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嬋的聲音,其余三人都渾身一震向她望去,一時間竟都忘了*上正在等待恢復的穆念離。
三人之中反應最為強烈的自然是凌景君了,只見他眉峰緊蹙,上前一步似還有些不敢相信道︰「你剛才……說什麼?」
莫嬋深吸口氣壓了壓心中震驚,目光仍舊徘徊在穆念離身上。由于修魂珠全部入體,是以房間再度暗了下來。若不是剛才那一幕太過驚人,莫嬋幾乎要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場幻象罷了。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走上前重新替穆念離號脈,發現她身體里的毒素竟然在剛才那一瞬間被清除,眼下器官恢復正常運作,體內邪氣也無疑全都消散了。
慢慢把穆念離的胳膊放回*邊,莫嬋看著她明顯好了很多的臉色,嘆了聲,不知該高興還是擔憂道︰「她的身體沒事了,不過……」
「不過什麼?」凌景君在側,顫著聲音問道。
「不過修魂珠是什麼東西,你心里應該是清楚的吧。」
這句話無疑是莫嬋變相承認了剛才那顆珠子是修魂珠,凌景君愣愣坐回凳子上,目光隱忍看著*榻上的穆念離,他心里突然開始有些後悔。
如果一開始他們沒有遇到,如果他沒有動心思讓她幫忙找神器查案子,如果他們只是兩個陌生人過著各自的生活,也許穆念離根本不用承受如現在一樣的痛苦。
修魂珠啊……
那個當初將若卿魂魄都全數撕碎的東西啊……
看著凌景君頹敗的樣子,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賀與莫嬋對視一眼,他們作為曾經目睹了一切經過的人,自然知道凌景君這幅表情代表什麼意思。
在場唯一不知情的只有穆子清,不過此刻看他的表情,也不見得有多輕松。
「修魂珠……到底是什麼?」良久,穆子清才終于不得不問出聲。
凌景君抬眸瞥了他一眼,深吸口氣停了半晌,才緩緩出聲。
關于玄遠大陸上的神器傳說對在場幾個人來說都還不算陌生,穆子清雖然不知道具體,但總歸是世家子弟也是听說過大概的。
但是世人只知四大神器遍布在玄遠大陸的四個角落,卻沒人想過如果真要找到神器,需要依托的媒介是什麼。
原本凌景君最初也是不了解的,為此他還苦想了很久。最後卻是若卿從一本古書中翻閱找到了關于神器的記載,上面說先祖曾留下一顆修魂珠于世上,後人若想尋找神器,必須要依靠這顆珠子才行。
凌景君對此一籌莫展,即便知道了修魂珠的信息卻也沒有能力找到它的下落。最後還是若卿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找到了修魂珠,卻也正因為如此被魔教的人劫持。
只是那時若卿拼勁全身精血與魔教部分人同歸于盡,修魂珠也在那個時候完全消失。他原以為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修魂珠出現,卻沒想到時隔三年,他竟然會在此看到這樣東西。
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修魂珠又一次與他的女人扯上關系。
听了凌景君的解釋,穆子清臉色沉沉並未說話。他轉過身看著*上的穆念離,眸底清波流轉似有什麼情緒要噴發而出,但最後仍舊歸于平靜,仿佛一切都是幻念罷了。
「照你所說,難道這世上有兩顆修魂珠?」最後,還是賀突然出聲問道。
凌景君皺眉沉思沒有說話,倒是莫嬋在側回道︰「不可能,這些年我也派人查過神器跟修魂珠的下落,從沒听說修魂珠有兩顆這種事。再說當年先祖留下神器的時候並不希望後人重新尋找,所以連修魂珠的事我們也是中途才得知。既然這樣,又怎麼可能有兩顆?」
賀蹙眉思考片刻莫嬋的話,最後也不得不贊同她所言是事實。
「二公子,你剛才說……這東西是你四小姐的親娘留下的?」良久過後,莫嬋突然向穆子清問道。
眸色動都未動,穆子清一心掛在穆念離身上,是以頭也沒回道︰「是。」
「那不知你又是在哪兒發現這樣東西的?」
听著莫嬋語氣中的不善,穆子清終于回眸,聲音不知不覺帶了冷意︰「莫小姐是在懷疑我嗎?」
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莫嬋臉上一僵,隨即訕訕開口︰「我只想知道在你發現修魂珠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畢竟當年修魂珠很有可能落入了魔教手里,而你又說這是你們的母親留下的,所以我想……或許你母親曾是魔教中人?」
穆子清眼睫微動,最後卻只是轉過了身。
「不知,或許莫小姐應該去問我父親。」
這下倒是讓莫嬋為難,穆威她雖然沒有接觸過,但關于其性格的事也听了不少。再加上對方身份怎麼也是當朝一品大員,讓她一個類似平民的人直接去問,其難度不亞于用雞蛋踫石頭還要保證雞蛋不破了!
