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晏王牽掛,您別忘了,您的父親也是死在我的手上!」杜卓垂著眸子,並未瞧見南宮傲眼中一閃而過的惶惶之色和殺氣騰騰。
他無所畏懼,索性多說幾句刺激刺激南宮傲︰「我杜卓生為桑國人,晏王若想動桑國,那只好戰場上見!」
他轉身就走,留下南宮傲袖手立于河邊,雙眸凜冽,卻深不見底!
晚風乍起,吹皺一樹月色清冷……
杜卓回去的時候,依然踏著瓦片兒,踩著月色,遙望天邊星子,心中一片豁然開朗。
許久不曾有過的安寧,慢慢沁入四肢百骸,他抬眼再望向不遠處那個閃著柔光的窗子,驀然就扯出一抹淺笑。
或許,是該籌備籌備婚姻大事了!
暢想未來是好事,但偶爾也得面對現實!願望總是豐滿的,現實總是骨感的。
杜卓及近窗口的一剎那,就知道,完了!又攤上大事兒了!
臨走時,他早該想到,狼女會來查房。
出窗前,他明明一室漆黑,方才遠遠望著竟閃著柔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怕是狼女查房了!
狼女查房,那是刀不血刃,所向披靡!只要被她現半點兒風吹草動,都夠你重傷一個月的!
何況他今天犯了夜不歸宿這椿重罪呢!
還記得曾經一日,狼女查房,他正在翻看春/宮冊,正魂飛天外之時,狼女一把奪過畫冊,只瞧了兩眼,目光就鎖在一個光不出溜兒的女人身上,冷聲問道︰「這是誰?」
杜卓百口莫辯,瞠目結舌,眼見著狼女翻箱倒櫃,把他辛苦攢了一箱子的圖冊。yin詞濫**話散文皆倒騰出來,倒在屋子中央,堆成一個小山狀!
狼女就蹲在小山旁邊,面色憂郁透著欲燃的憤怒!默不作聲……
杜卓忙解釋道︰「這是別人畫的。又不是我畫的,我怎麼會認得畫里的人啊?」
狼女依然蹲在小山旁邊,面色憂郁透著欲燃的憤怒!默不作聲……
如此一個時辰後,杜卓費盡唇舌,終于嗚呼一聲就倒地不起,被狼女嚇的燒昏迷了三天不醒!醒來時,現地上一堆小山不見了,箱子也空了,他顫抖著聲音問︰「畫冊呢?」
狼女瞪了他一眼,悶聲道︰「當柴火燒了!」
杜卓嗚呼一聲又病了半個月。
攢了半輩子的精品春/宮圖。就這麼沒了!
此時,他站在窗外,心中百感交集。
還記得另一次,狼女查房,他往日的小相好寧兒就坐在他床上修腳。拿著個不大的剪刀扣腳指甲。一雙**大半露在外頭,臨近私/密處才裹了層薄紗,若隱若現的。
杜卓就坐在桌邊,望著寧兒的大腿,口水直下三千尺……
狼女一腳踹開門,寧兒卻頭不抬眼不睜,杜卓整個人險些癱坐到地上。等狼女看到寧兒的形狀。臉色驀地沉了下來。杜卓覺得大事不妙,狼女上前一把抓過寧兒手上的小剪刀,緊緊握在手中。
杜卓當時就慌了,一手護住重要部位,一手拉住狼女的胳膊連連認錯︰「莫生氣,您千萬別生氣。寧兒還小,我就當她是妹妹。您千萬別多心,把剪刀放下,听話……」
狼女只掃了杜卓一眼,手上微一用力。剪刀月兌手……
杜卓覺得從上而下傳來一陣刺骨疼痛,他一低頭,頓時滿臉的不置信,那剪刀,就倒立著刺入他腳掌,鮮血汩汩而流。
寧兒疼得直哆嗦,原本她以為是看著那剪刀立在杜卓腳背上,感同身受,才會也跟著疼。後來一低頭,就瞧見自己大腳趾也跟著汩汩流血呢!方才狼女搶剪刀時,寧兒還在扣腳趾甲,剪子尖兒把她大腳趾生生劃了一道口子。
她忍著疼一瘸一拐就溜出了門。
經過那次流血事件,杜卓懼內,已是人盡皆知……
杜卓蹲在窗邊開始薅頭,不敢進去,也不敢不進去!
進去是死,不進去只是晚點兒死。且後者定比前者死的慘烈,在外逗留時間越長,死的越慘!
杜卓想,早死晚死都是死,一死不過頭點地,堂堂男子漢,傲然天地間,就該無所畏懼,毫不懼內!
于是,他顫抖著雙腿,正要直起身,就听到「 吧」一聲!
