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猛于虎 皇後猛于虎 133 局中人

作者 ︰ 宋御

夜明珠黃綠色的光打在顧宜芳的略微扭曲的俊臉,竟讓有種猙獰之感,謝玖心下一顫,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會是因為皇帝口誤之下,惱羞成怒掐死的宮妃第一人。

「陛下,」她支起胳膊,目光清明,態度誠懇地道︰「我對萬鐘這個人談不上討厭,但絕對不會喜歡。一個風\流紈褲子,在京師里家喻戶曉的敗家子嘛,若不是陛下賞識,他們萬家早被父子兩代敗家子給敗光了。」

「陛下問我為什麼不喜歡萬鐘……還是真正想問的是,我有沒有喜歡過萬鐘?」

顧宜芳已經從尷尬到想死的狀態中恢復正常,听到謝玖意味深長的問話,他笑著拍了下她的頭。他若是心存懷疑,還能他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批奏折,任由她睡的香噴噴的,過的這般瀟灑自在?

謝玖躲他的手,一閃就扭到了大脖筋,只覺嗖的一下子就像脖子被人擰掉了那麼的痛。

「陛下!」那雙賤手就是欠剁,說不到兩句話就愛動手動腳的,早玩有一天被他玩死!

顧宜芳一怔,看著謝玖疼紅了眼眶,眼淚汪汪地怒瞪著他,一時沒忍住噗嗤地笑出了聲。

「你還笑。」謝玖捂著脖子,連動也不敢動。

「唉呀,你怎麼還真哭了。」顧宜芳見她真的掉起了金豆,笑嘻嘻地伸手上去擦了擦眼淚,然後試圖拔開她的手。「真這麼疼?松手,朕給你揉揉。」

謝玖是真疼,又想著不能就這麼讓眼淚白流下來,白天在大太陽下跪了半天還沒找回場子,還不如就這眼淚不用另外起頭,這麼想著,眼淚嘩嘩地就流個不停,最後連鼻涕都不受控制地冒起了泡。

何曾見她哭這麼丑過,顧宜芳一時也被那意料外的鼻涕泡給震住。下意識地抬著袖子擦了擦,誰知道沒擦干淨就離開了她的鼻子,袖口和鼻子間竟拉出了條條一道細鼻涕。

「……」

謝玖雙眸幾乎瞪成了斗雞眼,盯著那道粘乎乎的鼻涕。忽然很想死。

顧宜芳也傻了。

阿玖在他面前除了最開始時神神叨叨的,不修容儀,在他重新寵愛她開始就一直是美美的,嫵媚多情,連在病中化著淡淡的妝,雖然憔悴,但卻也是帶著一股弱不禁風的美,哪里見過這麼……不修邊幅的一面。

他舉著袖子不知所措,只見謝玖臉騰地就紅了,跟個大紅隻果一樣。盯著他的袖子,害他以為她在惱羞成怒之下會撕爛了它毀尸滅跡。哪料到她一臉的毅然決然,揪過他的寬大的袖口送到鼻子前方,豪邁地將鼻涕擤了個干干淨淨,然後又扯著袖子旁邊仔細地沾了沾旁邊。

「……現在脖子不疼了?」顧宜芳看她那麻利的動作。脖子動來動去,相當靈活,應該是好了吧,在受到了那麼大的刺激之下。

謝玖活了兩輩子,也沒經歷過這樣丟臉的事,一時之間還真是難以想出最得體的應對方法……她想說,這樣的事根本就不得體。哪里會有得體的方法……一定是她生病剛好,身體各方面機能還沒有協調好……

生病那幾天,她還在想以前兩人的相處但求時刻膩在一起,不是在榻上愉快地玩耍,就是懷著想要愉快玩耍的心情走在去榻上的路上。這一次病了,兩人反而溫情了許多。他們待在一個房間,就算只是抱在一起也有很多話題可以聊,他甚至不介意讓她看到他對生命逝去的恐懼。

柳妃這一次算是偷雞不成,竟誤打誤撞地讓他們有了新的進展。

她不是該下更大力氣勾的皇帝七葷八素,展現她多才多藝。深具內涵的一面嗎,怎麼順風順水的一坨鼻涕就突然冒了出來?她和皇帝唯美的宮廷風,和這種過份生活化的東西根本不屬于同一畫風,好嗎?

她深深地懷疑,這一幕如果出現在今天之前,在皇後的層層布署和太後咄咄緊逼之下,皇帝會不會直接順水推舟就地解決了她。

「臣妾脖子不疼了。」謝玖垂眸,柔聲細氣地說。「頭還是有點兒疼。」

她除了在極正式的場合,和知道自己理虧或是調侃他的情形下,才會自稱臣妾。顧宜芳不知什麼時候,注意到了這種微妙的差異。「那就先吃點兒飯,然後再睡。」他瞥了眼髒兮兮的袖子,擰著眉道︰「過來把朕的衣服月兌掉。」

究竟是要月兌衣服,還是要吃飯?謝玖迷茫了。

「你看看,都是你弄髒的。」顧宜芳一臉嫌棄地伸手將袖口遞到謝玖眼前,「你下來給朕更衣,朕換件衣裳……幸虧不是朝服,不然朕跟你沒完。膽兒越來越肥,居然拿朕的衣服擦鼻涕,你信不信再有下次,朕直接往你臉上抹過去!」

這世界玄幻了。

謝玖狂抽一口冷氣,如果是前世的景元帝,別管被他捧的多高的,說話大聲點兒噴到他身上唾沫星兒他都能當蔑視皇室來處理了,眼前的小皇帝居然只是嫌棄地抱怨兩聲,沒有一腳踹過來。

她何其有幸遇到景元帝這麼純善,擁有赤子之心的時候啊。

謝玖殷勤地三下無除二就月兌了皇帝的常服,只留下xie衣xie褲。

這是給他什麼暗示嗎?

