整齊的房子道,「嫂子,你看,那邊就是營房。」
她順著小海的手指處看過去,發現這營地比她想象的大多了,竟是佔了兩個大山頭。
「這邊是團部,過去就是團里的宿舍樓。那邊是一連,再過去就分別是二連和三連。團長一般在團部里,我來的時候,他在操場,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我們去看看。」小海的步子微微加快了點。
陶子也加緊跟了上去。
一路,會偶爾遇見幾個戰士,一個個地都會停下來朝她「啪」的敬軍禮,然後大喊一聲「嫂子好」。
她覺得詫異了,「小海,他們都認識我嗎?」話說她來了這兩天,也就在衛生所里待著啊……
小海強忍住不笑,心中很想說,嫂子,這兩天你早已名冠全團了,可是,這話不能說,只好費勁地緊繃著臉解釋,「嗯……我們部隊的習慣,不管是誰的家屬來了都喊嫂子……」
「哦……是這樣……」陶子喃喃點頭。
「嫂子,操場快到了,團長在那呢!」小海指著前方道。
陶子眯起眸來,只見暮色下的他,一身冬常服而並非作訓服,繞著操場在跑圈,軍裝在暮色映襯下,呈現成暗啞的蒼綠色,愈加顯得他身形矯健。他是拼了全速在跑的,如一匹狂躁的野馬,要將內心的壓抑都爆發出來一樣……
她有些愕然,原以為他領兵在訓練,卻不曾想,他是一個人在這跑……
「小海,你們團長也被罰了嗎?」她覺得這是唯一解釋。
小海也迷惑了,「沒有啊!我給你送飯的時候團長還一個人站在操場呢……再說了……團長他穿著常服和皮鞋呢,跑什麼跑……」
一個人站在操場……
陶子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分明是有時間的,卻不去衛生所看她,她還病著呢,他根本都不放在心上麼?寧可在這發呆跑圈?他就真的那麼不想見她?就算她千里迢迢去看一個朋友,也不會遭到這樣的冷遇……
心里涌起難言的苦澀,再不往前走近,只和小海遠遠地默然佇立著,凝視那個狂速移動的身影,心,如一顆蠶繭,被他的身影牽引,一圈一圈,抽絲剝繭,越抽越空……
終于,他是宣泄夠了,還是跑累了?腳步減緩,慢慢走到操場中央,亦不顧雨後的操場還未干透,仰天便躺倒。
在他身軀到底的瞬間,她心里某個地方也跟著轟然一聲倒塌……
她和他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操場的距離,更是一個芊琪的距離。或許,此時,他躺在草地上,他的身邊就躺著芊琪,他的心里眼里也全是芊琪,她跨越不過的芊琪……
她的面前擺著兩條路,一是如她十六歲那年一樣,有自知之明,轉身悄然隱退,假裝她從來就沒有來過;二,則是走上去,硬生生敲碎他和芊琪之間的鏈鎖,強行介入……
及稀呼撞美女總裁俏佳人全文閱讀。好吧,如果是大白天她也不相信靈異,可這樣的氣氛,太詭異了……
忽的,身後稀里嘩啦一陣大響,她再也堅持不住,「啊」的尖叫一聲,朝前面的他撲過去。
他听見聲音正好轉過身來,她便直接撲進了他懷里,也顧不得其它了,只緊緊抱著他的腰,頭埋在他懷里,全身發抖。
一切,又歸于平靜。
頭頂響起他的聲音,「不定是只野兔或者山雞什麼的,有我在這,有什麼可怕的?」
她漸漸平復了情緒,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麼抱著她說,「有我在,他們不敢欺負你!」
剎那間,便淚水盈眶了……
「沒……我沒怕……就是……沒心理準備嘛……」她有些哽,悄悄在他衣服上擦去自己的眼淚。
「還嘴硬!說話都帶抖的了!要不我們回去算了?」
「不要!」她反應激烈。她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可是無論去哪里,她都不能半途而廢當逃兵!第一是不能讓他小瞧了她,第二,她千方百計想走進他的世界,今天也許會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她才不要浪費掉了!
「我不回去!就不!」她還是一貫地死賴,不過,卻不由自主抓緊了他的胳膊,再不敢松開。
他沒再說什麼,也沒甩掉她的手,一路任她抓著,繼續往前走。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出了樹林,視野豁然開闊起來,似乎走到了山盡頭一樣,竟然出現了一大塊空地,在僅余的灰白光線里,可以知道他們正站在山頂,往前有一塊巨石,再過去就是崖了。
她走到石頭邊,往下一看,山崖下又黑又深,冷風悠悠一吹,她真擔心自己被吹下去,趕緊退了幾步。
遙望,只看見黑沉沉霧蒙蒙的一片,她想,那些全是被濃霧籠罩的山脈,不禁指著那層層疊疊的暗黑問,「這是海拔多少米的地方啊?那些全都是山嗎?」
「是!我們站的這個地方海拔超過3500了。」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低沉,渾厚。
她背對著他,這聲音濃濃厚厚地在身後纏繞,仿佛一道溫暖的牆,可以依靠,可以給她支撐。
她在想,如果她退後一步,是不是就能靠上他的胸膛?
猶豫著,他已經往前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側,「好些了嗎?」
他的聲音不再那麼冷硬,雖然談不上溫柔,可是于他,卻是很難得這樣跟她說話。
她有些受寵若驚,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他問她什麼,後來終于想清楚,原來是問她的身體好些了沒有,她不知道這是否代表關心,可是,她的心,卻在那一刻被溫暖充實得滿滿的,其實她真的不貪心,就這麼一句隨意的問候,都可以讓她滿足至此,這可是她來這里之後他第一次問她好不好……
「嗯!好多了!沒事了!」她含著淚用力點頭。
「看那塊石頭。」他指著山崖邊那塊巨石說,「看見了嗎?那上面有許許多多的刻紋。」
他掏出打火機來,打燃,亮光里,果見那石頭表面被畫得亂七八糟,明顯是刻了字在上面的,可是又全部給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