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
因為,她將是他雲流墨的女人,他要她,要定了。
傷她的人,便該入地獄,因為,他不允許,看著她笑,他的心便安寧,看著她痛苦,他的心便入魔,恨不得化身九天之火,焚盡世間一切令她鎖眉之事。他也不知,為何會產生這樣瘋狂的想法,然而,這念頭,卻如此根深蒂固,簡直就如同一個魔咒,箍住他的心,自此,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
「過去的歲月里,負了你,那將是我一生不可饒恕的罪孽,剩下的歲月,唯願窮我一生,護你周全,令你心安,上窮碧落下黃泉,你我生死相依,此生,必不負卿。」
「一輩子的時間不長,你可願……等我?」
他的聲音很慢,很慢,慢的仿佛每一個字,都費盡了他所有的心力,都要細細的雕刻在女人的心里。
這一句,仿佛三生石上的誓言,奇異的,一字一句的刻在了蘇清婉的心里,此時,他的眸,映著窗外射進來的微光,帶著一種妖異的赤紅,仿佛生長在奈何橋邊的曼珠沙華。
那俾睨天下的傲冷身影,不經意間透著與日月爭輝的霸氣,令蘇清婉都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感嘆,有些人,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
男人精悍火熱的身軀,緊緊貼著她的,那高大的暗影,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里面,有一種奇異的安心,男人的身形比蘇清婉高大很多,背著光,她只能依稀看到,寬肩蜂腰,十分完美的黃金比例,而他黑色雲紋錦袍的衣襟口,隨意的半敞開著,露出一片春色……
那性感修長的鎖骨,那完美結實的胸大肌的輪廓,那濃重的男性氣息,那噴薄著纏綿悱惻的情愫,令蘇清婉「咕嘟」咽了下口水,居然在這個深情告白的重要時刻,走,神,了!
「女人,你到底有沒有在听?」男人不耐,狠狠的捏起女人小巧光潔的下巴。那細膩滑潤的手感,勝過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輕輕的磨蹭過他炙熱的指月復,漾起一種微妙的感覺,男人只覺的小月復騰起一股炙熱之氣,竟再也壓不下去。
「你這個磨人的鄉野小妖精!」雙目炙紅,黯啞的聲線里,似乎有什麼即將噴薄而出。
「啊,你方才說什麼?」無辜的揚起清清淡淡的小臉,蘇清婉微微張了張柔女敕的唇,像朵剛剛綻放的慵懶花蕾,不經意間便捎上了幾分迷離的妖媚,「麻煩再說一遍?」
「蠢女人,或許用做的,你會比較快懂!」男人眸子一沉,修指微微用力,將女人的下巴一抬,翹到了極致的高度!
「你,你敢非禮我,我,我絕對讓你斷子絕孫!」猛然瞪大了清澈眼眸,蘇清婉慌張的掙扎,掐擰,踢打,發瘋,撒潑,十八般武藝全都用上了!她要保衛她的貞操,額,好罷,她的貞操早就在五年前,就被眼前這個無恥之徒給吃干抹淨了!如今,他嫌不過癮,還要將她吞吃入月復,啃的渣都不剩麼!
「呵呵……這次,威脅沒用。」低啞一笑,男人俯瞰那張誘人紅唇,緩緩俯去。
男人一手捏著她的下巴,緊緊箍住,不讓她逃離,另一只寬大的手掌,卻牢牢托在她的後腦勺上,巨大的勁力,壓著那張集嬌媚與清純的臉龐向前,唇齒間帶著炙熱的溫度,狠狠的咬了上去,噬咬一番,不斷的往下壓,加深這個吻,卻在漸入佳境之時,陡然感覺下唇一疼,甜腥味彌漫了口腔,染紅了玉齒。
男人大掌一伸,一把將蘇清婉抓過來,懲罰似得,一番輕攏慢捻抹復挑,冷笑道,「夠野,爺喜歡!」
「姐不喜歡,臭男人!」腳尖離地,蘇清婉艱難的蹬著腳,只覺得仿佛一只討厭的大蜘蛛,在自己的身上爬來爬去,到處煽風點火,陡然間,嘴被堵上,話都說不利索了,只在喉嚨里滾出一陣難耐的聲響,「嗚嗚……」
下一刻,女人的話音卻被什麼吞了下去,只留下長長的尾音,好听而纏綿,仿佛古箏的余韻。
半盞茶之後,蘇清婉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肺里的空氣都要被吸光了,男人終于施施然的一松,放開了軟癱的女人,柔韌的指月復,渾不在意的抹了抹櫻色的唇,「滋味還算不錯。」
「錯,錯你娘……你敢偷襲姐,你有毛病!」大口大口的急劇喘氣,新鮮的空氣灌進來,總算模糊的神智明清了幾分,蘇清婉直覺得手軟腿軟,扶著牆吼道,「在姐家里蹭吃蹭喝還要佔便宜,你這個變態,大變態!」
「嘖,看來剛才那一下,不太夠。」一把扯過女人,不由分說的壓了上去,簡直就是醍醐灌頂般的霸道和凌冽,「再來。」
「我……唔唔……」
半盞茶之後,中場休息,蘇清婉粗喘著氣,在梳妝台上一陣亂模亂抓,運氣很好,被她找到了一把利剪,握在手中,氣息不勻的道,「你信不信,姐一剪子讓你變林平之?」
「林平之是誰?」男人斜倚著牆,微微玩味。
「不男不女的人,簡稱人妖。」蘇清婉想了想,認真的解釋道。
「 ,那你豈非要守活寡?」男人輕輕一笑,淡笑里滿是揶揄,顯然心情愉悅的緊。
「姐本來就在守活寡,如今倒好,姐辛辛苦苦清心寡欲的尼姑生活,都給你個賤男人打破了,你當初有種播種你別跑啊,如今又回來欺負人算怎麼回事!又想播個種跑路,你想的美!姐不是言情劇里的苦情女主,也不是超級受虐狂石榴姐,更不會再替你養包子了,送你三字墨寶--去,你,妹!」
漫無目的的揮舞著手中的利剪,蘇清婉激動不已,因為男人的身手實在太快,尤其是現在他的傷已經大好了,那詭異的輕功,簡直讓她防不勝防,她根本無法預測,下一刻,他又會從房間的哪一個方向,哪一個角度,斜刺里殺出來,把她當成小獵物小點心小菜,毫不猶豫的吞下肚!