「罷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阿離。」良久卻是凌景君打破僵局,他起身走到穆念離身邊,動作輕柔替她掖了掖被角。
「阿君!」見狀,莫嬋臉色依舊難看,「這種事情馬虎不得,你難道不知道身懷修魂珠代表什麼意義嗎?還是說你希望再看到一次……」
「夠了!不要再說了!」怒聲打斷莫嬋的話,凌景君陰冷眸子掃過莫嬋的臉,「小嬋,阿離是我喜歡的人,我不會再看著往事重演一遍。」
這一次,即便是拼盡全力,他都不會再讓魔教那群人得逞!
由于凌景君的出面,事情到最後只能不了了之。盡管每個人都各懷心思,然而凌景君有一句話卻是對的。
那就是眼下最重要的是穆念離。
由于修魂珠的作用,穆念離在一天之後終于醒過來。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睜開眼就只看到周圍一片昏暗的燈光。她抬眸看著頭頂上陌生的*帳,伸手拽了拽被子,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猛地從*上坐起來,卻因此牽動了腳踝的傷口不由得痛吟出聲。
「阿離!」
凌景君此刻正蜷縮在一旁的軟榻上小憩,一听到聲響他急忙起身走過去。拉著穆念離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在見她面色如常只是唇角有些干的時候,他又重新轉身倒了杯水過來。
「阿離,喝點水。」
穆念離頓時有些回不過神,就著凌景君的手慢慢飲下茶水。甘甜的氣味頓時讓她的頭腦清醒許多,她突然一把推開凌景君,神色凝重︰「我現在這是怎麼了……你……你不要離我這麼近,萬一……」
話還沒說完穆念離就被凌景君一把拽入懷里,不顧她剛剛痊愈的身體,凌景君的薄唇突然貼上她的小嘴。
略帶瘋狂的啃咬跟廝磨,不一會兒就讓穆念離渾身燒灼起來。她單手抵著他的胸口不讓他更進一步,腦袋卻越發迷糊。感受到他的舌尖正在自己口腔中挑、逗輕觸,鼻尖蕩漾的是他身上清淺的香氣。
一直到穆念離快要窒息的時候,凌景君才終于停下這個吻,額頭抵著額頭,就這樣看著她。
「你這個傻瓜,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要再離開你半步。」說著,再度慢慢把穆念離擁入懷里,「所以阿離,不要再推開我了,不要再讓我走了,好不好?」
一听這話心口就有些發酸,穆念離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只過了很久才不情願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跟我一起死……」
「什麼死不死的,看來人家說得沒錯,你還真是當局者迷。」凌景君頓時哭笑不得,拉過穆念離的左手放在她的右腕上,「你自己也是懂醫術的,難道不清楚自己身體到底好沒好?」
被凌景君擺弄著觸到自己的手腕,穆念離的大腦在剛才的情迷之中慢慢清醒過來。她的眼楮越睜越大,到最後連櫻唇都微微長大,滿目驚懼看著凌景君。
瞧著她這幅模樣,凌景君伸手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語調溫柔道︰「你這幅蠢樣子真應該叫別人來看看,也免得你整日里總是作威作福的!」
被他一點才逐漸回過神來,穆念離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內心的感覺,只是一巴掌揮開凌景君的手,低眸哼道︰「滾一邊兒去,看我好了怎麼收拾你!」
