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我特專業,但盧定雲賤是賤了一點,好歹還是盧石的兒子,真死了誰都沒好果子吃,果然隨便教訓一下得了。雖然我不看小說好多年,可說起要教訓誰,第一個映入腦海的就是巴豆——從身心菊花三方面綜合打擊敵人,王牌瀉藥,我們值得擁有。
也正好盧定雲听說和他爹鬧翻了,此次出門輕裝簡行,只帶了小廝盧海一個人,現在跟只洗白白待宰的肥羊一樣好下手,我當晚就在他的夜宵里下了藥,暗搓搓蹲在梁上驗收成果。
鍋里的赤豆粥熱乎乎地煮著,散出陣陣香氣勾引著人的食欲,廚子打開蓋子,正準備裝進瓷碗里,門口忽然探入個腦袋來,正是盧海。
「嘿嘿嘿嘿,粥煮好了沒?」盧海搓著手晃晃悠悠地進來,伸著脖子往鍋子那兒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
廚子沒脾氣地笑笑︰「好了好了,正準備送過去呢。」
「不忙,我給少爺拿過去就行。」盧海眼珠子一轉,開口道︰「天這麼晚了,你就去睡吧。」
廚子當然沒什麼懷疑的,听了這話就走了。盧海往窗外看了看,見他走得沒影了,便回頭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輕吁了一口氣,樂顛顛地拿勺子裝了一碗,也不管燙,一口氣全灌了下去。
盧海︰「哎呀真好吃!」
我︰……
盧海︰「哎呀好想拉?」
我︰……
吃貨果然有風險,常在路邊走哪能不濕鞋?出來混都是要還的,就算哪天不小心吃壞了東西拉肚子拉死,也只是食物們在正當防衛而已嘛。
所以那什麼,這件事不能怪我,是吧。
不過為了彌補誤傷,善良的我還是貼心地在他拉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站木門外頭默默地遞上了一沓手紙,然後一言不發地飄然而去——他激動地問我是誰的時候我也沒做聲,唉,你們看我做好事又不是為了出名,兄弟我也只能幫他到這兒了。
但你們以為這樣我就屈服了嗎?太天真了。經此一役,我機智地總結出了許多經驗教訓,為下一次行動的偉大勝利鋪墊了堅實的基礎。
盧海因為偷吃東西心虛,就沒把這事告訴盧定雲。于是兩天之後,我看事情過去得差不多了,就又開始下手。
盧定雲身體很弱,每天都要喝一碗滋補的中藥調養身體,我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巴豆粉混進了藥里,然後若無其事地在後院假裝練劍,一邊偷偷關注著伙房里的情況。
一個大媽辛勤地拿個大蒲扇照看著爐火,眼看著藥就要炖好了。
盧海溜達著溜達著就晃過來了,裝著不在意地掃了那瓦罐一眼,抽抽鼻子道︰「大媽,做什麼好吃的呢?」
大媽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這不熬藥呢吧。」
「哦——」盧海點點頭,一步步挪過去蹲在瓦罐前頭,眼楮亮閃閃地問道︰「我能弄點嘗嘗嗎?」
大媽︰……
我︰……
吃貨,吃貨你無敵了!你家少爺這麼瘦一定是被你餓的,有木有!
未免上次的悲劇再次上演,我快步沖上去,想要攔住盧海。盧海樂顛顛地捧著碗正打算啜上一小口,看到我氣勢洶洶地朝著他走過來,一驚,手一抖就把整碗藥都給喝進去了。
他愣愣地眨了眨眼楮,隨後膽戰心驚地一手把碗藏在身後,結結巴巴道︰「戰、戰玄?你有什麼事嗎?我可什麼都沒干啊!」
我心塞地回答︰「沒事。」
「我可告訴你,小爺的事輪不到你管!」他憋紅了臉,還想說些什麼,忽然打了個飽嗝,心虛地一把捂住嘴,訕訕道︰「我就喝了一點……」
盧海忽然止住話頭。
我︰……
盧海︰「……哎呀好熟悉的感覺?」
說完他就嗷的一聲跑茅廁去了。
我默默地目送他的背影,心中滿懷悲愴。
為什麼盧吃貨每次作死都能作得這麼恰到好處?