某男托腮,深情又玩味的凝視著那張潑辣的小嘴兒,那兒,已經被吻的微微紅腫,仿佛一只美麗的小辣椒兒,不斷的往外叨叨,噴出些他聞所未聞的新鮮怪異的詞匯,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竟然很享受這樣美妙的感覺,甚至,他微微舌忝唇,心中升起極度干渴的感覺,不過片刻,他已經再次懷念起,這個小女人的美妙滋味,當下不由分說,再次撲身而上,霸道的堵住了罵罵咧咧的小女人……
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回到了自己的里屋,蘇清婉攬鏡自照,糟,變香腸嘴了!這下子如何見人,她清清白白的臉面何在!賤人,賤男人,若不是顧念你是天天他爹,姐一剪子讓你變林平之。不過,那男人雖然得逞,卻也沒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被她趁機揍得鼻青臉腫腿抽筋,還被她一剪子扎傷了手心,這就叫活該,而她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唄!
拍拍**,該干啥干啥,就當沒有這回事。
從陰暗的堂屋出來,蘇清婉的嘴唇都紅腫了,腫的高高的,仿佛兩根熟透的香腸似得,方才她已經對著鏡子照過,自然知道這尷尬的情形,此刻只得用小手半籠著,遮遮掩掩。
「你的嘴怎麼了?」顧雲棠和軒轅紹齊齊問道。
靠,有這麼明顯嘛!蘇清婉鎮定了一下,索性放下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方才躲進廚房,吃了個朝天椒,誰知那麼辣,嘴巴都辣腫了!」
「嘖,這什麼辣椒這般厲害,還是多喝些水才是。」懷疑的睨了一眼,軒轅紹掩嘴竊笑,「這麼漂亮的小嘴兒,辣壞了可就不好了。」
「得,你還是操心你自己罷!」蘇清婉以手握拳,放在下巴處輕咳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
到了午時,艷陽高照,蘇清婉家後院,柴火堆成小山,水缸里清波蕩漾,花渠里的植物和盆栽也都澆上了水,晶瑩的水珠在葉片滾動,更顯一片生機勃勃的蔥郁。
蘇清婉環視著花草蔥籠的小院,很是滿意,中午便用爐子做了自己拿手的石鍋拌飯,並將小飯桌置在了院子里的花渠邊,擺好碗筷,便喚了顧雲棠和軒轅紹暫且歇了,過來一道用飯。
小木桌上,各人面前擺著一份五顏六色的豪華石鍋拌飯,黃黃的女敕豆芽、翡翠綠的鮮芹菜、鮮紅細蘿卜絲、黑濃蘑菇絲等完美的搭配在一起,加上一層厚厚軟軟的肉末醬料,飯面上撒點芝麻,蔥花,淋著香油,又鋪一個金黃誘人的荷包蛋,滾燙的熱氣中,蒸騰出無比濃郁的香氣。
那每個鍋子都「」作響,濃香四溢,另配一份石鍋醬湯和開胃爽口小菜,令顧雲棠和軒轅紹兩位公子嘖嘖稱奇。
「這飯倒是好生奇怪,不用碗盛著,倒用鍋子盛著!」軒轅紹模模癟癟的肚子,喉結一滾,猛地咽了口口水,「嘖,看起來可真是美味的緊,聞起來更是妙不可言。」
「農家特色,軒轅公子不妨一試。」蘇清婉笑眯眯的遞過一雙木筷子,「保管你們從未吃過。」
天天爬在小木桌一邊,小手舉著蘇清婉給的木勺子,戳破軟軟的蛋黃,大口大口吃的極香,粉女敕女敕的小嘴邊,沾上了幾顆醬油色的飯粒,正吃得香呢,仿佛想到了什麼,小包子臉上閃過一絲關心,放下石鍋,湊到蘇清婉身邊,幼女敕的聲音,低低喚一聲,「娘親。」
「怎麼了?瞧你都吃成小花貓了。」蘇清婉取笑一聲,憐愛的伸手,幫天天擦拭掉嘴角的飯粒。
扒拉到蘇清婉的耳邊,天天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咬耳朵道,「墨叔叔還沒吃飯,天天去給他送飯,好不好。」
蘇清婉心中一動,這孩子,到底是掛念著那個家伙麼,這想法極快的閃過,瞬間又表情如常,模模天天的小臉,悄聲道,「當然好,娘不會餓著你墨叔叔的,你先乖乖吃你的。」
見蘇清婉與天天這對母子如此親昵,旁人根本無法打攪,顧雲棠看在眼里,心中又涌過一絲淡淡的酸味。
一頓飯,吃的顧雲棠和軒轅紹十分驚艷,好吃的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吞下去,他們吃慣了西梁縣各大酒樓的大魚大肉,倒的確是從沒有吃過這樣特別的石鍋拌飯,尤其是那鍋底結一層金黃焦脆的鍋巴,咬起來「嘎 嘎 」,又香又脆,吃的顧雲棠和軒轅紹停不下口。
「沒想到蘇姑娘還有這等好手藝!」軒轅紹吃飽了,便坐在木桌旁,邊喝茶邊感嘆,「這等美味,實在是繞舌三日啊,這往後吃不到了,紹的日子可是難過的緊。」
「哼,干活的是我,吃飯的倒是你。」顧雲棠冷哼一聲,嗤之以鼻。
「哎呦雲棠兄你莫要那麼小氣嘛。」軒轅紹一臉揶揄,模模玉挺的直鼻,笑的意味深長,「嘿嘿,不過今日的確是沾了雲棠兄的光,紹才吃到這平生難得的美味。」
