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高高的金鑾殿上,一眼不發。殿下跪著的,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舞成公主。舞成公主低著頭。跪的兩腿都已經麻木,開始不自覺的打顫。身邊的太監總管馬銘見狀靠近皇上身邊,剛要說話替公主求情,皇帝擺了擺手,馬銘到了嘴邊的話又趕緊咽了回去,低頭哈腰的退在一邊。
「舞成,在一眾女兒中,朕寵愛你最深,今日為何要違抗為父之命?」皇帝看著跪著的女兒,想不明白為什麼听到要將她指婚給龍虎將軍時,這女兒會跪在自己面前,執意要他收回成命。
舞成公主聞言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父皇,女兒也不明白父皇為何執意要將女兒嫁給龍虎將軍。」
「龍虎將軍御敵邊關,征戰沙場,為國之棟梁。朕將你指婚與他,有何不可?」皇帝隱忍著怒意,繼續說︰「當年若不是為了你,他也不用自己請纓去邊關。你可知邊關一去,九死一生。每日漠漠黃沙中出入,醒來渾身皆是塵土。個中滋味,苦不堪言。如非是為能回來見你,恐怕他早已戰死沙場,哪里還能成為今日的龍虎將軍。朕將你指婚給他,是因為他對你的真心,作為一個父親,朕更希望你嫁的人能一世護你周全。如此真心可遇而不可求,舞成你怎能視而不見?」
「難道父皇忘記了他見到女兒直撲而上的無禮嗎?真心雖好,卻不是女兒想要的夫婿。無論多少年,他絲毫未曾改變,在女兒眼中,仍然是那個粗鄙魯莽的武夫。女兒不喜歡他!」
「龍虎將軍征戰沙場,自然率性而為,不拘俗禮。何況他只是靠近你,並沒有做什麼逾越非禮之事。這怎能成為你不嫁的理由。」皇帝不為所動。
「可是父皇,龍虎將軍早已經有了妻室。女兒身為公主,怎能嫁他。」舞成公主也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要將自己嫁給一個有了妻室的臣子,古往今來,哪里有公主嫁人做妾的道理。
皇帝搖頭︰「大丈夫三妻四妾不足為怪,朕可下旨,你與龍虎將軍的夫人同為正室。」
「女兒絕不嫁他!」舞成公主爬起身就走,卻因為腿麻一個踉蹌跌倒,旁邊的侍衛趕緊上前攙扶。被一把拂開,公主瘸著腿,一步一拐的走了。
「哼!」皇帝震怒,一把拍上龍書案。
「萬歲息怒。」太監總管馬銘嚇的匍匐地上。
皇帝沉吟一下,看向馬銘問︰「朕派去將軍府的御醫回來沒有?」
「啟稟萬歲,御醫都已經回來了。據說龍虎將軍當年在邊關戰場胸前曾經被射傷過。如今被侍衛一腳踢中,舊傷未康,又創新傷。至今昏迷不醒。」馬銘跪在地上低頭稟報。
皇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那御醫回來干什麼?傳朕旨意,派宮里最好的御醫去將軍府,務必令龍虎將軍安然無恙。」
「老奴領旨,老奴這就去辦。」馬銘戰戰兢兢從殿上退下,趕緊去御醫處傳旨。剛出金殿,就在不遠處看到了舞成公主。舞成公主正在拐角處向他招手。馬銘趕緊走過去︰「見過公主。」
「馬總管不必多禮。父皇是不是很生氣?」舞成公主惴惴不安的問。
「是啊,萬歲爺大怒。公主,請讓老奴說句話。萬歲爺很看重龍虎將軍,听聞將軍還是昏迷不醒,特意派了老奴傳旨,讓御醫去將軍府,務必保將軍安然無恙。如果將軍醒來,那時萬歲爺就會下旨賜婚了吧。」馬銘恭恭敬敬的回答。
舞成公主徹底慌了神︰「那怎麼辦,不行,我要去求母後。」轉身要走。
馬銘趕緊喊︰「公主留步。」走近舞成公主身邊,低聲說︰「公主,老奴覺得您若實在不肯,找太後也許會好一些。」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皇帝至孝,太後的話一定會听。舞成公主感激的對馬銘說︰「多謝馬總管。」
「折煞老奴了。老奴要去御醫處傳旨,先行一步,告退了。」馬銘急匆匆去了。
舞成公主也趕緊去太後的寢宮。在寢宮外,就被太**的侍衛總管攔了下來。太後已經上了年紀,有時候想著想著事情就會睡過去。舞成公主只好在太後寢宮外苦等。不過幸好,太後睡的時間很短就醒了,听聞最喜歡的孫女舞成求見,立刻讓宮女出來宣進去。
舞成公主一見到太後,馬上跪下︰「舞成見過皇祖母,請皇祖母為孫兒做主。」
「怎麼了?怎麼了?快起來。」太後看見是自己疼在心尖的孫女,哪里舍得讓跪在地上,趕緊招手讓她起來。讓人給端來繡墩放在自己身邊。「有什麼事告訴祖母,祖母為你做主。」
「是,皇祖母。」舞成公主就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皇祖母,那就是個粗鄙的武夫,以前不顧君臣之禮,私下對孫兒說喜歡孫兒。昨日進宮,他跟在父皇身後,看到孫兒時,他居然意圖不軌,幸而護衛在緊急關頭踢了他一腳。才沒有讓他近到孫兒身邊。誰知今日父皇說要將孫兒指婚給他。還求皇祖母為孫兒做主。孫兒還想留在宮里多陪皇祖母,不想嫁給這樣的武夫。」
太後一听立刻叫太**的太監總管︰「郭全保,郭全保!」
「老奴在。」郭全保趕緊過來施禮︰「太後有什麼吩咐?」
「你去把皇帝給哀家叫來。快去。」
「是是是。」郭全保一溜煙的去了。
功夫不大,皇帝被請了來。一進屋,皇帝一眼看到舞成公主在太後身邊,愣了一下,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瞪了舞成公主一眼。
「皇上,舞成這孩子都跟哀家說了。她不想嫁給那個什麼將軍。你就不要勉強她了吧。」太後直接開門見山的對皇帝說。
皇帝又看了一眼舞成公主,問︰「舞成,你確定不嫁給龍虎將軍?」
「皇兒確定。」舞成公主堅定的回答。
「好。」皇帝點頭。「不嫁便不嫁吧。只是將來你不會後悔才是。」
舞成公主斬釘截鐵的說︰「皇兒絕不後悔。」她卻未曾想到,此生于她,說出的最大錯話,就是這句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