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晉渣的老師,月復黑的祖宗,縱然外表擢秀儒雅,實際都和謙謙君子差上十萬八千里,盧定雲看來要自求多福了。
但是很奇怪,君墨清不認識盧定雲,原本沒道理一見面便為難他的。
話又說回來,君墨清也不認識我,卻也很是熟稔地直接報出了我的名字。
討厭盧定雲又認識我和君墨清的……
我眯眼想了想。
果然這還是晉王做了什麼安排吧。
他大概仍舊不放心梁文昊,便托了自己的老師前來幫襯,順便教訓一下看不順眼的盧定雲……當然也可能是反一反……咳咳,不管目的是什麼,君墨清都應該是晉王的人,恩,來自同一個窩的大尾巴狼。
「阿玄。」戰白同我一起牽著馬,慢騰騰地並排走在梁文昊與君墨清身後,忽然好奇地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靠,我一張冰山臉又戴了面具你居然看得出我在走神,這麼心有靈犀我們攪基算了。
見我不回答,戰白也沒什麼感覺,很習慣地晃著腦袋頗為憧憬地自言自語道︰「君墨清听說是主子和小侯爺的老師,是不是特別,那什麼,學富五車?學問比小侯爺要好吧。」
梁文昊軍旅出身,耳力過人,一听老婆有要被拐走的跡象,立刻回過頭來,湊到戰白身邊,把我擠到一邊,輕聲開口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嘛,我現在學問可比他好多了。不說別的,他看過的書就沒有我多。」
戰白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楮︰「真的?比如說?」
梁文昊干咳幾聲,望天望地,半晌憋出一句︰「他就沒怎麼看過圖。」
我︰……
戰白︰……
「圖為師倒確實沒看過幾本。」君墨清側過頭來,柔和一笑︰「不如文昊你借我一些,讓我也能拜讀一二……我可記得,你似是藏了本特別喜歡的在自己床底下?」
梁文昊沒骨氣地干笑幾聲,忽然忖掌大聲道︰「喝酒!君師父,許久不見我這就請你喝一杯,在永康最好的酒樓!」
君墨清笑容不變,淡淡道︰「倒用不著你做東了。」
梁文昊聞言略一怔愣,正想問他什麼意思,急促的腳步聲卻打斷了他的話頭。我們遠遠望去,便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迎了過來,領頭的正是全副衣冠的知府華為然。
除了承宣布政司使葛軒同外,汾州主事的幾名官員差不多都到場了,跟聞到味兒的蒼蠅一般涎著臉圍在梁小侯爺的身邊。
「小侯爺,下官有失遠迎。」華為然殷切地躬身拱手道︰「下官已在聚賢樓備下薄宴,請小侯爺務必賞光。」
「你這迎得也夠遠了。」梁文昊眉角挑了挑,忽然哈哈一笑,便轉向君墨清︰「君師父,這聚賢樓的酒菜如何?」
君墨清緩緩道︰「遠近聞名,甚是不錯。」
梁文昊便玩笑似地沖著華為然撫掌嘆道︰「我在大漠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呆得久了,倒連怎麼吃喝玩樂都快忘了,正好跟著你這富得流油的汾州知府見見世面。」
梁文昊在寧安有兩點很出名,一是他二,二是他非常二。
但這當口,他說的這句話還是由不得別人不多想。汾州正在遭災,這本地父母官卻是富得流油,整日吃喝玩樂,梁文昊此話半真半假,似是隨口,又像是諷刺。
華為然因為模不清他的底,雖是低頭唯唯諾諾地應著,心下卻是一驚,此刻連笑容也勉強了幾分,只暗自揣摩著。
怎麼傳聞里扶不上牆的梁小侯爺,竟是位厲害人物不成?
其實不只是他,我和我的小伙伴們也都驚呆了。我大二貨居然這麼有boss風範!