「吃飽了沒?還有好些活兒需要干呢!」蘇清婉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催促道。
顧雲棠深深抬眸,望了蘇清婉一眼,兩人目光相觸,又極快的別過臉去,二話不說,起身便要去忙活,順便一把扯住絮絮叨叨的軒轅紹的衣領,拖著他便向雞籠子走去,軒轅紹苦著臉叫道,「咳……容我先喝杯茶,剔個牙,打個盹兒,咳,別拖,別拖……」
到了傍晚,紅霞滿天,該干的活兒也干完了,顧雲棠和軒轅紹便要動身回去。
「這是顧雲艷的藥,二少替清婉捎給她吧。」蘇清婉從後院的草藥廬出來,拿出幾包藥草和調制好的膏子,交給顧雲棠,想了想,又補充道,「二少你難得運動,一定會筋肉酸痛,回去可以泡個腳或者熱敷按摩一下,可消疲勞。」
顧雲棠伸手接過,與軒轅紹一道告了辭,方才離開了小院,朝著村子外頭等候著的馬車走去。
走出去好一程,顧雲棠那張優雅清俊的面容上,方才緩緩的勾起一抹復雜的笑意,這發自內心的笑容,幾分惆,幾分悵,印著漫天赤紅的晚霞,那深沉的眸間,似有流動的微光,有些說不出的迷離莫測,正落在軒轅紹的眼里,他嘿嘿一聲,胳膊肘輕搗了搗顧雲棠,奸笑道,「雲棠兄,這一趟可是沒有白來?認識你這些年,從未見你對什麼女人如此上心。」
「胡說。」顧雲棠俊臉一沉,白了軒轅紹一眼。
「你既無意,紹立即八抬大轎,抬了這女人回去。」軒轅紹輕揮折扇,嘻嘻笑道,燦燦晚霞落到那對桃花眼里,越發顯得妖嬈嫵媚。
「軒轅兄說笑了,你流連花叢慣了,哪有女人綁得住你。」等候在村口的馬車已經看見了,顧雲棠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卻是不悅的加快了步伐,甩下軒轅紹,大步流星的朝著馬車走去。
「怎麼,舍不得了?哈哈哈……哎,玩笑玩笑,等等我!」
好不容易將那兩條大米蟲打發走,蘇清婉才長長松了口氣,只覺得這日過的十分漫長,看看天色,已到了傍晚時分,聞到家家戶戶的飯香味,頓時覺得肚子咕嚕一聲,餓了,蘇清婉模模自己平坦光滑的小月復,心中不由得竊喜,肚子倒是已經如願的瘦了下來,三層輪胎也早就消失了,恢復了窈窕小蠻腰,但是食量卻是沒有減下來,比現代時吃的可多多了,這或許也是因為農家生活,干活多,餓的快。
想到這,蘇清婉哼著歌兒,轉身去了廚房,忙碌起晚飯來,中午剩的新鮮食材很多,照舊是石鍋飯,不一會,特有的香味,就飄滿了整個小院。
將飯菜都布置好,一抬頭,就看到一臉陰黑的男人,臭著張臉,倚著堂屋的牆壁,冷冷的看著她忙活,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盯著她,盯得蘇清婉整個人毛骨悚然,十分的不自在。
暈黑的光線里,那張半隱著的側臉,即便是拉著,也俊的讓人想流口水,墨色的散碎額發輕垂,有幾分慵懶隨意的性感。
不知為何,蘇清婉忽然覺得有點心虛,勉強鎮定了一下情緒,扯出絲笑意,「阿墨,吃晚飯了。」
雲流墨重重哼了一聲,冰冷淡漠的聲音,像冬日廊檐下刺骨的冰錐,尖銳的劃過蘇清婉的心髒,「女人,離我遠一點!」
高大健美的身影一閃,進了西側屋,「砰--」重重摔上門。
「喂,耍什麼少爺脾氣?切,姐不跟你這種人計較。」蘇清婉也有些惱怒,沖著西側屋的門板氣勢洶洶的吼了一聲,遂轉身,一把將小臉寫滿憂慮的天天拎上凳子,「來,咱們吃!餓死那個家伙,還能替國家節省不少糧食。」
天天套拉著小腦袋,慢吞吞的扒拉著米粒,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怎麼了小笨蛋?」蘇清婉好生奇怪,筷子輕輕一敲天天的飯碗,發出一聲脆響。
「娘,墨叔叔是好人。」天天抬起一雙黑亮亮的大眼楮,撲閃撲閃的帶著懇求的意味,「他會餓肚子的。」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東西,你要是再幫他說話,小心娘親修理你。」蘇清婉哼了一聲,淡定的低頭吃飯,不為所動,「何況餓個一頓兩頓,是不會死的,你用不著那麼擔心。」
「墨叔叔修好了床。」小腦袋低了低,黑色的睫毛撲扇著,軟軟儒儒的聲音傳來,喃喃著,「天天可以放心的在床上玩了呢,墨叔叔還教天天練武,還讓天天模他最寶貝的那把刀,那把刀可好看了,上面有很多漂亮的小石頭……」
原來……是這樣,蘇清婉頓時心中了然。
「額,這個混蛋,怎麼能讓小孩子玩刀呢,你墨叔叔餓死活該。」蘇清婉露出一臉溫柔,眯眼輕笑,模模天天的頭,「不听話的小孩子,娘不喜歡,你不吃的話,娘親可要收拾碗筷了哦!」
「娘親壞蛋。」天天的小嘴翹的老高,卻是立即護住飯碗,「呼嚕呼嚕」飛快的扒起飯來。從前蘇清婉本尊很懶,天天跟著她,可是受夠了餓肚子的滋味,因此,格外知道那種感覺不好受。