尼瑪真傻還是裝傻啊?!
盧定雲飄過,看到絕塵而去的盧海,疑惑道︰「奇怪,他的運氣一向很好,遇什麼都能化險為夷,怎麼連續兩次吃壞了東西?」
他話音剛落,盧海便在茅廁幽幽地開口道︰「我要詛咒害我這樣的人一輩子沒姑娘喜歡,斷子絕孫,用我所有的恨!」
我︰……
怒摔巴豆。
假的吧!
被封建迷信弄得身心俱疲,我一連幾天都沒動手,暗影們竟然也沒有催我。我們一行人就這麼和平和睦和諧地到了汾州地界。
永康是個大縣,離災區又還算遠,倒還有些生氣,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我與戰白幾人騎馬,緊緊圍在梁文昊與盧定雲兩輛車左右,不緊不慢地行在官道上。
與現在的公路不同,大慶的官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走的。因此看到獨自立于大路中央,雪綢加身的男子,我便微微愣了愣。
那男子已過而立之年,沒了少年人的意氣風發,舉止間卻多了一份持重老成。他沒有扎束腰帶,一頭烏發用竹簪隨意挽起,風盈于袖,朗潤清華,未語先含三分笑,似是山澗之中一道清泉,在這炎炎夏日之中透出清澈涼意。
什麼都不必做,這個人只單單站著,便能讓人心生歡喜親近之意。
我勒住馬,正要問話,卻見梁文昊從車上一躍而下,搖著尾巴便親親熱熱地湊了上去,討好地叫道︰「君師父!」
「文昊,我正好在這一帶游歷,便想著來見你一面。」君墨清自然地伸手拍了拍梁文昊的肩膀,淺笑道︰「自你去了邊疆,我總放心不下,如今看你這般精神,總算是松了口氣。」
「我正擔心汾州的事情靠自己應付不來,君師父就到了,這可不是天意?」梁文昊大笑道︰「哈哈哈,您既然來了就別走了,等回寧安,學生在滿月樓請您吃飯。」
「我自然是要幫你的。」君墨清勾唇輕笑,眼眸深處的表情卻捉模不透︰「那位站在後面的,便是今年一舉奪魁的盧定雲盧公子吧。」
我本以為以盧定雲的性格,對著誰都要先嗆上幾句的。沒想到他竟上前幾步,對著君墨清一揖到底,誠心實意道︰「晚生盧定雲拜見君先生。君先生踔絕之能,七步之才,晚生仰慕已久。」
抬頭,他一雙眼楮直直望向君墨清,蒼白的面頰上染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整個人仿佛一瞬間便鮮活起來。
君墨清溫潤一笑,輕描淡寫道︰「盧公子過譽了。」
盧定雲搖頭,忽然道︰「先生怎麼一個人到此?」
「我此刻不過一介布衣,自然不需太多僕從。」君墨清回答︰「算著你們差不多該到了,便來湊個運氣,沒想到竟真遇到了。」
梁文昊趕緊不甘寂寞地插嘴︰「君師父,你住哪兒了,不如和我們一起?」
君墨清眸光一轉,似乎有些為難道︰「只是我的行李還在他處。別的倒也罷了,隨身的書多是珍貴孤本,卻不想假手粗人搬運……」
盧定雲︰「晚生去!」
君墨清皺眉道︰「東西頗有些分量,盧公子的身體怕是……不過這里也確實只有盧公子方能讓我放心……」
盧定雲一听,愉悅地都要飛起來了,立刻表示一定完成組織交給他的任務,屁顛屁顛就跑走了。
君墨清微笑著看他離開,轉身跟著梁文昊進城,經過我身邊時,用只有兩個人听得到的音量,輕聲道︰「戰玄,你看我這才叫欺負人呢。」
我︰……
一物降一物,上天饒過誰。
毒舌算什麼,遇到月復黑他一樣都得跪。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ishida0301、我就是妹子你咬我啊、風起雨後、喵公主她媽、koichidai、nian•Kuroshi親的地雷
送上戰玄的Q版一張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