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猛于虎 170 煩躁

作者 ︰ 宋御

人全攆出去了,謝玖反而安靜下來,腦袋瞬間清明過來,她居然想著和盤托出跟這小皇帝講︰你皇祖父的妃子暗戀你爹,到死了還纏著我幫忙想見你那死鬼爹爹這等宮廷丑聞。照皇帝現在這暴脾氣,分分鐘掐死她滅口,死後連個封號都不帶給她的。

她是崴了腳,不是崴了腦袋。

一時之間,她有些難以相信自己會犯這種低極的錯誤。

「你讓朕將人趕出去,就是想和朕大眼瞪小眼?」顧宜芳看著謝玖不知不覺松開他的手,冷聲道。

皇帝的眼楮是大,她的眼楮也算不上小吧,謝玖月復誹。

「臣妾在想,該從哪兒說起。」

謝玖強忍著腳疼,琢磨著怎麼忽悠小皇帝,沒看到顧宜芳忽地變冷的眼神。

「朕還不知道惠妃何時這麼懂規矩了。」

謝玖糾結著望向顧宜芳,皇帝這是吃嗆藥了還是怎麼著,她說一句他就嗆一句,什麼什麼都能惹他生氣,這樣他們今後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你不說,朕可就走了。」顧宜芳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眼見謝玖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露出諂媚的笑容。他慢慢地抬起手臂,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拍掉她還沒抓緊的手。

謝玖咬牙,覺得腳更疼了。

「臣妾說,這就說。」她握拳,指甲狠狠摳著掌心,以免一個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小皇帝自見了她就直繃著的臉上。

她深吸口氣,便將在延暉宮遇到齊妃鬼魂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只是略過陰魂不散地纏著她要見太子一事。這種事即便說了,小皇帝又有什麼辦法?真當皇帝萬能,能把先皇鬼魂叫回來讓她這名義上他的小娘見上一面?還是,把先皇的墳給刨開讓她見?

齊妃yin亂後\宮一案爆發出來的時候,顧宜芳已經十三、四歲,雖然知道的不是那麼清楚,宮里傳的沸沸揚揚。永徽帝殺了那麼多的人,血流成河,他便是再不關心也有耳聞了。

他只是沒想到事隔多年,居然又扯出這麼一檔子事。

春禧宮被封他知道。卻不知原來便是現在的延暉宮,而且宮里住著一群神智不清的鬼。

「怎麼這麼多鬼,哪兒哪兒都是!」顧宜芳恨恨地道︰「若是找到建這宮殿的道士後人,朕說什麼也要將他挫骨揚灰,當時也不知道坑了太\祖多少銀錢,就弄個這麼個破風水。」

他讓萬鐘派人去找的慧賢老和尚常年遠游在外,也不知哪一年才等的回來。

他斜睨著謝玖,「惠妃讓宮人下去,就想和朕說這些?」沒等她回話,就冷冷哼了一聲。「你想開口幫那兩丫頭求情的話就免了,這次不罰,下次更無法無天,得讓她們知道厲害。」

謝玖嚅嚅地道︰「這事真不關她們——」

「她們時時小心著,就能讓你腳傷成這樣?!你還為她們說嘴。你對這個好對那個好,怎麼就不知道對朕好?你進宮來腦子是發大水了?分不出輕重大小?」顧宜芳惡狠狠地瞪著她,眼楮發紅,顯是氣的大發了。「這個姐姐那個妹妹,你哪來這麼些個姐妹?現在連丫頭都排朕前面,幾次三番地駁朕的主意,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位高權重。朕就連你身邊個丫頭都處置不了了?」

便是謝玖當真腦抽了,也知道皇帝這是話是帶著醋呢。

前世她服侍景元帝五年,沒人比她會討好皇帝,拿捏皇帝。她自認對付皇帝她還是小有手段的,可也只是對付皇帝,面對一個明顯對她動了真情的男子。她是一點兒經驗也沒有。

「我、我哪里對陛下不好了。」謝玖激動地起身,一下踫到了傷腳,立馬疼的哎哎真叫。

「你還作?」顧宜芳一把將她按住,「別亂動,你是不是想把這腳弄折了?」

「陛下你、你——」謝玖急的鼻尖冒汗。皇帝不按常理出牌,連帶著把她的節奏都給打亂了。腳一抽一抽地疼,似乎分走了她大腦的注意力,一時間居然大腦閉塞想不出辦法搞定小皇帝。

最倒霉是她現在腿腳不好,否則把小皇帝撲倒在榻上解決,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誰讓小皇帝就吃那一套。

