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猛于虎 219 搶答

作者 ︰ 宋御

顧宜芳是冷著臉走進來的,周身泛著陰森的寒氣。

他的視線在皇後身上掃過,落在謝玖的臉上,她臉繃的緊緊的,朱紅的嘴唇微微下抿,臉上露出極度厭惡的神色。

「生了什麼事?」

皇帝走到謝玖身邊,聲音低沉地問道。

朱德音臉色一僵,順著皇帝的視線一同望向謝玖,眼神劃過一抹狠厲。她派了人去通知皇帝,他分明是來之前就明白了大概的情況,他來了這里,尋問的不是一宮主事的皇後,反而是與此事牽扯不清的惠妃。

她並不覺得諷刺,只是心里冷透了,像讓什麼捅了個大窟窿,寒冬臘月的嗖嗖往里灌冷風。

謝玖長舒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臉不那麼僵硬。「嘉芳儀認為是臣妾說了她的壞話,才使得陛下對她不喜,她沖臣妾撲上來——」

「惠妃不會是想告訴陛下,我們這麼多人親眼看到你推了嘉芳儀都是眼楮糊住了,誣陷你吧?」莊妃聲音尖厲,嘴角嘲諷地勾起,那凶猛的眼神似乎是認準了就是惠妃下的黑手。

不就是糊住了,還是讓人糊大了。

謝玖恨就得直接拿屎糊上莊妃的眼楮,好歹她是正一品夫人,莊妃個妃位在這皇帝面前顯擺個什麼?讓她把話說完,會死啊。自賈黛珍出了事,莊妃就一口咬定是她推的,當下還能說莊妃是想孩子想魔障了,看到賈黛珍突然間摔沒了孩子,仗義執言。剛才周妃都跳出來作證,說不是那麼回事,莊妃听不進去,皇帝問她了解事情,莊妃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直接截了話頭,這是擺明要和她死磕到底啊。

前世莊妃雖不著調。不過是執著孩子,倒沒用什麼手段爭寵斗狠。

謝玖多少還是相信莊妃的為人,不會是皇後那種口蜜月復劍的,也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人攔頭一悶棍。心頭頓時火起。

「是不是誣陷各自心里有數。」她冷冷地道,「莊妃當時躲的遠遠的,看的卻很清楚。」

「那是,」莊妃驕傲地揚起下巴,「宮里就沒我這麼好的眼神,別說巴掌大個屋子,就是在御花園,隔老遠我這眼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半點兒不帶重影。」

眾妃默默無語兩眼淚,莊妃不只眼楮有毛病。耳朵也有毛病嗎?听不出惠妃這是刺她,當人家跟她正常聊天呢?

「就是我站的遠,寧妃、張妃——皇後離的也不太遠,也是看得到的,周妃與惠妃你交好。自是向著你說話,為你擋槍,但這也掩蓋不了你做出這等惡事的罪行。」莊妃表示,你有周妃作證,我也有人證,拉出一票後妃。

除了義正辭言的莊妃,估計所有人都看出皇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眼底黑壓壓的似乎烏雲蓋頂。

眾妃都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一是不敢直視皇帝,二來也是不想讓莊妃看清臉,拉出去填墳。

顧宜芳冷冷一笑,視線一一掃過眾妃,然後慢條斯理地在上位坐下。右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扶手上,任由面前這些人女人身體一個個僵的跟尸塊相似。

御醫是隨皇帝一同到的,如今跟在外面,任穩婆醫女搶救流產的賈黛珍。宮人們忙里忙外,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八月的天氣悶熱。門窗大敞四開,不遠處的血腥氣在空氣中漫延。

站立著的眾妃,絲毫沒有感覺到盛夏的炎熱,反而周身冷嗖嗖的,心底里直打著寒顫。

「皇後,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宮妃,居然還學會給朕搶答了。」顧宜芳早先因皇嗣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早上賈黛珍一次次作的熄了火,如今到底是讓她給作沒了,弄了個清淨,他的心反而是定下了。

皇後把賈黛珍攏在手里,打的是什麼譜他心知肚明。便是賈黛珍犯了天大的事,到底懷了皇嗣,他不能一點兒不關心過問。

過問的結果就是,賈黛珍一次比一次作鬧的厲害,似乎以為把他作到跟前,想起以前的舊情就能原樣恢復如初。

他向來都是寵人就寵到極致,越過他的底線不行。姑且不說她是不是中了柳妃的計,要給他灌毒藥,便是當真想給他喝春\藥也絕對是不能容忍的。賈黛珍腦門子不知道犯了什麼軸,他和阿玖在一起的時候酣暢淋灕,連番大戰,那麼好的體力,根本不需要那些個歪門邪道的東西。

想灌他喝那些,也不過是借機想將他攏在手里,任她為所欲為。

其心惡,其行誅,若不是念在她懷了身子,他連一眼也不想看她,直接踹冷宮,這般yin蕩心思之人連放到家廟都是對祖宗神佛的侮辱。

朱德音听了皇帝的話,面色一凜,當下心里就忍不住罵開了。

特麼的皇帝偏心偏的太過,有事不問她,莊妃跳出來指責惠妃,便是莊妃失儀也是莊妃自己的事,跟她有一文錢關系嗎?人莊妃自認路見不平一聲吼,這一嗓子膩歪著了皇帝,不愛听就抽她唄,反正惠妃不是第一次抽人了,現在拉她出來墊背,怎麼著,是想待會兒讓她別擅自作為,跟著踩惠妃做下的鋪陳嗎?