蘇清婉望著乖乖吃飯的兒子,緊了緊鼻子,一臉得意,雲流墨,想跟我搶兒子,你還女敕了點,哼哼,天天只能是我蘇清婉的。
不過,蘇清婉環視四周,心里卻漸漸生出異樣的感覺,她需要的東西,一直都在最適合的位置,她一伸手就能拿到,一些細微的事情,她從來沒有真正留心過,修好的床,結實了的凳子腿,包括那顆教訓姨娘章翠紅的石子……那個人,一直默默的隱在暗處,用自己的方式,無所不在的,關注著她。
隔著門板,他怒意深深,心里有酸澀難言的感覺。
丟出石子那一刻,該出現的人,原本是他,只是慢了那麼一步……從來沒有什麼事,讓他如此懊惱。
緩緩走回床榻,便要悶頭倒下,扯過被子一角,忽然,指尖觸到一柔軟棉滑之物,詫異望去,只見是一套藍色男裝,疊的平平整整,安靜的躺在他的床榻上。
修長的指尖,緩緩地摩挲過那綿柔的衣料,心中的怒氣一點點消散,抖開那套男裝,在身上比了比,正是合適他身材的大小,仿佛量身剪裁一般,薄薄的唇角,不經意間,勾起一道微微上翹的弧度。
莫名的,憶起他們初次相見,憶起那女人手腕上的淺淺疤痕,卻不覺丑陋,更像是一道劃破月白天際的新月,那是為他留下的……
蘇清婉磨蹭著,走到了西側屋的門外,而與此同時,雲流墨則在門板的另一頭。
蘇清婉伸出手,想要扣門,卻是怎麼都敲不下去,輕嘆一聲,她彎下腰,將一份吃食放在了門外,轉身回了東側屋,「噗」一聲,吹熄了燈。
「吱呀」門開了,雲流墨一低頭,就看到了門口的一份吃食,都是自己愛吃的,緩緩半蹲,指尖模了模,石鍋外壁還溫熱著,薄薄的嘴角泛起會心的弧度,濃墨渲染的眸子,深深的望向對面的房間,那里面一片漆黑,她已經睡下了,他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中靜默了許久,終于端起飯食,轉身回去。
他的傷已經痊愈的差不多,或許,已到了離開的時候,可他與她之間微妙的關系,卻讓他冷酷的心,開始有了牽絆……
次日一早,蘇清婉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下來,伸展了個懶腰,洗漱完畢之後,神清氣爽的走進堂屋,卻正踫上雲流墨從里屋出來,她走的急,一下子就撞上了那人性感結實的胸膛,濃烈好聞的男性氣息,不經意間便闖入了她的心扉。
「哎呦,走路不長眼那你,撞疼姐了。」俏臉一紅,蘇清婉捂著額頭哼哼兩聲。
「強詞奪理。」雲流墨悶哼一聲,別開眼。
「啊啊哦……你穿了啊!恩恩還真不錯,蠻合身的呢,嘿嘿很合你穿,姐的眼光不錯吧!」一抬眼,蘇清婉驚喜的發現,雲流墨換上了自己給他新買的男裝,心中一樂,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難看。」
撇了撇嘴,冷淡的吐出兩個字,雲流墨顯得一臉嫌棄。
「嫌難看就月兌!」蘇清婉腦子一抽,兩只蔥白小手一伸,氣哼哼的攥住衣襟兩邊,伸手就扒,「還替姐省不少銀子!」
「咳……」微涼的大掌一伸,雲流墨牢牢按住她的柔滑小手,俊臉閃過一絲窘迫,聲音卻沉柔堅定,「不行。」
望著被自己扒開的那片性感精赤的胸膛,蘇清婉短路的腦子,瞬間一靈,糟,她在干嗎,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猛地掙扎了一下,觸電般縮回小手,微紅了小臉,罵道,「流氓,變態,離姐遠點!」
被罵了的男人很是無奈,腦門上不由的掛下三根黑線,明明一大早起來就扒他衣服的人,是她,為什麼反倒他成了流氓變態,這女人還真是有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力。
「女人,到底誰流氓?」
喉間迸出晨起時特有的微醺慵懶的嗓音,墨瞳微深,有力的大手一伸,死死捉住欲逃離的雪白柔荑,狠狠一扯,將她拉近,連帶著那溫軟嬌軀,都悴不及防的跌進精赤胸膛。
曖昧的氣息蔓延,兩人之間的氣氛正微妙尷尬著,小小的身板,忽然一跳一跳的進來,端著個小木盆,出現在兩人身後,揉著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的道,「娘親,墨叔叔,你們在干什麼?」
這軟女敕的童音,令蘇清婉心頭大震,這才驚覺自己與雲流墨的姿勢極為曖昧,她整個嬌軀,都極為不雅的,半趴在了那充滿男性霸道氣息的身軀上!
「我和你娘在晨練。」
微醺的嗓音裹夾了一絲邪魅,雲流墨勾唇輕笑,一用力,反將女人貼的更緊,看著懷中嬌人兒窘迫的小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的很。
「對,晨練!」眼眸霍然一亮,蘇清婉一把推開雲流墨,身體後退幾步,屈膝起腿,一個漂亮的後旋踢,重重踢向雲流墨的胸口,一氣呵成。
「呃……」一聲悶哼,雲流墨捂著胸口,黑眸攸然深了幾分,難以置信的盯著蘇清婉。
這女人,下黑手可真夠狠的!