「哈哈哈哈那還等什麼,我想著吃汾州的烤乳鴿很久了。」下一秒梁文昊卻又哥倆好地搭住華為然的肩膀,沒心沒肺地笑道︰「算起來我們還是親戚,你可不能小氣,至少也上個十盤八盤的啊。」
我︰……
梁二貨的boss風範神馬的,才多久啊就給一鍵還原了。
華為然微微松了口氣,立刻給旁邊的人打了個顏色,隨即對著梁文昊笑笑︰「小侯爺放心,美食自然是少不了的,這聚賢樓的乳鴿可是一絕,且後面就是佘山,憑欄遠眺,空山花草香,美食美景正是別有一番風味。」
梁文昊滿意地點點頭,我們便跟著華為然去了聚賢樓。
事實證明,汾州知府是個相當靠譜的人,說有美食美景那就絕不打折,並且買二送一,出血大放送,附贈美人一枚柔柔弱弱地在飯桌旁彈琴唱著曲子。
我與戰白自然而然地按著習慣找了個陰暗少有人注意的地方站好,見梁文昊將上首讓給君墨清,自己大大方方地找了個位子坐下,歪頭看了那美人一眼,爽朗大笑道︰「你倒是有心,知道我喜歡美人,等回了寧安,我定然在老爺子面前多上說你幾句好話。」
華為然臉上應景地浮上一層喜色,笑著開口︰「小侯爺喜歡就行。」
梁文昊卻是忽的面色一凝,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幾下,淡淡道︰「你猜我心思沒什麼,可猜錯了可就不大好了。」
華為然表情一僵,冷汗倏得便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戰戰巍巍地就要站起來︰「小侯爺,下官……」
梁文昊一把按住他,目光凌厲地將在座幾人一個個看過去,直將所有人都看得低下了頭,這才又輕輕一笑道︰「梁大人可猜錯了,我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全場詭異地安靜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
過了半晌,華為然才抹了把汗,猶猶豫豫地開口道︰「那……下官這就去換一個男、男的上來?」
「哪用這麼麻煩。」梁文昊指著華為然身邊立著的一個白面書生道︰「這個長得不就還行,就他吧。」
華為然︰「……這是下官的幕僚俞子夷,年紀怕有些大了。」
梁文昊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中老年美人也是美人嘛,對美人就要寬容。」
華為然︰「听說花月樓的邀月公子……」
梁文昊嚴肅道︰「你听過什麼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嗎?」
第一幕僚自然不好就這樣給出去,華為然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君墨清︰「這,君先生……」
「此事確實于理不合。」君墨清淡然一笑︰「但君某向來幫親不幫理。」
華為然︰……
他還欲再說,俞子夷卻不動聲色地捏了捏他的手臂,隨後起身斟了一杯酒,走到梁文昊面前,硬是勾著嘴角擠出了個媚笑︰「來,小侯爺請。」
自作孽的梁文昊︰……
他輕咳了幾聲接過酒,隨後揚起一個輕佻而閃亮的笑臉,十分沒有節操地開口道︰「你還是不要笑了,來,讓爺給你笑一個。」
「……」圍觀的我轉頭,有些擔心地看向戰白︰「你……」
戰白昂首挺胸無動于衷地說道︰「我沒事。」
我沉默一會,心中暗嘆。
其實我懂的,很多人說沒事,大多只是希望有人能從那雙發紅的眼楮里看出他其實有事,然後緊緊地抱住他,溫柔地在他耳邊對他說︰錢隨便花卡隨便刷沒事我幫你干掉那個人渣。
于是懷著一種森森的使命感,我堅持開口道︰「戰白,我……」
「嘿嘿嘿嘿。」戰白沒听到我說什麼,一個人壓低了聲音暗搓搓地偷笑︰「他早跟我商量過了,為了這事今天晚上他得在我下面。」
我︰……
一點小恩小惠就被收買了這樣真的好麼?有點職業攪基精神啊戰白!我不跟他們玩了我要回家賣切糕。
「啊,我忘了主子不在,阿玄你晚上要獨守空房的。」戰白忽然想到了什麼,心虛地看了我一眼,鼓著臉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
這倒沒什麼,晉王在我不也是獨守空房?都已經習慣了有沒有。
「主子以前還有那麼多男寵。」
也還行,現在不都已經給了錢遣散了嘛不必計較。
「阿玄。」戰白抽抽鼻子,話音頓了頓,忽然開口問道︰「你這輩子是不是都不能在上面了?」
我︰……
我一直在堅強地試圖安慰心靈受傷的同僚和自己,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晉王府影衛戰玄,今天也依舊蕭瑟……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雪川清柳、字字錦親的地雷~加更一章
有沒有覺得梁小侯爺這喜怒無常的範兒很像一個人,沒錯,他學晉渣呢,可惜學得不大好哈哈哈哈