顧宜芳挑眉,似笑非笑道︰「才夸惠妃懂規矩,怎麼這麼不禁夸,就對你你我我起來?」

謝玖咬咬後槽牙,心道等哄好了你,以後有你好受的。

于是,想著自己腳疼,頭疼,眼下還受著皇帝的冷言冷語奚落,一時悲從中來,吧嗒吧嗒開始掉起眼淚來,抹了兩把淚也沒見皇帝有個表示,頓時她這火往上沖,氣不到一處來,順手就把手邊敷腳的帕子甩地上了,然後又把榻上的枕頭也有多遠扔多遠。

因在榻上,也沒個可摔出響的物什器具,動作一大就抽著了腳,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眼見著皇帝也不像以前伏低做小,哄上幾句,她索性也就忍著抽抽嗒嗒,打開嗓門放聲大哭。

宮妃哭都是一個賽一個哭的好看,若說最好看的肯定是謝玖,最難看的一次也是她,扯著他的袖子擤她哭出來的鼻涕。但凡進了宮的女子,便是家世出身低微,初初入宮也有教養嬤嬤教導,如何走如何行禮,甚至如何哭的好看都有專門人教。

顧宜芳自小跟著他那個做了十八年太子的爹住在宮里,滿園春\色,爭奇斗艷,就沒見過這麼不計形象嚎啕大哭的。

他一下子就蒙了。

其實不只他,連門外听牆根的高洪書一听這洪亮的哭聲也蒙了。他甚至有些難以置信事情能搞到這種地步,皇帝抱著惠妃回宮,擺明是心里仍有惠妃,要不就一頂轎子派了太監抬回來就罷了。惠妃時刻陪著小心,姿態放的夠低了,就是這樣兩人都有和好的意思,還能作成這樣,只能說這兩貨的行為已經完全超出的他的理解範圍。

「水打回來了。」醫女指著捧著銅盆等在外面的太監道。

高洪書擺擺手,讓小太監一邊待著去,嘆道︰「現在誰捧進去扣誰一臉盆子水,你們誰願意去誰去,咱家可不陪著。」

惠妃的哭聲持續不斷地傳入耳朵,高洪書煩躁地撓頭,這特麼算是什麼事?難道他還要在神經病的路上越走越遠,直到和皇帝同化嗎?一個女人哭的這麼慘,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皇帝這悄無生息地是在干嘛?欣賞惠妃那絕美的哭相嗎?

還是,這是真要掰的節奏?

「你,你是疼的?」顧宜芳連忙上前坐到她旁邊按住她亂動的腿,遲疑地問道。「你先別哭,朕這就找御醫過來。」

謝玖腦仁抽抽地疼,一把推開顧宜芳湊過來的身體,哭道︰「不用你管。」

顧宜芳抓住她的手,冷著一張臉,「你跟朕耍什麼?是朕推你下台階崴的?別哭了,哭就能不疼了?」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你听不懂啊!」謝玖掙月兌不開顧宜芳的手,索性撲到皇帝懷里,對著他的胳膊狠狠咬上一口,解了氣才哭道︰「疼死也不用你管,你、你太欺負人了,我都疼成這樣了,你還欺負人?」

她降低了聲音,嗚嗚地小聲哭,哭的顧宜芳更加心煩,只覺得心里一抽一抽擰著勁兒的疼。

「朕走了,你就不疼了?」顧宜芳伸手擦她的眼淚,一擦一把淚,一擦又一把,沒個完。他無奈地道︰「告訴朕,是不是腳疼的厲害?朕現在就叫人去催御醫那邊送藥來。」

謝玖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你這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別只顧哭,和朕說說。」顧宜芳不耐煩地道。

謝玖瞪大了眼楮,一時倒是忘了哭,回過神將臉埋在雙手里又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像是有天大的委屈。

這回顧宜芳算是明白了,她這是嫌他說話態度不好,覺得受了委屈。他心道,你還委屈,我委屈都沒地兒哭。轉念一想這也是個傷員了,本就受傷心里難受,他這還找茬刺她,也難道她心里不舒坦。

想當初他不過是喜愛的她捏她臉重一些,她甩手就走人,也就是在現在他和她冷戰了半個月,她心里不托底,從見著他就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他說什麼她也不敢反駁。如果擱在以前,指不定她又是怎樣一番作鬧。

可她越是小心翼翼的對他,他就越是心煩,越煩躁就越是什麼不滿都想起來,一條一條的嗖嗖往外蹦。

「別哭了,一會兒宮人進來看你眼楮腫了,不定在外面怎麼傳你。」顧宜芳放柔了聲音。

謝玖將臉扭到一邊,肩膀一聳一聳的,濃濃的鼻音道︰「我腳疼,頭疼,心也疼,管不了那麼多,他們愛怎麼傳怎麼會!」

顧宜芳的心一緊,「你也知道心疼?」

他的聲音有些變調,硬是將下面質問的話給憋了回去。他想問︰「你這話是真是假,你對朕又是真是假?你一邊安排著旁人爬上朕的榻,一邊若無其事地和朕做著親密的事,你不心疼,現在為什麼又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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