蘇清婉也愣了愣,小臉上的驚詫之色,一點都不比雲流墨少,她知道,以雲流墨的身手,這一下完全可以避開,但是,他卻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哇哦,娘親好棒!」小嘴頓時夸張的成了「」型,天天捧著包子小臉,一臉仰慕崇拜星星眼。
「這是跆拳道里的後旋踢,兒子啊你乖乖練習,就能和娘親一樣厲害了!」蘇清婉干笑幾聲,丟下一臉沉郁的男人,趕忙走到天天面前,彎下腰,鼓勵的拍拍他的小肩膀,笑眯眯道,「不,比娘親還厲害!」
「現在,乖兒子你先去練練基礎動作,等你學會了這些,娘再教你更厲害的。」蘇清婉循循善誘,「有旋風踢,雙飛踢,騰空後踢,騰空劈腿,騰空後旋踢……」
「娘親對天天最好了!」天天小手攀上蘇清婉,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臉頰上「吧嗒」親了一口,興高采烈的往院子里跑去。
天天柔軟如墨的發絲,在蘇清婉臉上磨蹭,留下那樣柔滑的觸感,讓蘇清婉感覺一陣甜滋滋的幸福,隨即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陰沉著臉得男人,果然,那男人的一頭墨發,也是如新研出來的油墨呢,忍不住叫人想湊上去聞聞,有沒有清新淡雅的墨香味兒。
就在蘇清婉愣神的當兒,那張俊美的臉陡然放大,鼻尖近的幾乎貼上蘇清婉的瓊鼻,聲音暗沉,猶如暗夜中濃重的霧靄,重重疊疊的看不清真相,「女人,你想謀殺親夫?」
伸出一根玉筍尖般的手指,將那張臉,戳遠些,總算看的舒服些了。
「我都還沒吃早飯。」蘇清婉模模空癟癟的肚子,甩個白眼,不屑的哼哼兩聲,「那一下又不會死人的。」
「……?!」
蘇清婉瀟灑而去,留下一臉黑線的男人。
傍晚,蘇清婉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小院子里,扔下涼帽,理理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揉揉酸痛不已的筋骨,心情卻是格外的愉快,想著田園里那些長勢良好的黃瓜,西紅柿,她就忍不住開心,不由的哼著歌兒,洗著蔬菜,準備開始做一頓豐富的晚飯,來犒勞一下自己一天的辛苦。
不過,這個如影隨形的男人是咋麼回事?
她去打水,他跟著。
她去切菜,他跟著。
她去茅廁,他也跟著……
天,這男人今天哪根筋不對?這一臉欲言又止欲說還羞的模樣,是要鬧哪樣呢?難道是忘了吃藥,放棄了治療?可是,他的傷明明已經好了的!
當蘇清婉從後院茅房出來,一眼看到懶懶的倚在牆壁上,一臉便秘模樣的冰山男人雲流墨,沒好氣的擠開他,「讓讓,你擋著姐的路了!」
走到後院井邊,舀了幾瓢水,洗了手,一回頭,那男人還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就那麼森森的瞟著她。
蘇清婉「啪」的甩下水瓢,蔥白的指尖輕甩,水花四濺,她終于忍不住炸毛了,叉腰凶悍道,「喂,喂,墨兄,你我同一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不代表你就可以隨意侵犯姐的隱私,跟蹤姐偷窺姐,你快點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若是,趁著天色黑下來,趕緊的款款包袱走人……」
精悍的身軀霸道的靠過來,將她逼到牆根,邪魅輕笑,「女人,還記得那一夜,發生什麼?」
「不,不記得了……」舉著濕漉漉的雙手,濃烈的男性氣息撲來,蘇清婉咽了口口水,忽然有點口干舌燥的感覺。
「那麼。」眼梢斜飛,勾起邪肆的霸道,低沉黯啞的聲音,噴薄著濃烈情緒,「不如……今夜重溫。」
蘇清婉還沒反應過來,「啊」一聲尖叫,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凌空而起,被一雙冰涼有力的大手攔腰抱起,大步離開後院,到了小院,穿過堂屋,進西側屋,「砰--」一聲,木門重重摔上。
今夜,她將是他的女人。
那雙冰涼蠻力的大手,就掐在她不盈一握的縴腰上,她卻忘了推開,只怔怔望著那男人,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蕩漾上心頭。
五年前,那是個顛鸞倒鳳的夜晚……
她的身體被輕柔的一扔,滾到了床上,蘇清婉哀嚎一聲,就勢一滾,縮到了靠牆的床腳,黑暗中,一雙眸子幽冷的像豹子,警惕道,「別過來!過來小心讓你斷子絕孫!」
雲流墨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我已經有兒子了。」
「呸,那是我蘇清婉的兒子!你貢獻了什麼!」蘇清婉哼哼唧唧兩聲,不客氣的瞪眼道,「那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的!」
這話,蘇清婉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不錯,雖然經過十月懷胎的不是她,但是這具身體本尊,可是受過這種苦的,何況她自從有了天天之後,可是對這個小家伙傾注了全部的愛。
「哼,我沒貢獻?」修長如竹節的手指輕挑,勾起蘇清婉尖女敕的下顎,湊到蘇清婉的耳畔,低沉悶哼道,「你只怕忘了,五年前,我是如何賣力!」
兩人肌膚相親間,雲流墨不由心頭一顫,這樣柔滑的觸感,比最上等的絲綢都要滑軟,該死,一個鄉野村姑,本該皮糙肉厚,卻偏偏生的這麼一身嬌女敕肌膚!
暗色流淌的房間里,蘇清婉心跳陡然漏跳了半拍!
陰冷的氣息漸漸逼近床頭,習慣了西側里較為黑暗的光線,那個高大陰沉的身形輪廓漸漸清晰,背著光,看不清臉,但從打開的窗子里吹進了夜風,能看到眼前猶如地獄走出的男人,青絲飛舞。
男人的指尖冰涼,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有種異樣的感覺,仿佛丟下的石子,在清波平靜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漣漪,不斷擴散開去。
他的身軀那樣冷,呼吸卻那樣灼熱!噴薄在她耳邊的濃烈熱氣,簡直要把蘇清婉嬌小的身軀都燃燒起來一樣。
一咬唇,蘇清婉將滾燙的身軀狠狠往後一挪,蜷縮起來,長長的指甲掐進肉里,疼痛讓她保持著頭腦的清醒,她聲音清冷中卻帶著一絲顫音,仿佛古箏最後一聲鳴響的余韻,「不要臉,什麼五年前五年後,姐不記得什麼五年前的夜晚!還有,天天不是你的骨血,你少在那自作多情。」
「不承認?」低低一聲笑,大掌掐住她女敕的出水的下巴,整個身軀壓下來,狠狠道,「你會想起來的!」
「滾開……唔唔……」蘇清婉怒了,手腳亂蹬,卻在下一刻,嘴巴似乎被什麼東西封住,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只有細弱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從床帳里傳出,感應到了那冰寒陰涼的身軀,她不禁渾身一個激靈。
男人火熱的唇舌,霸道的攻城掠地,肆意的在那一匹玉色之上逡巡,點燃一處又一處焰火,他冰冷的大掌撫模糾纏她的發,修長如玉的指尖,在她的一頭青絲間穿梭來去,凌亂的青絲,鋪陳在月光般皎潔發光的妙人兒之上,美的驚心動魄。
頓感不妙,蘇清婉一個胳膊肘過去,順勢就往床塌外爬。
「想去哪里?」一只陰冷有力的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陰風陣陣吹拂在她柔女敕細膩的耳垂。
「放開……啊!」一聲尖叫,快要逃離的蘇清婉,又被捉住雪白的足踝,一把拖進了帳子里。
火熱的吻印上來,蘇清婉拼命推拒,尖尖十指亂揮,發瘋般在男人性感冰冷的胸膛上掐擰著,抓出一道道紅紫色血痕,雲流墨無奈,輕喘一聲,將女人雙手鉗住,死死按在頭頂。
「今夜,你是我的女人。」喉間迸出壓抑著的聲音,火熱里帶著一種奇異的冷冰。
「去你妹!」蘇清婉罵罵咧咧,狠狠一口咬上雲流墨的唇,腥味頓時充斥口腔。該死的,要她乖乖就範,婉轉承歡,做你的春秋大夢!