沒有再繼續逗她,凌景君微微一嘆重新把穆念離帶入懷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無比珍惜這一刻短暫的安寧跟幸福。
畢竟,沒有什麼比活著還要好的了。
由于穆念離醒來的時候是晚上,莫府不管是主人、客人還是下人都睡了,是以凌景君只能挨個去把人們叫起來,一邊吩咐下人給穆念離準備飯菜,另一邊囑咐眾人不要把關于修魂珠的事情跟穆念離說。
這一次倒是沒人反對凌景君,連他們這些局外人在得知修魂珠的事情後都心里面難受的不行,更別說穆念離這個局內人了。
雖然瞞著她可能會讓事情在以後變得很微妙,但眼下所有人都只希望保持穆念離的好心情,讓她能夠輕松一陣子。
于是經過莫嬋的解說,穆念離只知道是他們采用了一劑古方才能把她的命從閻王那里搶回來。想起自己之前在替賀桓治病時一直都沒找到得當的方法,于是穆念離提出想要看看那古方,卻沒想到被莫嬋拒絕了。
盡管莫嬋是以莫家祖傳不能給別人過目的理由拒絕了穆念離的要求,可穆念離卻覺得其中隱約有些奇怪。就好像是這群人故意隱瞞了什麼大事一樣,而這個大事正是關于她的身體狀況的。
難道是她要死了?
可這樣也不對,畢竟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心里清楚得很。若說像現在這種活蹦亂跳的樣子是將死征兆……那這世上能活著的人只怕也不多了。
不過沒給穆念離更多的時間去想整件事背後隱藏的秘密,凌帝的一道召見旨意,無疑打破了眼下維持的所有平靜。
因為凌帝要求穆念離即刻入宮覲見,所以她根本沒有時間再返回穆府去重新梳妝打扮。索性她的身形與莫嬋相差不大,莫嬋將自己的宮裝借給穆念離應急,而凌景君則趁著穆念離梳妝的功夫跟她大概說明了一下入宮面聖時需要注意的禮儀問題。
原本在穆念離看來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這樣勞師動眾。只是看著莫嬋跟凌景君這般急切的模樣,搞得她內心也有些緊張,暗自揣測凌帝這一步棋到底是出于什麼意思?
凌景君本想跟著穆念離一同進宮也算有個照應,可誰知前來傳旨的公公卻直接拒絕了這個要求。
「陛下說了,太子殿下倘若想一道跟著入宮,那奴才只能棍棒伺候了,還望殿嚇體諒體諒奴才這老身子骨,別為難奴才了。」
前來傳旨的是在凌帝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太監劉公公,凌景君也算是對方看著長大的,所以彼此說起話來也都省了那些迂回的招數。
自然知道劉公公出面意味著什麼,凌景君上前打听了許久可劉公公的嘴跟縫了針似的嚴得不行。
到最後劉公公實在被他煩的不行,才蹙著眉道︰「殿下,您要再這麼問下去,奴才可真保不準四小姐會出個什麼事兒了!」
到此,凌景君才不得不噤聲,又賠著笑臉希望劉公公幫他多多照拂穆念離。
距離接旨到出府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穆念離頂著厚重的宮裝踏上凌帝所賜的馬車。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宮門腳下,穆念離正要下車預備走進去,劉公公卻將她攔住了。
「四小姐坐著就是,陛下吩咐過了咱們可以直接駕馬車入宮。」
一听這話穆念離不僅沒覺得高興反而還憂心起來,說難听點吧,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這種話說得特別對,那麼凌帝這一回無端端的示好又意味著什麼?
難道說跟前幾天圍捕賀桓有關?
