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菀沁還沒得到回答,男客那邊傳來一聲嚴厲的咳︰
「阿肇!」是沈老將軍一聲喝止。
席中都是文臣,只看見沈肇為了救雲家大小姐,將雲菀霏拽開,最多是失禮而已,可他卻看得清楚。
這小子,將點穴功夫用到了雲家二小姐身上。
孫子大庭廣眾對侍郎家千金暗中施暴,也不像個話,——雖說這二小姐確實招人厭惡!
沈肇听了爺爺的話,拇、食二指一旋,松了大鉗子,退後兩步。
大庭廣眾下被個男子制服,丟人丟到家!雲菀霏從頭到尾被點了暗穴,連反抗都無能,尖叫一聲,握著不見半點傷卻酸痛入骨的手腕,滑了下來。
雲玄昶回神,這就是自己寵出來的好女兒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嗓音氣啞了︰「將二小姐帶到南院的小屋子里去禁足!不得允許,不得出來!」
*
聚會之後,客人散去。
雲菀霏被押到府上祠堂,按家法,鞭責二十下。
雲菀霏趴在條凳上嘴巴還在大罵︰
「雲菀沁!雲菀沁!你害我!故意抹黑我!你等著!我叫你不得好死!」
罵一句,就一鞭子落下來,尖聲慘叫堪比過年宰豬。
白雪惠抹淚裝暈也攔不住老爺,眼看女兒嬌女敕的玉背上皮開肉綻,梨花帶雨地哀哀哭︰「老爺,霏兒身子弱,禁不起的——老爺!」聲音柔媚酥骨,一高一低,就像在唱小曲似的。
這是白雪惠的拿手好戲,要是平時,稍微一柔情蜜語,雲玄昶肯定禁受不住。
但這事不一般,很大條。
現在不僅是謀害長女,還是在同僚面前揭穿,雲玄昶面子和里子都丟干淨了,到這會兒還感覺背後有人在嘲笑自己。
惱火!雲玄昶手臂一揮,將白氏推到在地︰「就是你教的好女兒!虧你總說她乖巧,我被你騙了!小小年紀這樣毒辣!還害我沒了面子!看我不打死她!你也別以為沒你的事!如何對待沁兒,你自己明白!今天被外人看在眼里了,萬一傳出去,你的賢德名聲也保不住!」
白雪惠再不敢勸,驚呆住。
家法過後,雲菀霏慘叫著趴在擔架上,被送進閨房。
*
閨房內。
哼哼唧唧地上完膏藥,雲菀霏趴在床上哀嚎起來︰
「娘!肯定是雲菀沁那賤人使了什麼手段,叫曹凝兒和陸清芙反口來指證我!娘,嗚嗚嗚,我以後還怎麼出門啊,還怎麼嫁人啊!傷好了,女兒一定要報仇!」
白雪惠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心疼愛女的身子,還有名聲,尤其這名聲,今後修復起來,可是個大工程!
那雲菀沁——真的已經變了?!
白雪惠正沉思,旁邊的陶嬤嬤一下子跪下了,臉色慘白︰
「夫人,大小姐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您和二小姐可得防範啊!上次奴婢去盈福院,她劈頭蓋臉就叫初夏打了奴婢一頓,還威脅奴婢不能跟您說!以前她怎麼敢啊!這個大小姐,長得貌若天仙一樣嬌媚,核子里——如今卻是個蛇蠍啊!」
白雪惠一驚,柳眉一豎,反手一巴掌刮過去︰「沒用的東西!怪不得這段日子你見著那小賤人連聲兒都不敢出!」
白雪惠愛惜賢惠名聲,不敢明面上對雲菀沁不好,便默許陶嬤嬤去擺譜。
陶嬤嬤這些年對雲菀沁傲慢無禮、克扣用度,都是白雪惠背後撐腰,反正就算雲菀沁告狀,也能推到陶嬤嬤這奴婢身上,沒料到雲菀沁懦弱,對于刁奴的跋扈一直沉默,白雪惠更是變本加厲,叫陶嬤嬤不把這個繼女當人。
可——曾幾何時,這小賤人竟變了?
以為她不敢揭發雲菀霏,原來是為了尋求證據,在更大的場合揭發,叫雲玄昶控制不了局面,只能將怨氣發在雲菀霏身上!
那丫頭,竟還在聚會上穿著粗衣簡服顯眼,言語挑撥,讓外人對自己的賢惠質疑。
妾侍成妻子,本就不容易,在一群官宦夫人中難得有了地位,好容易打造出賢惠繼室的名聲,雲菀沁,呵呵,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想借著一場小聚會就給自己毀掉?
白雪惠臉上下起濃濃冷霧︰「放心,她怎麼讓你我丟了名聲,娘讓她加倍還回來。」
*
安撫好身心俱傷的雲菀霏,白雪惠重新上了妝,回了主院。
今天叫那小賤人一箭雙雕,佔了上風,雲玄昶不但對雲菀霏印象大跌,還遷怒于自己,若挽不回老爺的心,那妮子以後只怕在家橫著走了。
念及此,白雪惠擺著腰,窈窕多姿地進去,一邊走,一邊用絲帕抹眼角,哭道︰「老爺。」又遞個眼色過去,叫陶嬤嬤將室內的迷境香燃了。
雲玄昶正在氣頭,見白氏小白兔的樣子,心軟了幾分,卻還是沒講話。
迷境香差不多效力發作,白雪惠走近,縴臂輕巧搭在老爺頸上︰「老爺,霏兒小孩子而已,怎會這麼惡毒害她姐姐?這次一看就知道是霏兒和妾身被人擺了一道,您可要明察秋毫,替我們母女做主。」
燻香悠悠打轉,比平日又濃幾倍。
雲玄昶明知道白氏在狡辯,卻渾身酥麻,使不出來力氣。
白氏坐到丈夫大腿上,幅度適宜,扭著腰肢。
雲玄昶眼色一沉,這女人一直都嫵媚透骨,大膽瘋狂,叫人無法招架。
她第一次勾引雲玄昶,就是將懷孕的表姐許氏騙出府去拜佛,她則將表姐夫拉到側院,早備好添了料的助興美酒。
美酒催情,讓雲玄昶迷了心竅。
兩人顛龍倒鳳地偷情,把身懷六甲的許氏拋之腦後。
奸情光明正大後,白氏床幃之間也延續了這些調情小手段,不是燻香,就是特制酒,每次都能讓雲玄昶樂趣無窮,久而久之,對白氏言听計從。
如今也一樣,他被香味和女子的糾纏弄得灼熱不堪,明明還在生氣,卻鬼迷心竅,嘎聲喘著︰「唔……」
白雪惠眼波橫飛,男人不都是愛美色麼,只要叫他舒坦了,他還能跳出自己的五指山?
那小賤人是親生骨肉又怎樣,能抵得過枕邊人麼。自己還年輕,再抓緊時機,生個兒子,將雲錦重那沒娘的嫡長子擠下來,這家產,這後院,以後不都是她一個人的?
手一勾,白雪惠又抱緊了幾寸,心中得意,還沒做下一步動作,屋角處,散發著迷境香的香爐「 當」一聲,清脆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