輕輕擦去嘴角流下的血絲,雲流墨瞳仁一深,又來,好野的小貓兒!
一只陰寒削瘦的手,幽幽掐住她的咽喉,蘇清婉陡然感覺呼吸不暢,憋悶的幾乎要爆炸開來,喉嚨里發出「嗚嗚」之聲,她看準機會,積蓄起全身氣力,足尖使力,猛然踢去!
一腳蹬出,蘇清婉心知不妙,這凌厲一腳還是落了空,明明她是看準機會,快準狠,可是偏偏落在了虛空!
白瓷似得額頭,汗出的更多了!這男人,像鬼魅。
「不許咬人,小貓兒。」低沉森寒的聲音,猶如破碎的浮冰,相互踫撞間,帶著絲絲戲謔。
被掐的幾乎窒息的喉嚨,忽然被松開,新鮮的空氣,爭相涌入熱辣疼痛的喉嚨,蘇清婉幽冷的眸子,浮現一層惱怒,奇異的身法一躍,一壓,便將那男人壓在了身下!
「混蛋敢掐我!」蘇清婉玉腿輕分,騎在雲流墨精修的腰間,左右開弓,小拳頭「啪啪」急揮,如狂風驟雨一般落下。
雲流墨不閃也不躲,眸子里有深沉的輕笑,甚至有些享受,兩人肌膚相貼間,他體內的熱火「蹭蹭蹭」躍了上來,聚焦在緊實的月復部之上,男人微微舌忝唇,嗜血的眼眸染上一絲欲色。
一個翻身,將女人反壓身下。
輕紗帳中,微弱的光線下,兩具身軀的剪影,不著寸縷的糾纏,沉沉浮浮,男人低低濃重的喘息,夾雜著女人破碎的細鳴,長長的指甲,銳利的劃過男人挺拔的背脊,「嘶」男人櫻色的薄唇微微牽動,引發新一輪的狂暴風雨。
漸漸的,蘇清婉染紅雙眸,雙眸紅的就像是秋天的紅楓,小嘴微張著,發出火熱的低吟喘息,窗外淡淡的月光照進來,正罩在那張絕美張狂的小臉上,黑暗中,她被汗水黏的濕漉漉的長發亂舞,微揚的小臉,細細的嗚咽,都讓男人微微失神。
「刺啦」一聲,她身上外罩的布衣層層碎裂,露出一身雪白如緞的肌膚,在如水般皎潔的月色下,滑溜的像一尾銀魚。
冰冷的大掌,狠狠摩挲著她性感的鎖骨,激起層層輕栗。
情到濃處,一只柔白小腳陡然坤出帳外,如水的月色下,那五顆柔女敕白皙的腳趾,仿佛一串白玉葡萄,嬌小可愛,又仿佛一掛粉白珍珠,珠光寶氣,床榻「吱呀吱呀」發出熱烈的鳴奏,而那只小腳時而微蹬,時而僵直,蔥白的腳尖微微顫抖,如春日冒出的最女敕的筍,惹人心動。
汗水淋灕而下,滴滴答答,順著女人優美凹凸的曲線流淌而下,濡濕了身下的床褥,蘇清婉仰著小臉,怒視著在自己身上賣力耕種的男人,卻被那張帥的有點過分的臉,晃了一下眼,那酣暢腦熱的感覺,似乎在某個瞬間,陡然與五年前那個夜晚,奇妙的重合到了一起……
又似乎,是不一樣的……
一陣狂風暴雨過去,女人掙扎著,推開身上滿足輕喘的男人,掀開帳子,使勁兒的呼呼喘氣。
「怎樣。」男人低啞魘足的聲音,在暗夜里充滿了玩味,「比起五年前那一次?」
「混帳!」蘇清婉沒好氣的一聲,大長腿一伸,飛起一腳,「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愉悅過後正在回味的男人,被毫不留情的踹下了床,看到男人俊臉上濃墨重染的幽怨,蘇清婉撇撇嘴,嘴角勾笑。
陰著一張俊臉,雲流墨模模差點摔裂的尾椎骨,鼻子里翁翁的輕哼一聲,「女人,你過河拆橋。」
「去,你還霸王硬上弓呢,姐沒拿刀砍你,就算很客氣的了。」蘇清婉扇著火燙的小臉,白眼道。
「記得五年前,可是你主動……」低低一聲魅笑,雲流墨雙手一抓床沿,優雅的往床上爬,「彼此彼此,如今不過是打平。」
「……?!」小臉窘迫的一黑,蘇清婉有些抓狂的撓撓頭,什麼?五年前那一次,居然是她強了他?!這怎麼可能!
本想再補一腳,但是雲流墨的話卻像一顆重磅炸彈,讓蘇清婉頓時懵了,不由仔細回憶了起來,自打她穿越到這個朝代,關于本尊的這一段記憶,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她也沒有刻意去回想過,但是,現在,蘇清婉覺得,有弄清楚的必要!