他雙腿一抖,就又蹲了下去。
就听到花梓的聲音溫柔婉轉,漫過窗欞,傳到耳朵里。
「狼女,你先別氣,他許是上街購置布匹衣料去了,你二人的婚事也該籌備籌備了!」
杜卓心中感激之情,風卷雲涌,幾欲落下淚來。玉花梓平日里瞧著刁鑽吝嗇,沒半點兒好心眼兒,卻不曾想,關鍵時刻真是救了他一命。
別人的話不敢說,但玉花梓一開口,狼女是萬般信服的。
杜卓出了口氣,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仿佛剛從閻王殿走一趟,模了一把額上冷汗,不由露出個欣慰的笑容。
狼女捏著那把小剪刀,指骨撐的皮膚白,花梓就坐在她旁邊,又拉過她的手︰「我瞧見附近有個綢緞莊,那老板娘長得跟水蜜桃兒似的,白里透紅的。只盼著杜卓別去了那家鋪子才好啊!」
杜卓听到玉花梓的話,眼淚不由就落下來!
狼女一聲怒喝︰「他敢去!我就吃了他的腿!」
杜卓一哆嗦,險些從瓦上掉下去,樓下廳堂依舊歌舞升平,相比之下,杜卓不免悲從中來,狼女這句話,別人看來是︰若杜卓敢去那綢緞莊,我就吃了他的腿!了解狼女的就會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是︰杜卓肯定是去了那綢緞莊,等他回來我就吃了他的腿!
他正薅頭薅的興起,忽然頭頂傳來一聲輕呼︰「咦?」
杜卓抬頭,見花梓那張不美不丑,掛著兩道疤,格外別致的小臉掛在頭頂,像極了索命的小鬼兒。
事實證明,不是像,她明明就是那個索命的小鬼!
片刻之後,杜媽媽,狼女,花梓,還有幾個姑娘,圍坐一團,杜卓蹲在中間!
往日,狼女提議會審杜卓,杜媽媽向來不同意,如今花梓與杜媽媽一拍即合,整日湊在一塊兒,要知道,缺德變態是會傳染的,杜媽媽如今對杜卓,那叫一個狠!
用杜媽媽的話講︰花梓說的對,你們都是臭男人!
狼女十分恭敬地望向杜媽媽,杜媽媽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遂慢條斯理問道︰「大半夜的,去哪了?」
杜卓心想,他本還擔心南宮傲報復陷害,而今倒省了,自家老娘和媳婦兒算是替南宮傲報仇了!
杜媽媽見他一臉苦笑卻不說話,便又問道︰「老實交代,去哪了?」
杜卓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憐巴巴道︰「我真沒去什麼綢緞莊,那水蜜桃兒似的老板娘我壓根兒沒見過!」
狼女一拍桌子,厲聲道︰「看,此地無錢三百兩!」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花梓搖搖頭︰「一語成讖啊!」
杜卓蒙冤,正欲辯解,就看到杜媽媽一把抓住狼女的手,安撫道︰「孩子,別怕!娘給你做主!」
狼女反握住杜媽媽的手︰「娘,我自己來,能行!」
杜媽媽終于還是點點頭,臨走前,瞧了眼杜卓,訣別似的,目露悲戚之色,仿佛在說︰「兒子,你自個兒保重罷,娘無能為力,保不了你了!」
片刻之後,樓下有客人拉著個姑娘問道︰「樓上干嘛呢?殺豬似的!」
姑娘紅著臉,咧嘴一笑︰「殺人呢。」
那客人先是嚇得臉一白,隨後又笑道︰「竟敢拿爺取!真是不想要賞錢了?」說著就想朝著姑娘屁/股捏一把,然看看周圍,又想了想,還是將手垂下了。這樓上樓下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兒,在這高雅之地,若污了哪個大人物的眼,吃不了兜著走啊!
翌日一早,杜卓腿上纏著紗布,一瘸一拐從房中走出。
杜媽媽拍拍他的肩,欲語還休,終于只是嘆道︰「兒子,你從此……都改了罷!」
杜卓覺著這話十分熟悉,好似哪本書中見過,恍然回過神來卻想仰天長嘯︰「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兒?」
狼女從後頭跟了出來,眯眼瞧了瞧漸熱的日頭,嘆道︰「你這模樣,瞧著怪憐的,你進屋歇著罷,我把飯菜端來屋里吃!」
說的好像這憐模樣跟她無關似的!
待狼女走遠,杜媽媽笑眯了眼,臉上兩坨兒肥肉亂顫︰「瞧瞧,多好的媳婦兒,知冷知熱的!」
杜卓兩眼愣,不得不佩服,玉花梓這洗腦的功力,真是越厲害了!真該把她介紹給隔壁賣假藥的光棍王老三,他家里堆著一屋子天竺神油賣不出去,一窮二白,愁得少年白了頭!那一屋子藥,若到了玉花梓手中,憑著她洗腦的能力,不出半日,定會兜售一空!
他正魂飛天外,就听到街上傳來刀劍相撞之聲。
踫巧玉花梓從外頭走來,他一把拉住她,問道︰「外頭出什麼事了?」
花梓一擺手︰「沒事,隔壁那黑心的,賣假藥被我瞧見,我就去衙門報了官!這會兒來了幾個捕快,正抓他去受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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