顧宜芳原本只想換下髒掉的衣裳,褲子保留,誰知他的小芳儀手腳麻利的連他出聲阻止都來不及,一把拽著褲腰一月兌到底。

他站在原地仔細想了想,謝玖臉色蒼白,今日又被太後嚇了一頓,還中了暑,身體虛弱,倒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伸手模\模她的臉,眼楮里面有著明顯的紅血絲。

「你現在最緊要的是養好身子,別總是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高聲喚了聲,「來人。」

高洪書推門而入,就見到原來不遺余力叫瑾芳儀起chuang用膳的皇帝不僅沒把瑾芳儀弄出房間用膳,皇帝本人反而月兌了外衫,只留下貼身衣褲。

瑾芳儀還是個病人啊!他在心里狂喊,這兩貨會不會玩的太大發了,弄出人命就不好收場了啊!

「將地上的衣服送去漿洗,然後去取兩套常服來放寧安宮備著。」顧宜芳揮手示意高洪書趕緊去辦。「現在就擺膳。讓瑾芳儀在屋里吃就行了。」

高洪書捧起衣服就走,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帝這才進來多短的時間,就玩到衣服上去了?是近來朝政太過繁忙,皇帝體力不如從前了?看來最近要常召御醫給皇帝看看。好好補一補,他這好容易熬出頭做了內官監太監,又在皇帝身邊正當紅,可不能由著皇帝的性子糟蹋自己的身體。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皇帝玩死自己。

顧宜芳在遠離chuang榻的漆案旁盤腿坐下,听到關門聲,才招手叫謝玖過去。

謝玖神色不定,一時間沒想明白皇帝說的那些個有的沒的到底指的是什麼。

「哭的那麼慘,真是疼的那麼厲害,還是覺得今天受了委屈?」顧宜芳雙眸含笑。謝玖很難相信這麼聰明的人會當真看不出這整件事就是個局。

在看這個當事人來看,自然清楚皇後是為了整倒她,將不知從何處得知的陳年舊事翻出來。可是在旁人眼里,或者皇帝眼里,哪怕她和萬鐘真有一腿。把這事炒的沸沸揚揚,本身就透著股滿滿的惡意,甚至連皇帝了設計在內。

其實上層小範圍內的閑言閑語,如果皇帝動了殺心,就已經足夠將她置于死地。可是事情偏偏鬧的這麼大,她想,或許這都出乎皇後的意料。後面未嘗沒有朱家的運作。目的卻不只在她,更想輿論綁架皇帝,為平流言丑聞,讓皇帝親自動手除了他一手提拔的心月復能臣。

或許別的皇帝會順勢就坡下驢,景元帝卻是個油鹽不盡的主兒,別人越是想他做什麼。他就越不願如他們的意,特長愛好就是和別人擰著來。

當年清王謀反,多少人都自請出戰,都讓皇帝駁了,硬是御駕親征。一路殺了過去。待清王請降,又有多少人勸他斬草除根,他偏饒了清王一脈,只斬回了京師軟禁在清王府。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都這樣了,清王一次喝醉了,耍酒瘋說如果他做了皇帝,就讓全大燕所有酒肆都備著狀元紅。眾臣習以為常清王的口無遮攔,景元帝一反常態,下旨將清王一脈殺了個干干淨淨。

說穿了,景元帝就是個常年處在反叛期的主兒,不和人對著干,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好在腦筋夠清楚,不然妥妥的一個昏君。

對付這樣的人,根本不用多大的陣仗,三言兩語似是而非的話,接著的事就全憑他自己想,他完全可以自己就腦補一出比你想的更精彩的戲。你把證據全攤在他眼前,他反而認為你包藏禍心,居心叵測。

如今景元帝登基三年,眾臣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模透他的脈,前世大部分沒有傻透的大臣基本知道皇帝是怎麼回事,自發地研究出了一套應對皇帝的若干守則,君臣之間你來我往,倒也相安無事。

照以往的經驗,皇帝遭人擺了一道,不用等別人出馬,他自己就拎刀上去了。

可方才她被擤了一袖子鼻涕,卻一點兒也沒生她氣的皇帝給弄的五迷三道的,只覺得他和印象里的又有了些不同,她開始有些拿不準他是怎麼想的,他的牌亂了。

「怎麼了,眼楮直勾勾的?」顧宜芳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兩晃。「是沒睡醒,還是哪里不舒服?」

謝玖對上他關切的眼神,雙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身體往前傾了傾,對準他的嘴唇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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