她不著痕跡地掃了眼皇帝露在龍袍外的藏青色的布靴,她嫁給他七年時間,居然今天才看出他特麼是個情種。

只不知以前是隱的太深,沒踫著那個人,還是性格突變,讓惠妃硬生生給擰成了現在這般。

「是臣妾管教無方,請陛下恕罪。」朱德音垂眸,畢恭畢敬地道。

顧宜芳臉色陰沉,寒星一般的眸子亮的嚇人。「如今賈氏生死未定,眾位愛妃就在此處爭吵不休,不知安的是個什麼心思。朕今天把話放這兒,宮里容不下傷害皇嗣的事生,不論哪個朕定會嚴懲不貸。」

「別挑戰朕的底線,該閉嘴的時候都給朕閉的嚴嚴實實的,否則,這輩子也就不用再想講話。朕來這兒,不是听你們吵架的!」

一時間,屋內一片死寂,寒風陣陣。

皇後率眾妃齊齊跪到了地上,皇帝沒有話,就一直跪著。

莊妃的臉青一陣紫一陣,她就是再魔障,也听出皇帝這話里話外針對的是她。她看不慣惠妃在大庭廣眾之下下黑手,害個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想強出頭,讓皇帝厭棄了她,那樣,她的孩子就真的沒有著落了。

「賈氏在長秋宮作鬧,皇後一個人處理足矣,偏帶了這麼多人浩浩蕩蕩地趕過來,是怎麼想的,和朕說說?」顧宜芳淡淡地道,眼神里有股子熄不滅的小火苗,嗖嗖的往上躥。

朱德音頓時激靈打了個寒顫。

皇帝這不是想讓她替惠妃說話,分明是把她給懷疑上了,以為是她故意帶著人來當著眾人的面下黑手落了賈黛珍的胎,還是以為她和賈黛珍合謀算計惠妃?

朱德音看出來的東西,謝玖也看出來了,她抬眼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居高臨下望著跪在下面的她們,眼神有幾分睥睨眾生的傲慢,似乎將她們全部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只不過是任由她們斗狠廝殺。待到了時間,他會一起把舊帳全了了。

往常和皇帝在一起的時候,謝玖雖然也時刻警覺著他作為皇帝翻臉無情的本質,奈何私下相處,一向濃情蜜意居多,便是爭吵起來,也是皇帝最先低頭,慣會伏低做小。

如今在人前,皇帝便顯出了君臨天下的架式。

不用刻意,他坐在那兒就一股子殺伐決斷的霸氣,她忽地一陣目炫。

在這麼多人面前推個絲毫對她構不成威脅的賈氏,長腦子的人都干不出來,尤其謝玖盛寵在身,想往她身上潑髒水的人不計其計,她得腦抽成什麼樣才能親手做個把柄遞到別人手里啊。

顧宜芳寵著謝玖,慣著謝玖,將她放到心尖上,自然就容不得旁人的陰謀算計。

賈氏不只一次說過有人在吃食里給她下藥,因皇後透露過想將賈氏生下的孩子抱過去養,他也就全權交由皇後負責。就是在皇後重重圍護之下,孩子沒了,這一堆人也全是皇後帶過來的,一切都在皇後的掌控中。

如果說有人居心叵測,處心積慮弄掉孩子的,皇後的嫌疑反而遠遠大于所有人。

「回陛下,」朱德音短短時間就整理好情緒,聲音微微有些緊,總算沒有失態。

「賈氏一大早就想要見惠妃,因她仍在禁足中,宮人們便勸說她,賈氏氣急之下,對宮人大打了手,宮人抗不住了,才去昭陽宮稟告臣妾。那時眾妃都在,臣妾想著賈氏因禁足對惠妃多有誤解,若是一意任賈氏這樣下去,三天兩頭便作鬧一番,卻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恰好眾妃都在,臣妾原本是想趁此解了賈氏與惠妃的心結,惠妃不致被冤枉,賈氏也能安心養身子。卻不料賈氏見了惠妃就很是激動,說了幾句話就沖上去。」

她挺直腰板,畢恭畢敬地道︰「是臣妾思慮不周,臣妾願受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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