心里面七上八下直到進了皇帝寢宮的時候都沒有緩過勁兒來,看著劉公公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進門,穆念離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種種復雜走了進去。
迎面而來就是一股濃厚的龍涎香氣息,這似乎已經成了每一個帝王的專屬香料。
不過穆念離卻並不是很喜歡龍涎香,這氣味太過濃重且多少也算是藥,你說沒病的人誰總願意一天到晚聞那藥味兒?所以龍涎香雖好,但日子長了沒病的人也要聞出病了。
「臣女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首的凌帝自然不知道穆念離此時心中的想法,他冷眸掃了正在下首規矩做禮的穆念離一眼,依舊沒停下批閱奏折的動作。
「起吧,」他說,目光重新挪回奏折上,「你就是穆念離?」
心道這不是廢話嗎,穆念離並沒有開口回答,只微微蹙眉,覺得大殿里的壓抑氣氛讓她很不舒服。
「朕在問你話,難道沒听見嗎?」終于有所不滿,凌帝停下手中動作,抬眸向穆念離看去。
毫不畏懼地對上凌帝的視線,穆念離揚唇輕笑,眼中神色很冷︰「臣女以為陛下應當只召見了臣女一人吧,那麼臣女到底是誰,陛下難道心里不清楚?」
這番話說得委婉,可意思就是你特麼別跟老子廢話,果不其然在凌帝听過之後眼楮微眯,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
「好,好一個穆家四小姐。」卻是沒有發火只將面前的奏折合起,凌帝上下打量著穆念離,緩聲道,「既然你這麼能說會道,不如跟朕講講你這一身的本事到底師從何處啊?」
心中大驚,穆念離垂在袖袍中的手驀地握緊。
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凌帝要問的是這個問題,她自知最近在凌城中鬧得有點過火了,可那又不是她的意願!凌帝這麼問明顯是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畢竟一個曾經作為凌城眾人嘲諷的廢物突然在一夕之間崛起,這種事……
換成誰都會覺得奇怪吧!
「怎麼,不說話了?」
眼見剛才還氣勢凌人的女子突然在瞬間偃旗息鼓,凌帝覺得好笑的同時卻也更加覺得不能小看面前的人。
畢竟他在這個位置什麼人沒見過,連凌景君他們有時面對自己都不會這般淡定,可面前的女子卻做到了。
他竟然絲毫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這樣想著嘴角噙著的笑意則更濃,他居高臨下望著穆念離,手指輕叩桌面。
「你原先是什麼樣,不必朕說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去了義莊一趟,回來後就像變了個人,這種事朕還是頭一次听說。你說說,難不成你是被什麼東西上了身?」
可不就是上了身嗎,可這種話能亂講嗎?
穆念離越發覺得面前這老頭難纏,她秀眉輕蹙,道︰「陛下,既然您知道臣女的情況,那也該知道這世上有句話叫做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吧?臣女在府里被欺負被壓迫這麼多年,差點還被弄得一命嗚呼,連命都快沒了,臣女再忍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哦?」聞言卻是不怒反笑,凌帝眉峰微揚,帶著幾分玩味,「你這是在跟朕控訴你被嫡母苛待了嗎?」
暗罵一聲老狐狸,穆念離臉上仍舊保持得體的笑意︰「臣女只是實事求是,至于真相到底如何,陛下不也很清楚嗎?」
見她不動聲色就把矛頭對上了自己,若不是此刻情勢特殊,凌帝真要拍手贊一聲好了。
他這是多少年沒遇上這麼有趣的人了,若是早知道她性格如此,也許……
垂眸斂去眼中色彩,凌帝靜默片刻,復又道︰「好,就算你說得都是真的,可穆威的本事朕是看在眼里的,連他都解決不了的事,你一個女子又是怎麼做到的?」
听了她最近的所作所為,饒是他一向處變不驚卻也不得不感到詫異。
那些疑難雜癥跟讓人匪夷所思的案子她總能完善解決,索性這女子是他們凌宣國的人,若是她的能力被別國所用,只怕舉國上下的才學之士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而他正是看重穆念離身上的能力,所以才放縱她至今。眼看著太子、穆家、賀家、褚家為了她爭吵不休,他卻一直按兵不動只因覺得如此也能更好牽制四方的關系。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不能忍了,關于賀桓在郊區的所作所為明顯已經觸犯了整個國家的利益。穆念離作為他的醫治大夫應該很清楚如果放任賀桓逍遙下去會對凌宣國有什麼危險。
那麼如果在這種時候她泄露了什麼不該泄露的秘密,造成全國都人心惶惶的局面,只怕很容易被其余兩國撿到漏洞就此來犯!