微閉了閉眼,長發如海藻般,從雕花床沿邊流瀉而下,尋了個舒適的姿勢躺著,仔細回想,搜刮腦海中的點滴記憶,漸漸拼湊起來,那些活靈活現的人或事,一點點重現了。
五年前,西梁縣舉行四年一度的蹴鞠節,吸引了大曌國四面八方的愛好者來觀戰,大量外來的異地人氏,幾乎擠爆了西梁縣大大小小的各色客棧,而蘇清婉,便是和徐月荷提前預定了離蹴鞠場最近的客棧金滿樓,原本以蘇清婉本尊那樣的懶鬼,是不屑去的,但是听說蹴鞠節會有很多美男出沒,花痴的蘇清婉本尊,自然是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
蹴鞠節開幕的第一晚,賽況極其激烈,蘇清婉一時興奮,便多吃了幾杯烈酒,感到頭暈腦脹的她,便丟下還在看比賽的徐月荷,率先回去休息,等她腳步踉蹌的走上二樓,卻因為醉眼昏花,而走錯了房間,見一間房間的門虛掩著,她便推門走了進去。
醉的不醒的蘇清婉,爬上床,才發現床上躺著一個兩頰酡紅,滿身滾燙的男人,重要的是,這個男人俊美的讓人流口水,然後,蘇清婉對著美男,花痴的傻笑了一陣之後,估計心想送上門的美男,不要白不要,便放下香帳,壓了上去……
仔細想來,似乎當時雲流墨的確是反抗來著,只是似乎他神智有點迷離,反抗的也比較無力,加上醉酒之後的蘇清婉本尊,還真是力大無窮,說起來,貌似真是她把他給強了……
蘇清婉登時額頭一寒,尷尬的爬上三根黑線,扭頭看去,卻見雲流墨趁著自己開小差的空當,已經順利攀上了床沿,身子半倚在床榻上,一臉警惕的瞥著她。
「想起來了?」雲流墨哼哼一聲,眼神輕蔑。
「恩,那個……」蘇清婉喉嚨里干笑兩聲,作無辜狀對著手指,「你為啥不反抗?」
「我被下了藥。」雲流墨淡淡說道。
「啊?!」清凌凌的雙眸猛地睜的銅鈴大,蘇清婉驚道,「你警惕性這麼高,誰能暗算你?恐怕是你身邊親近之人。」
「不錯,我雲流墨的敵人,還沒法對我下手。」嘴角抽了抽,雲流墨不由得暗暗佩服起這個女人的聰明,沉默了片刻,才垂了垂眼臉,幽幽一聲輕嘆,「是自己人。」
「是個……女人?」蘇清婉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很美的女人?」
雙目忽然敏銳一抬,微微眯起,雲流墨寒聲道,「你怎麼知道?」
「女人的直覺!」蘇清婉嘿嘿一笑,心里卻是涌起一股奇怪的不舒服。
「既然是自己人,為何要給你下藥?」眼珠子轉了轉,蘇清婉瞧著那人臉上的神色,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分析道,「如果她不是背叛你,就是看上你了,想要用這種方式佔有你……咳咳,雖然這想法有點齷蹉,但是我猜對了是不是?」
暗夜中的男人不說話了,眼眸深深,冷望著蘇清婉。這個小女人,比他想象中還要聰明。
原來如此,雲流墨身邊某個女人看上了他,給他下了那啥藥,企圖生米煮成熟飯,卻沒想到被酒醉的自己搶了先,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而那女人,煮熟的鴨子卻是飛了,想到那女人看到自己和雲流墨在床上不著寸縷的畫面,估計氣的七竅生煙,蘇清婉不禁莞爾。
也正是那陰差陽錯的一夜,才有了天天,想到這里,蘇清婉不由的慶幸起來,幸好本尊這個糊涂蛋,走錯了房間!
事情弄清楚了,蘇清婉剛松了一口氣,卻听到那個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悠長情緒,「是離開的時候了。」
「哦。」蘇清婉動作一僵,隨即恢復如初,淡淡應了一聲。這男人的傷已無礙,她一早就猜到,他不會久留此地了,不論他是什麼身份,他本就不屬于這里。
沒有追問,沒有傷感,甚至離別的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眸子微微眯起,深深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看不透她。
這般不在意的神情,竟讓雲流墨心里升起一絲難言的不悅,強行扭過蘇清婉的臉,灼灼的盯著她,長眉微擰,「就這樣?」
「就這樣!」蘇清婉眉頭微顰,眼眸微縮,凝視著面前這個琢磨不透的男人,心里有些不爽!怎麼著,白吃白喝了這麼久,能把這條米蟲解決掉也蠻好的,只要他不帶走她的兒子,真是搞不懂,他還想她說什麼,難道還要祝他早日成婚,早生貴子麼……
「不成。」雲流墨板起臉,冷冷的盯著蘇清婉。
「你想怎樣?天天你休想帶走!」蘇清婉小臉一冷,如罩寒霜。
雲流墨的目光,忽然又炙熱翻騰起來,邪肆的在蘇清婉半遮半掩,玲瓏有致的嬌軀上打量。他忽然發現,他還真是貪戀這個小女人的滋味……欲罷不能。
「良宵苦短,不如及時行樂。」
低沉迷離的一聲,蘇清婉還沒來得及嚶嚀一聲,便被霸道的拖進帳子里,高大的身軀覆蓋下來,帶著不容抗拒的氣勢……
次日清晨,暖融融的太陽光照射進來,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氣息流動。
蘇清婉在西側屋的床榻上醒來,只覺得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酸痛,痛的她呲牙咧嘴,簡直是手腳並用,艱難的從床榻上爬下來的。
想起昨天的激情一夜,蘇清婉心中無限月復誹,那個沒人性的家伙,要不要那麼霸道!轉頭看去,床榻的另一邊空蕩蕩的,雲流墨並沒有睡在另一側,蘇清婉心頭頓時涌起一陣難言失落的感覺,屋子里也是空的,沒有人。
瞬間,蘇清婉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抽離了,就像這個屋子一樣,空蕩的能听到回聲。