這樣想著身上不免溢出幾分殺氣,引得下首的穆念離微微一震。
對氣息敏感的她怎麼會察覺不到凌帝此時的情感波動,她深吸口氣,突然決定賭一把!
「陛下,不管臣女身上的能力到底是怎麼來的,在陛下看來,臣女如何使用這個能力才是您最看重的吧?」
眼見凌帝眼微眯顯然是對她說的話起了興趣,穆念離斂眸垂首,復又道︰「臣女知道陛下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臣女的動作,此次召見,也是因為之前賀家二公子在郊區的動靜太過,引起了民眾混亂。陛下擔心臣女會亂說什麼,所以才決心試探臣女。」
「不過可能要叫陛下失望了,因為臣女並不是陛下想的那種人,臣女所做所說的一切,只是想尋求一個心安。」
再討厭穆家,穆家也是她的家,雖然在府里面打得不可開交,但她心里清楚如果穆家出事,她第一個跑不了。
不喜歡古代,不喜歡以現在的身份活著,可再不喜歡她也不能怎樣。穿越回去已經沒有希望,只能用這個身份繼續下去,畢竟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
情感糾葛雖然讓人頭疼,可索性身邊有喜歡的人在,她早就兩腿深陷泥潭,又如何能再輕易爬回去?
所以從一定意義上來講,凌宣國就是她賴以生存的地方,她不可能做出讓它崩塌瓦解的事。
凌帝沒有說話,眸中突然迸射出讓人琢磨不透的光芒。他定定看著穆念離許久似乎才察覺到此舉有些失禮,他輕咳一聲收回目光,卻是冷嘲一聲︰「口說無憑,朕憑什麼要信你?」
心道果然是這樣,早就知道跟帝王打交道要隨時拎著腦袋,穆念離微嘆一聲,突然揚聲︰「那麼還請陛下先恕臣女無罪,臣女才敢繼續說下去。」
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凌帝皺眉︰「你且說,朕恕你無罪。」
緩緩吸進一口氣,穆念離抬眸對上凌帝雙目。
「陛下任由臣女在城中放肆,不過是想利用臣女來讓背後的四方人互相牽制。其實說四方也不盡然,陛下要的只是想看穆家、褚家跟賀家彼此壓制,讓他們誰都不敢動手,這樣才會讓整個朝堂保持平衡,也能讓太子殿下安安穩穩在您百年後繼承大統。」
「雖然這些年在眾人看來您將褚家捧得很高,連三殿下在民間的威望都隱隱壓過了太子殿下。可人人都只知表面光鮮卻忘了物極必反,一旦褚家到達那個臨界點,到時摔下來卻是無比慘痛的。」
「至于褚家跟賀家,您之所以吩咐兩家聯姻也不過是想做出迷霧來迷惑眾人,讓他們以為兩家可能會聯手,逼迫褚家不得不做出應對!但是只要褚家一動,那麼不管什麼理由您都會狠狠打壓他們,到時候三方再度平衡,太子登基也將沒有任何阻礙。」
「所以說,您做這麼多,最後的目的不過是想替太子殿下鋪好一條未來登基的大道!」
一口氣說完這些穆念離再也不敢抬頭去看凌帝一眼。
「好,好一個穆念離!」良久只听凌帝在上首冷言出聲,渾身殺氣大現,「膽敢揣摩朕是心思,你當真是不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