想到昨天和雲流墨的對話,蘇清婉不由心中閃過一陣不妙的預感,莫非,他真的走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在這樣一個余韻都還未消退的美好清晨,蘇清婉還是覺得有點殘忍,有點悴不及防,轉過頭,蘇清婉伸出手,輕輕的模了模床榻的另一側,那里是冰涼的,一絲余溫也沒有,仿佛從來沒有人睡過,空蕩蕩的一片空白,仿佛在嘲諷蘇清婉的自作多情。
床榻是冷的,枕頭是冷的,被褥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一切都那麼安靜,那麼空,只有枕頭上一根墨黑的發絲,仿佛與那個人有著某種關聯,蘇清婉靜靜的坐在床頭,怔怔的瞧了那發絲半響,她心里隱隱期盼著,木門會忽然被推開,那個人會如同往常那樣,忽然鬼魅般的出現在她的身後,然而等了半響,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個屋子,是蘇清婉收拾出來給雲流墨住的,雲流墨平日里是個靜默的男人,屋子里的陳設,和蘇清婉收拾出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這給蘇清婉一種奇妙的錯覺,仿佛這里真的沒人住過。
但是昨晚那一夜,都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的,她身上的疼痛就是證據。
隨手拿起木桌子上擺放的一面銅鏡照了照,拉高了衣領子,遮住了脖子上的草莓吻痕,蘇清婉這才緩緩的走向木門,用力推開,堂屋里也是空蕩蕩的,她把每個房間都跑了一遍,沒有熟悉的身影,他果然是走了。
心中殘余的一絲僥幸,蕩然無存,蘇清婉有些頹然的輕嘆口氣,跌坐在堂屋的長條凳子上,卻忽然想起娘親章氏,經常慈愛的意味深長的教導。
「听娘一句,男人不可信!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會騙人。」
「情愛皆假象,皆虛妄。」
從前,蘇清婉對娘親這些話,並不在意,如今想來,這些話卻如雷貫耳!
「娘親,你在找什麼?」天天撲過來,小包子臉上一臉燦爛的陽光。
「沒什麼。」蘇清婉回過神來,捏捏天天女敕女敕的小包子臉,溫柔道,「餓了吧,都是娘不好,睡過了,娘這就給你做早飯去。」
「不用了娘,墨叔叔都做好了,他讓我喊娘吃飯。」天天托著小腮,親昵的在蘇清婉腿上蹭著,笑的有牙沒眼。
「啊?!」蘇清婉震了震,一臉難以置信。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那個只會命令她,奴役她的男人……做早飯……
按照天天的指示,蘇清婉將信將疑的扶著腰,來到了廚房,心中一面惴惴不安的想,那家伙會做飯,不會把她的廚房燒了吧……
「吱呀」推開半開著的廚房門,果然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正在悠閑的收拾灶台,看那樣子,倒是游刃有余,很讓人難以相信,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平日里是拿刀抹人脖子的。
雲流墨打量著小臉怪異的蘇清婉,嘴角上翹,眼神深邃中帶著玩味。
「娘親,墨叔叔做的芝麻湯圓可好吃了!」天天拽拽蘇清婉的衣裳下擺,模模自己吃的像小西瓜一樣圓滾滾的小肚子,小臉上的表情很是夸張和贊嘆。
「芝麻……湯圓……」蘇清婉驚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男人還會做湯圓,她怎麼不知道!而且看樣子,兒子對他的手藝還十分欣賞,卑鄙,不要臉,這是勾引自己不成,轉而拉攏自己的兒子嘛!
「天天,墨叔叔做的,和娘做的哪個好吃呀?」蘇清婉不服氣的狠狠瞪了雲流墨一眼,蹲,幫天天理理衣襟,盡量做出一臉和善的樣子,笑眯眯的問道。
天天烏溜溜的大眼楮轉了轉,眯眼一笑,脆生生道,「一樣好吃!」
說罷,天天便一蹦一跳的跑出去玩兒去了,蘇清婉的小臉卻是瞬間垮了下來,轉過頭,死死盯著一邊好整以暇的雲流墨,混蛋,才做了一頓飯,就想收買她的兒子!太過分了。
剛想開口指責,雲流墨從灶台上拿了一個備好的干淨大碗,解開木質鍋蓋,動作優雅的盛了一碗湯圓,推到蘇清婉面前,言簡意賅,「吃飯。」
「不要,誰要吃你做的東西,誰知道你安得什麼心!」蘇清婉倔強的扭過頭,「姐餓死也不吃你做的。」
眉頭微顰,雲流墨大掌一伸,一把捏住蘇清婉的後脖頸,將她提起,丟到廚房里的小桌子前,「砰」的將碗筷擱在她面前,站在一邊監視著,口氣冷硬,「吃飯。」
「都說了不吃!你在玩什麼花樣!」蘇清婉脖子一梗,肚子里卻不爭氣的「咕嚕」一聲,那碗湯圓的噴香熱氣冒出來,引得蘇清婉不由的狠狠咽了口口水,睡的久了,真是好餓。
大掌壓在她的頭,就要強按,蘇清婉嚇了一跳,登時叫起來,「我吃,我吃,可惡……」真是牛不喝水強按頭啊!要命的家伙。
蘇清婉端了起來,就開始往嘴里送,而那霸道的男人,就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越看越皺眉,這女人的吃相還真是一點都不雅啊,跟渾淪吞棗似得。
蘇清婉快速的扒拉完,又去端另一碗,雲流墨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將桌子上的那碗湯圓端了起來,用搪瓷湯勺舀了一個,喂到蘇清婉嘴邊,聲音低沉而不容抗拒,「張嘴。」
「咳,我不用人家喂,瞧,姐有手有腳,四肢健全……」蘇清婉坐在木桌邊,不自在的扭了扭。
「張嘴。」不客氣的打斷蘇清婉的話,滾燙的湯圓呼呼冒出熱氣,直接杵到了蘇清婉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